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甚獨 > 第381章 ..
  脫木再刺三娘眉間的印堂穴,三娘粗喘幾聲,果然醒轉。

  縈芯脫鞋上榻,跪坐在三娘里側,輕輕喚她:“三娘!三娘!”

  “夫人?我……我這是——”

  兩眼迷蒙的三娘意識還不清晰就立刻要起身,縈芯趕緊按住她:“別動!你身上有針!”

  聽三娘聲音嘶啞,阿甜端了盞溫水過來,“三娘喝一點水吧。”

  脫木取下針,摸了摸三娘的脈搏然后道:“夫人問過后,喚我即可。”說完也避出去了。

  三娘就著阿甜的手喝了兩口,已經記起自己走岔了路,到了自家莊上,趕緊問:“夫人!我怎地回來了?天亮了?”

  “沒有!別急!”縈芯趕緊把四郎如何送她回來的過程說了,“四郎說你一個勁兒要回城,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想問阿善去哪了,又怕得到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我……我不是想回城,我是想……”三娘還是懵了一會兒,才從頭把她和阿善出府后的事情都說了。

  握著三娘潮濕的掌心,聽她大略講述前半段和阿善兩人遇到的困境和移民的艱苦,縈芯知道都是自己此生有意無意遠遠避開的現實。

  忽然聽到三娘說遇到了畢九,縈芯倒吸一口氣,坐直身子問:“他都跟你說什么了?”

  三娘闔眼回憶了兩息,將她單獨見畢九時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

  縈芯聽著聽著,卻有點分了神。既然畢九能不知不覺的摸到三娘他們身后,為什么沒有動手?甚至在把三娘誆騙到遠處之后也沒有立刻動手。

  為什么?他知道三娘是我的人?他為什么會知道?

  “……耶耶們逛寮子都不鉆花娘的胯,還能教你個毛都沒長齊的騎頭上?”

  這話怎么這么刻意?

  “……費那個勁作甚。就是今晚真讓你帶著千八百個沖進去,你不會真以為……放任你們不管了吧?明天他們一報官,你們就是想被抓去當個營妓都是妄想……”

  畢九為什么主動提起讓顧氏報官?哪怕三娘和阿善的事露了馬腳,顧氏自己有親兵就能清除掉他們啊……

  他廢話為什么這么多?

  “光咱們公母倆的這點人手當然不夠,這地界,怎么也有三兩萬人……”

  不……城外七八萬人也是有的,畢九這樣“專業”怎么可能這樣的人數都估錯?

  “跟著你去沖農莊就不算造反?眼下他們拖家帶口的當然不敢,明晚呢?后天呢?等老天把他們的顧慮都收走,剩下的還怕什么?……”

  為什么是明晚,不直接說明天?不……畢九的重點是……后天?

  “……只要你消停下來,別早早把虎賁軍的引出城剿匪,耶耶大事成之后,……”

  虎賁軍?那不是皇宮的守軍么?為什么單獨點出虎賁軍?就算他們真的聚眾攻城也應該先把城門守軍當做敵人才對吧……

  并沒有發現夫人的神思不屬,三娘學完畢九的話,歇了口氣,繼續道:“我想著,就是畢九要帶頭舉事,也許不止身邊這幾個人。與其當下打草驚蛇,不如先與他虛以為蛇。

  只要阿善能進顧氏農莊,有馬場的親兵在,他們舉事時機未到,定然投鼠忌器,我這才能謀得脫身的空隙。然后趕到最近的南城門處,報與守軍。

  若是守軍信我舉報,今夜出城就能將他們消弭。便是守軍不管,我在城門下也能安全過夜,明早頂門進城報給夫人。

  只是我不識路……走岔了,竟然到了自家莊上……”

  三娘突然反應過來,她本來也趕不上關城門的時間,更遑論走岔了路,眼下應該被關在城外才對,急急問道:“夫人!我是怎么進的城?”

  縈芯思緒被打斷,回過神給她簡單說了下城門晚關的原因,又道:“三娘做的太好了。既保護了阿善,又脫離了虎口。是我把城外想得太單純了……他們……從來都是運用那些可憐人的命達成目的,城外這樣現成的局勢怎么可能不利用……我怎能一著急就把他們忘了呢……”

  她說著,用帕子擦了擦三娘因為發燒而濡濕的額頭:“你好好養病,后面有我。”

  三娘聽夫人話的意思,奇道:“夫人知道那畢九?”

  縈芯無奈一笑:“畢九,是我從費縣帶來的啊……”

  見三娘還要問,縈芯打斷她:“畢九的事情,以前不說是因為水太深,我不希望咱家任何一個人填進去。以后,無論對誰也不要再提這個名字。”

  說著,縈芯又看了眼阿甜:“阿甜也是。”

  阿甜一愣,慎重點頭,“是。”

  “那……阿善他們呢?”三娘喃喃的問。

  “除了這個名字,其他都可以跟他們說。”

  縈芯起身,下了三娘的榻:“這次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們涉險。但是,三娘,實情是,你能從他手里逃脫,是他放你走。”

  “為什么?”三娘撐起身子,難以置信的問。

  “這個問題,我也要去驗證下才能知道了。”扶著阿甜的肩膀穿上鞋,縈芯回眸一笑,“三娘養好身子,我這就派人去找阿善回來。”

  三娘脫力倒回榻上,所有疑問都被回來的脫木一碗酸苦的藥汁一起灌到肚子里,再次墜入黑甜鄉。

  縈芯出了三娘的屋子,一邊往三進走,一邊道:“讓一郎備車,我要和叔叔去全府。”

  等在二進門口的阿蜜正聽到后面那句,擔憂道:“已經宵禁了,夫人累了一天了,不如早些歇息明日早早去?……”

  “這幾天你就先服侍三娘吧。”縈芯頭也不回道。

  阿蜜一噎,低頭行禮:“是。”

  白茸也不算頭一天近距離接觸夫人,聞言偷眼看了看面色緊繃的阿蜜,心想:這是觸怒夫人了吧?

  腳下卻不停,跟上夫人和阿甜。

  縈芯心中有要事,也不需要如何莊重上妝,只簡單收拾妥當就到了前廳。

  很快,抹著頭頂發絲的顧毗匆匆趕到:“嫂嫂!何事如此緊急?”

  “車上說。”縈芯立刻往外走,當先上了牛車。

  顧毗在車下踟躕兩息,也上了什么牌子都沒掛的牛車。

  顧毗的近侍見狀,也要上車,被車下的阿甜攔了一把。

  車里,縈芯和顧毗相對而坐,低喝一聲:“走吧。”

  車外親自駕車的一郎一蕩韁繩,安靜的大牯牛踩著積雪吱吱呀呀的往前走了起來。車前車后的親兵見狀,都刻意隔開一點距離,護著牛車往前走。

  眼看要走出巷子,前面探路的親兵吹了個口哨,顧毗知道這是周圍沒人的意思,便開口問:“現下無人,嫂嫂說吧。”

  縈芯便隱去三娘是她刻意派出去的前情,只說自己養鴨鵝的莊子里有個女娘被移民擄走,聽到了有個叫畢九的人要聚眾造反。

  “也是她命不該絕,不止趁著畢九手下不察,逃了出來,還遇到了城門晚關……”

  “城門晚關?”顧毗聽見畢九的名字就面色一緊,再聽南城門恐怕到現在也沒關更是驚訝。

  “對!”縈芯點點頭。

  “毗這就回樂安侯府!”作為暫領察事司的一把手,顧毗立刻要下車。

  “不急。”縈芯攔住他,話題突然轉彎:“畢九的事情還不急,他話里的意思舉事的日子還要等兩天。至于城門晚關的事情,眼下皇宮城門落匙,理論上除了緊急戰報,誰也敲不開。但是我覺得,太上皇應該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叔叔覺得,陛下知道了么?”

  在顧毗心中,畢九的事情要高于城門晚關好幾個階級,聞言不解的問:“只是因太上皇篤信佛法,城門都尉不敢將講經的比丘關在城外而已……陛下什么時候知道……”有什么關系呢?

  “叔叔,”縈芯直視顧毗兩眼,幽幽道:“我說句發自內心的話,叔叔別覺得難聽。”

  “嫂嫂但講無妨。”顧毗面皮一緊,以為是自己愚笨沒有領會城門晚關這件事的重要內涵,虛心道。

  “我知道的道教,與師父的信奉的道教南越北轍。我見過的佛教,估計與叔叔信奉的佛教也是天壤之別。叔叔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師父和叔叔信的,應該是佛道正源。而我見過的,卻是無數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肆意篡改、扭曲的佛道。”

  靠向車壁,縈芯望向虛空,“就像我讓叔叔去查張椒是不是張椒一樣,我不相信他這個時候出現在廣固是巧合,我也不相信南門外布道的比丘,真的只是在講經。”

  顧毗喉結上下移動,不知該如何答話。可他已經明白,像嫂嫂這樣對任何突兀出現的人都抱有一定的疑心,才是一個察事司統領應該有的基本品質。

  縈芯也不需要顧毗如何回答,她繼續道:“即便他們都不是我想的那樣,他們也都是人。只要他們還是一天的人,就永遠也逃不開人的欲念。”

  說著,縈芯將望向虛空的眼神落回顧毗兩眼:“叔叔,如果你是那比丘,眼看自己就要重現佛經里常見的那種動輒打動國王的美談,氣氛已經到烘托到這兒了,在太上皇親至之前,乃至自己因傳教布道之功業立地成佛之前,你會回城么?”

  “不會……”顧毗下意識躲開了嫂嫂的目光,突然警覺的道:“嫂嫂是說,那比丘可能是想誆太上皇出城……刺殺?”

  搖搖頭,縈芯微微一哂:“叔叔草木皆兵了。太上皇年老力衰,即便出城也是坐車,周身護衛如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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