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甚獨 > 第333章 ...
  縈芯希望阿牧五個給她交五份“計劃書”,但是他們給她交的是策論。

  里面有些引經據典的地方,縈芯只能看懂三成,好在一些實際操作的地方還是能看得懂的,但是能一字寫出意思的,大多都是書面語的簡寫。

  沒辦法,書院雖然有縈芯的全力資助,可青山也沒讓他們以為筆墨紙硯什么的俯仰皆是,甚至怕他們在這方面比庶民之家出身的還奢靡,出了書院后會暴露了縈芯和書院的秘密,杏綻院教學時基本還都是還讓他們用竹簡書寫。所以,養成了他們五個“惜字如金”的習慣。

  這也導致了五個“畢業生”除了經常記隨堂筆記的三娘,其他四人字跡至多算整齊。對外來看,符合一個為了給自家小小郎小小娘培養的書童的身份。

  縈芯忍著咬文嚼字引發的頭痛,看了小半個時辰,才大略的看明白他們策論里寫的意思:

  阿牧是想在那白石都快開采完的山頂建個新工匠村,從費縣南地的陽山村里調幾個漆匠過來做漆器賣給城中富人,重復陽山村的成功經驗。

  長庚竟然寫讓縈芯多留災民青壯,擔土肥山,種桃樹。桃樹最快也得三年才有收益,且加上桃膠收益也不高。從字里行間的意思,他是知道三國開戰后,覺得自家應該多多留壯仆以備不時之需才這樣計劃的。

  松谷的策論里也有長庚文中的未盡之意,不過他想的辦法卻是讓災民們在山莊種植紫苜蓿,以供軍需;在人工湖沿岸修建深水田,明年四五月就能開始種植菰米。

  阿善寫的很保守,基本是復制南地開新村的步驟,想穩扎穩打,把災民徹底化為自家的佃戶。

  三娘也是想在山莊里種柿子樹,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做漆水。這個投資期也很長,柿樹掛果最少得五年,柿子做成漆水最少半年。不過柿子樹蟲害少,需要的管理也不多,只有前期投入,除了時間成本,最終收益卻要比長庚計劃種桃子高很多。

  阿甜知道小娘子看得辛苦,憋著笑,給她換了盞降火的菊花飲子。

  喝了兩口,縈芯對著在下面等了許久的五人道:“若論收益,當是長庚的最多。若論得收益最快,那就是松谷了。阿善的最穩妥,三娘的最詳細。”

  考慮了很多大吳眼下情形的長庚緊張的聽著,以為自己的策論最得夫人褒獎,結果就聽她轉了話題:“之前讓你們寫如何安置災民時,大吳還只是犯了蝗災,如今因著戰時將臨,世情又產生了諸多變化。我看長庚和松谷交上來的策論都有針對眼下情形的意思。”

  松谷只來得及點點頭,長庚已是道:“夫人,長庚觀史書所書諸多戰爭,都是日久年長且局勢變換無常。我等被牽扯其中當積蓄實力,以自保為先!不然時局動蕩之后,就只能成為魚肉任人刀割了!”

  縈芯撐著下巴,眼神放空,“你說的意思我很清楚。可是要怎么保持這個度呢?”

  她明白長庚讓她為了自保聚集青壯的意思,但是長庚卻不明白她話中的“度”是什么意思。

  松谷卻很清楚,“所以松谷建議在人工湖岸開深水田,一則工程時長且大,一則可名正言順的聚集青壯。待深水田開好,初期的局勢已經明朗,這些青壯或聚或散也就有個章程了。”

  他話中還是隱藏了一點意思,就是如果那時候東吳戰況不好,廣固其他世家也會聚青壯以自保家業。他們的行為也就不突兀了。

  聽完松谷的話,縈芯飄在虛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了然一笑。

  松谷修煉不夠,略有些窘迫的坦白道:“這也是學夫人了費縣南地開渠故智的皮毛。”

  當初縈芯想在自家南地訓練一些武力,就是以開渠的名義,那些民壯到底還只是民壯,可縈芯順便把那千余頃地徹底開發了,如今南地農奴加佃戶,也有個小五千人了。

  松谷說只學到皮毛還真不算謙遜,畢竟的計劃說白了只在今年剩下這幾個月有效,并沒有長久執行的可能。

  聽著兩人對話,長庚頹然堆坐。交卷之前他還覺得亂世將至,他應該會成為應運而生的一顆新星,卻原來自己是五個里最差的一個。

  阿牧眉頭緊皺,三娘抿嘴,已經明白自己差在哪里。阿善還如鴨子聽雷,有點在狀況外。

  “先前是讓你們單獨作答,這次你們五個商議著來吧。”

  縈芯哪個也沒直接采納,并重新布置作業:“不過這次就別做策論了,做個計劃書吧。各式沒要求,但是有項目要求。”

  見夫人略略停頓看向自己,三娘趕緊拿筆記錄。

  “計劃書的內容包括:目標和確定這個目標的原因以及得失分析,達成目標的措施,再有就是主要步驟,以及預算、結果預期。當然,現下世道瞬息萬變,某些措施或者步驟很可能會遇到變故,所以也可以做一些應對的預測。預算方面包括人力、物力和時間消耗。”

  見三娘抿唇迅速記完,縈芯環視五人道:“這個計劃書可不是“紙上談兵”,需要你們考慮可行性。如果足夠周全,我會拿出啟動資金交給你們全權開展。”

  聞言,五個少年都支棱起來,齊齊應道:“是!”

  “對了,你們的人生近期規劃還沒交給我,我倒不是催你們,只是提醒你們:被世道和我推著往前走的時候,別忘了抬頭看看方向。”說完,縈芯就讓他們回去替她“燒腦”了。

  計劃書什么的,阿甜從縈芯不到十歲的時候就看她寫,很清楚她要的到底是什么,微微笑道:“以后可算有人幫小娘子難心了。”

  “本來我想放他們飛,可是眼下局勢……”縈芯喃喃,說到一半兒說不下去了。

  “在小娘子這兒,才有地方給他們飛。離了小娘子,他們哪還有空間呢。”自阿糖走后,就變得不怎么多話了的阿蜜突然道。

  阿甜聞言,狠狠點頭:“很是。”

  “唉……”縈芯聽著,覺得自己的壓力真是太大了。

  被一紙語焉不詳的信召到廣固的全德,一聽全塘說要讓他教個女娘學史,也倍感壓力。

  他好容易收拾完行李,就有蝗災要來。等了半月好像蝗災停了,還沒成行三國又要開戰。只是一直沒等到全塘讓他別來的信,他也想趁著國事稠溏,來都城看看能不能一展抱負,才帶著妻兒一起到了廣固。

  哪成想他阿耶是想讓他教小師妹學史呢。

  首先,是性別原因,他也不是覺得女娘不能學,而是覺得自己一個壯年男子,不好教個未亡人。

  其次,他治的本經乃是《禮記》,對《尚書》《春秋》《史》的涉獵不多,也不夠精深。哪里配教人呢?

  尤其是這個師妹可是他阿耶唯一一個正是納入門墻的女弟子,肯定是有其過人之處,全德可不想誤人子弟。

  見兒子有推脫之意,全塘明白他的顧慮,也只能實話實說:“小徒兒天資聰慧,只是少時失教,學識稀松平常,月前才粗通《孝經》。你去了,只簡單教她通讀三史(指《尚書》《春秋》《史》)即可。”

  全德看了看阿耶的神色,明白他不是謙遜,正色道:“既教,就當誨人不倦,竭盡全力。怎能敷衍了事。”

  “你既做過學正,也能明白有些學生,須得因材施教。許多事情,她自有見解,已與為父不相上下,深教反而禁錮她。小徒弟的好處,你教兩日就能明白什么叫聞一知十、不學有術。”全塘說著,自得的捋了捋須。

  能叫自己堪稱老謀深算的阿耶如此夸贊,全德也起了幾分好奇,“后日德先去拜訪一二吧。”

  “道升教時,萬萬不能任她松懈。”全塘囑咐道。

  全德面容一肅,明白他阿耶為啥非得叫他來了。頗有教導主任風范的道:“師長之于弟子,不患無教,但患不嚴。不嚴則弟子怠玩而不遵,志荒而業廢矣。此為師之過也。德若是教她,定然嚴加管教!”

  戰爭的刀鞘已經被解開,刀鋒懸在三國所有人的頭上,而刀口下的人們,大部分都處于該干什么干什么的狀態。

  如縈芯覺得吳國好幾個州,青州離戰火最遠,有足夠的縱深讓她輾轉騰挪,且她頭一次經歷,雖然緊張,除了繼續囤積、盡量未雨綢繆,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

  如全塘等上層官員,覺得東吳積蓄近五十年,奪回吳地的念想一日不敢忘懷,雖然是雙線作戰,可也覺得有一戰之力。

  如飄萍一般的中層世家,都覺得只要沒打到家門口,這場戰爭就跟他們沒關系,哪怕到了家門口,站隊也就是了。

  只有真正出稅金、出糧秣、出人命去打仗的底層人惶惶不可終日。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