筆趣閣小說網 > 都市武道無敵 >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章

  眼前被蒙上了一層白紗,似雲似霧遮蓋住了視線,在這朦朧不清中,阮瓏玲隻覺得裙擺處被微微拉扯……

  她低頭,發現手中正牽著個約莫膝蓋高的稚童,生得極其萌巧可愛,尚在垂髫之年,眉眼清清亮亮,正張開了小手朝向迷霧深處,疑惑仰頭望她,

  “娘親,他是爹爹麼……”

  阮瓏玲頓然抬頭,隻見迷霧中隱現出個高拔挺闊的男人身影來,光隻在那兒站著,都顯得清暉灼耀,貴氣無雙……

  正在男人緩緩轉身,她就要看清楚他麵目的瞬間,一道強烈的光束打在她的眸上,下意識得閉上了眼睛…

  “小姐!你終於醒了!”

  正在混沌間,耳旁傳來阿杏心急如焚的呼聲。

  阮瓏玲迷迷瞪瞪睜開眼。

  發現自己正躺在張樟木架子床上,床周堆滿了層層疊疊的經卷,透過床位灰褐色的麻質垂幔,還能望見座兩尺高的佛像…

  ?

  她隻記得與王楚麟被團團圍困在車架之上,危難之際她飛身上前替他擋刀,後來兩眼一黑,暈在了男人懷中…

  意識恢複之後,阮瓏玲甚至都顧不上問此時此刻正身處何處,心急如焚問道,

  “王楚麟呢?他怎麼樣?還活著麼?”

  “小姐放心,王公子沒事。”

  阿杏是個機靈的,當時縮避在車架下,所以躲過了一劫。她先是回答了阮瓏玲的擔憂,然後又將援軍如何到來,黑衣人如何被盡數擒獲的,細細講給她聽…

  說罷,阿杏瞧著靜躺在榻上,麵色有些蒼白的阮瓏玲,心疼得直掉眼淚。

  “小姐向來獨清獨醒,怎得碰上王公子就理智盡失了?您饒是再一片癡心,再用情至深,再喜歡他,也不能不顧自身安危啊!”

  “相國寺的醫僧說了,那賊人的招數刁鑽毒辣,好在王公子出招化解了大半,所以萬幸小姐的傷口隻堪堪傷及皮肉,否則早已被劈做兩半了!”

  。。。

  一片癡心?

  用情至深?

  所以在旁人眼中,她阮瓏玲現在已經活脫脫變成了個為了男人,就飛蛾撲火,要死要活的癡情女子了?

  這誤會委實大了。

  她是那般耽於情愛,頭腦昏聵之人麼?

  蒼天可見!

  她隻不過是想要個孩子罷了!

  不過給旁人造成這樣的錯覺也好。

  正好可以掩蓋她的舍父求子的真實意圖,免得再去多費唇舌解釋。

  阮瓏玲抿了抿略微幹涸蒼白的唇,算是默認了阿杏的說法,輕輕歎了一口氣,一副萬般不由人的模樣,柔聲唏噓道,

  “我也從未想過,會有一日對個男人做到如此地步……撲上去擋刀那一刻,什麼安危、什麼性命仿佛都不重要了。

  心中唯有一個念頭,就是這世上不能沒有他。”

  ……

  這番“真情流露”的話語,原是說來應對阿杏的,可也盡數落入了佛舍門外,靜立在大開的桃木窗櫞旁,那個身長玉立的男子耳中。

  他轉了轉指尖的扳指,眉頭微蹙了蹙,淡漠的眸光驟緊,眼中的寒冰似有微微消解的之跡…

  …

  無相寺中,此時正是午課之際,遠處傳來僧人陣陣說念佛經的梵音,配合著隨處可聞的佛香,隨處可見的經文……格外洗滌心靈,使人覺得沉靜。

  在紅塵人世間渾沌掙紮久了,忽然置於青燈古佛之下,驟然讓人發熱的頭腦微微冷寂下來。

  床榻旁,阿杏正在給受傷的阮瓏玲換藥,小心翼翼地將左臂上的白色紗布拆下,將傷口全都露出,然後嘖嘖稱奇道,

  “王公子給的究竟是什麼神丹妙藥?雖說小姐傷得不深,可到底也是刀傷,怎麼抹上那藥膏才僅僅半日,淤青紅腫都消散了不少,瞧著都快要結痂了……”

  那黑褐色的藥膏,被盛在一個手掌大的通體碧綠玉盒當中,並沒有什麼難聞的中草藥味,反而有股花香撲鼻的味道。

  塗抹在患處,立即傳來一陣清涼,並無什麼痛感。

  阮瓏玲心中好奇,取過那玉盒仔細打量一番,隻見在玉盒底部,刻有“生肌膏”三個小字。

  竟是能化腐朽為神奇、能令白骨生肉的生肌膏!

  這可是大內皇宮的禦用之物!專供宮中的貴人使用!不僅可以用來療傷,還能祛疤增容,實乃世上不可多得的神丹妙藥!

  此物甚為貴重,根本就不可能流傳到民間來!

  王楚麟不過就是個尋常商戶子弟,他是從哪兒得來的?

  阮瓏玲腦中又想起當時被層層圍追堵截時,黑衣人首領的那句話語,“能擒獲此男人魁首者,賞萬金!賜疆域!封伯侯!”

  ?

  一個尋常商戶子弟,饒是有些才華,怎會被人如此追殺?不惜許下萬金、疆域、伯侯此等代價?

  王楚麟……莫非另有身份?

  可戶籍單是絕不會騙人的!

  上頭寫得清清楚楚他就是個商戶,官府的拓印都清晰存在,豈能弄虛作假?

  可萬一呢?

  萬一他不是商戶呢?而是官戶呢?又或者他本來就在朝為官,因職務之便才特來向周閣老討教的呢?

  以王楚麟的才智,若他真的在朝為官,定是個有權有勢的厚祿高官!

  可她之前挑選去父留子對象時,之所以刻意排除掉那些侯爵伯爵家的公子,就是因為知曉高門大戶極其看重子嗣,若當真父留子成功,難免有一日會東窗事發,那些男人仗著權勢來搶奪血脈!

  莫非是她從一開始就挑錯了人?

  大錯特錯了?!

  ……這些念頭一一掠過,令阮瓏玲生出萬千憂思出來,在腦中生出一團亂麻,無論怎麼理都理不順。

  此時,傳來一陣腳步聲,阮瓏玲順著聲響望去,隻見在門外踏來個身形高闊的男人,一身藏藍衣裝,仿若春日的萬裏晴空。

  阮瓏玲先暫且按下了心中的萬千忐忑,無端猜忌,從榻上掙紮著就要起身,

  “楚麟哥哥……”

  “好生躺著。”

  對比起之前的冷言冷語,男人語調雖並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緒,可也已經平緩了不少。

  李渚霖撩袍坐定在塌前的繡凳上,俯身抬手朝她胸前的衣襟探去,欲要挑起遮蓋著的薄衫,查看她手臂上的傷口。

  可指尖才將將抬起,還未觸碰到衣裳,女人竟微微朝後縮了縮,似是有些嬌怯……

  她這反應,倒讓李渚霖覺得有些意外,唇角微微勾了勾,

  “馬車上的膽子哪兒去了?此時才害羞,不覺得遲了麼?”

  。

  之前大膽,是因為認準了你是孩子的爹!

  現在你被人追殺,身份成疑,隨手便能掏出大內禦用的藥膏……誰知道你是人是鬼?什麼身份?

  自然就生了幾分戒備!

  男人是全然不知曉阮瓏玲這些心路曆程的,指尖撚住她遮蓋患處的薄衫輕輕一掀,半邊雪白的肩頭與受了傷的手臂,全然顯露在了眼前。

  她生了一幅極好的骨架,脖頸修長,肩架圓潤,手臂纖長過胯,肌膚更是比上好的羊脂玉還要瑩潤。

  李渚霖餘光掠過,最後將眸光落在了她的傷口上,仔細查看過一番以後,道了一句,

  “恢複得不錯,好好擦藥,約莫再過兩日,便能恢複如常了。”

  既然說到此處。

  阮瓏玲抿了抿唇,將心中萬千的疑問中的一個,弱聲道了一個出來,

  “這生肌膏如此金貴,楚麟哥哥定是花了許多功夫才尋來的。

  若是都用在玲瓏身上,萬一再遇上昨日那樣的危險,沒有了可怎麼辦?”

  李渚霖抬眼望了她一眼,又將那薄衫蓋了回去。

  他這才察覺到,昨日那場追殺,或讓女人對他的身份生了疑心,她又不敢直接問,隻能借由著藥膏來旁敲側擊試探……

  直接將身份據實相告麼?

  不。

  能作為王楚麟,一個普通商戶家的書生,而得到一個錙銖必較市儈商女的鍾情付出,這是首輔李渚霖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體驗。

  或許是太過有趣,太過新奇,太過新鮮……

  李渚霖並不想要結束這場遊戲。

  “我一介書生,豈會天天被人追殺?”

  “昨日那般,是因為之前吳王不曉得在哪兒聽說我才學斐然,欲要招攬我做他幕僚,為他籌謀,意欲造反。

  我本就與於兄一樣,無意入仕,更莫說要參與此等謀逆大事了,自然是斷口拒絕。吳王心中不忿,所以這才派人追殺至揚州。

  老師現已傳信回京城,將吳王黨羽盡數鏟除了。”

  “至於這藥膏,你放心用。此物雖然貴重,我手中缺也還積攢了好幾罐,都是老師逢年過節時,心情好贈給我的。”

  這是二人認識半月以來,阮瓏玲聽他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

  她凝神仔細分辨著他的神情,隻見著實是一臉誠然,並未窺出半分心虛作假……

  當下就信了六分。

  再聯想到之前於則祺形容他淡泊名利,好似無意致仕,便又添了兩分,信了八分!

  阮瓏玲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為了王楚麟,踩了多少釘子?碰了多少壁?甚至放下阮家商行的一切俗務,追他追出了揚州城,手臂還受了傷!

  可無論她付出了多少,無論沉沒成本再高……

  若王楚麟當真是官身,她也要痛定思痛,及時抽身,幡然回頭的!

  萬幸!

  萬幸他當真是個尋常的商戶子弟!

  萬幸她的一切心血都沒有付諸東流!

  方才心中的疑慮與擔憂瞬間消散,阮瓏玲望向男人的眸光又重新炙熱了起來!

  而且或是因為昨日共同曆經了患難,他的態度不再冷漠,不在拒人於千裏之外,甚至說了這麼多話與她解釋!

  這是多麼好的一個信號啊!

  二人之間的關係已經拉近了不少,就差臨門一腳了!其實分明!分明那日在馬車上……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就能成功了!

  偏偏被那群賊人壞了好事,還被刺傷了手臂需要修養兩日。

  好在因禍得福。

  阮瓏玲垂下眼睫,用餘光瞥了瞥他的下盤,至少它沒事!

  他那日在馬車上說過,會讓她得償所願,那接下來的事情,應該就是水到渠成了。

  她唇角向上微微一勾,眨了眨眼睛,柔聲請求道,

  “楚麟哥哥,我有些口幹舌燥,你能幫我倒杯茶水麼?”

  自無不可。

  李渚霖起身,幫她端了杯溫熱的茶水來…

  可佛舍中的茶具不甚講究,說是茶杯,其實連茶碟都沒有,就是個寬口大碗,更莫要提湯勺了……

  阮瓏玲掙紮著要起身喝水,可又佯裝行動不便輕輕跌落在了床榻上,李渚霖確實也從未這般照顧過人,茶碗在晃蕩間,灑落了不少茶水……

  “不如算了,還是讓阿杏去廚房取個湯勺來吧……隻是楚麟哥哥,玲瓏著實渴得緊……”

  她喉頭似是幹渴難耐地滾了滾,眸光漉漉望著他,垂下眼睫,似有萬千委屈。

  。

  正是個磨人的妖精!

  這是以喝水之名,行索吻之實。

  罷了。

  她是病人,若有何需求,自然也是該縱著些的。

  李渚霖垂頭將茶水飲盡,含於口中,然後對著她略微蒼白的唇瓣,直直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