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他們都是騎兵,訓練不易……”顧毗是真心疼啊!
生怕嫂嫂把他們當成家仆處置。
在東吳,馬和騾跟鐵一樣,是軍事管制物品。文官沒州級以上的官職,爵位在侯爵以下的,車駕都不得配馬。就是每個縣里,要是附近沒有駐軍,常備也只兩匹騾!
急遞都是官營。他們倒是有馬,本意是為了各地給陛下上奏疏用的。如今雖然有錢就能雇,但其實都是軍中淘汰的老馬,時效跟真正的軍遞沒法比。
所以,整個東吳里,除了陛下和太子,只有實權武職的武將、如顧氏這樣有軍權的武勛家后代以及在籍的騎兵能隨時騎馬!
要不阿石那矮腳馬怎么在都城這么顯眼呢!
“所以,奎木他們的配馬其實都是咱家的,并非軍馬?”
“是……”顧毗失落的點點頭,陛下已經同意阿兄遺表上求的,給他們放歸民籍。以后奎木他們也不能在明面上騎著馬到處跑了。
縈芯問清其中條條框框,眼珠兒一亮:“雖然,我們都猜測,叔叔除服后應該是不能掌軍了。可是,陛下沒下過明旨啊!”
反正顧家有錢!這不到二百的人馬有什么養不起的呢?萬一三年內,顧氏的事兒有轉機呢?
“能行么?”顧毗問。
“人數也不多,要是陛下不樂意,自然有人替陛下申飭咱們。到時候再改不就結了。”
顧毗想說,陛下可不是李姻叔啊,說幾句不痛不癢的……
“就這么定了。我聽夫君說,顧氏有片很大的荒地,有輿圖么?等夏收完,我找個片完整的平地做馬場。明面兒上就說是養馬賣錢,實際上讓他們就還如在軍中一樣,該操練操練!”
夏收之后,那件事也該有個明朗的走向了。在此之前,縈芯是不打算回城里住的!在城外,還有許多親兵守護,有個萬一,逃跑也便宜。
因著覺得嫂嫂比自己想的長遠,想的深,而且顧毗真是舍不得讓一輩子騎在馬上的親兵變成步兵。他便不再多言,“輿圖在主宅,毗讓人去取。”
縈芯便讓顧毗把作為宗婦需要接觸的事物,都送到別院來。
顧毗提醒道:“十日后,就是開宗祠的吉日了……”
到時候,他作為族長,要把父兄的牌位安置到宗祠里,還要把他們的生平、死因和嫂嫂嫁入顧氏的事情,添到族譜和譜牒上。嫂嫂作為宗婦,自然也得在場。
“要是十日還不見端倪,我得對太子的手段和耐性刮目相看了……”縈芯喃喃道。
十天的時間說快也很快。
此后的第一天,太子倒是沒再來要人,阿保來報的消息依舊沒什么特殊之處。縈芯把自己對城東人工湖的詳細規劃圖,詳細的講解給范二郎和四郎聽。因著是嫂嫂自己的嫁妝,顧毗避嫌,去教阿石槍法。
范二郎和四郎問了許多問題,縈芯足給他們解釋了小半天。德音聽著,覺得小娘子想得太細了。連鴨鵝的屋舍幾日一清、污物如何處置都一條一條的寫出來了,可見胸有成竹。
因為有昨天求李族長幫忙帶了十幾車貨回費縣,范二郎這段時間也不算沒有收入。便按下失去大將軍這個靠山的忐忑,與李小娘子仔細謀劃。
四郎是實心眼兒,道:“小娘子,這幾日那沫水河的水位日日見長,怕是要逼停建水壩的工程。”
范二郎知道,以李小娘子的仁善,是絕不會拿那些賤奴的命去趕工期的,所以聽她說:“一切工程以人的安全為重,四郎若是覺得不妥,停幾天就停幾天。”
倒也沒反駁。
第二天,阿保依舊沒有帶來有用的消息。顧家主管農莊的四個管事帶著三千頃地的輿圖和三年內的賬簿來了。
眼看就是秋收,縈芯收下賬簿后,只讓他們簡單介紹下就讓他們秋收后再來。
賬本子也沒什么需要縈芯操心的,交給阿甜查看就行。她緩緩打開顧氏農莊的輿圖,心下就是一嘆。
顧氏因為是武勛,這方面算是有點家學。輿圖可比華仰當初給縈芯的那種簡筆畫復雜多了。反正也是閑著,她就仔細的跟顧毗學了一下午。
第三天,縈芯臨摹了一副輿圖副本用于做規劃。
第四天,……
直至第六天,阿保說:“陛下派太子帶著太醫去給太卜瞧病。”
縈芯和顧毗對視一眼,然后才問:“之前幾天沒聽說太卜生了什么重病。你們是沒打聽到還是漏報了?”
阿保道:“這幾日,阿保日日去坊間溜達,從未聽過太卜病重的消息。昨日阿糖還特意找一郎問過,一郎那邊也沒聽說過。”
“那么,這幾個月以來,你是否有聽過太卜其他傳聞呢?”縈芯思索了下,問。
“這兩三年,坊間總傳太卜極善卜算,能窺天意!可惜太卜只為陛下卜算,許多人千金求一算而不得。偶爾有聽過哪位大臣或者世家郎君重金求太卜的徒子徒孫卜算,都很靈驗!”
“那太卜最有名的幾次卜算結果,是什么?”縈芯趕緊追問。
“最有名的一次,當是太卜算出并州連年旱災乃是天罰,一共要罰五年。”
縈芯一哂,“他說是天罰就是天罰?有什么證據嗎?”
阿保一噎,不知如何回答。
還是德音替兒子道:“此事德音也多次聽聞,說是太卜先筮(shì)后卜(先用蓍shī草占卜后用龜甲占卜),所得卦相不差分毫。”
筮占之法,縈芯倒是聽過好幾次了,當初占卜李氏祖宗到底能不能接受李氏分支歸宗,就是用的此法。
她也沒見過具體如何操作,不過德音既然這樣說,那么就算是弄虛作假的話,能蒙蔽包括陛下在內所有人,這個太卜肯定是有點本事的。
阿保偷偷掃了一眼小侯爺,低聲道:“還有一卜,是月余之前坊間才有的傳聞,知道的不多,也不知是真是假。
說是……陛下心疼并州災民,讓太卜問天求個解法……然后……然后陛下就提前一年派定侯去并州換防。
他們……都說定侯命格是虛的,才會被天壓……”
見小侯爺面露怒容,阿保就把那“斷”字咽下去了。
縈芯無意識的用指節敲了敲案幾,她此世來的蹊蹺,偶爾遇到這樣的事情,信念也會動搖一二。
于是,她道:“先看看太卜何時‘病故’,然后看看他死后,徒子徒孫的去向。不過不要真去這些人附近探查,側面探聽就行。注意保全自身。”
說完,便讓阿保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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