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甚獨 > 第172章 ..
  德音進來后,小行一禮,依著縈芯在家中一貫直來直去的性子,道:“小娘子,今日可要去顧府請見顧氏主母?各家應該都知道今日乃是原定的吉日。”

  “不是沒發請帖么?他們怎么知道?”縈芯還在看圖紙,注意力并沒有分出太多。

  德音暗想,小娘子對人情、人性和人心的揣摩多有心得,但是一些官面上的潛規則知道的太少了,以后得多跟小娘子講解一些。

  于是,德音便細細的說了。

  顧李兩家原定五月十九親迎的事情,別人不知道,陛下是肯定知道的。不然顧禺一地駐軍之首的大將軍,如何能擅離職守呢?

  他得提前跟陛下請假。

  陛下知道之前,替陛下分辨奏疏重要性的幾個臣子肯定更先知道。

  所以,哪怕顧氏不發請帖,夠級別的其實早就知道了。

  顧丁氏那什么“顧禺十五未回無法發帖給各家”的借口,連他兒子顧毗都誆不過去,何況是宦海沉浮許多年的高官呢?

  自離十九越來越近,顧丁氏對外不提顧禺婚事只字片語的時候,真正在中樞的幾家就開始淡化與她的往來了。

  他們的態度影響了一些親近的世家,不然以顧丁氏喜歡日日參宴的性子,顧毗回來的那天,她還真就未必在家。

  不過,日子還短,顧丁氏還沒發現她正在被廣固頂流社會所排擠。雖然她的陪嫁提醒她過幾次對李家做做樣子,不過她也沒太在乎。

  理論上,她與縈芯一樣,都是從小世家嫡女到大將軍的繼室。雖然縈芯四舍五入有個亡國在逃公主的出身,她還是國都出身的“皇親”世家女娘呢!

  可惜,顧丁氏沒有縈芯的眼界和心性,無論如何,對她來說,這一步邁的太大了!

  而且婚后前二十年,顧榮幾乎一直在軍營,她也沒個君舅君姑轄制,進門就獨掌侯府;顧榮病退的這十年,她也沒受到任何管束,反而嘴甜心苦的一步一步蠶食了顧榮身邊的人。

  再加上娘家向她描繪的“未來”,一生順遂的顧丁氏已經提前把自己當成了“新帝的母族”,一切用度都在跟出了皇后和太子妃的朱氏女娘看齊。

  如今,李家送嫁隊伍到廣固兩天了,兩家互相連個拜帖都不遞,縈芯什么也不做,根本就是把她架起來了!

  換成別個,哪怕真的與姻親鬧掰了,總也得掰出來個是對方某處無禮在先的理由,自家不得不如此行事的樣子出來,好維護夫家的顏面不說,還想辦法化解對自己名聲不利的處境才對。

  具體實施也簡單,她是長輩,哭哭啼啼的來李府門口演一演,就跟她去接阿石那日一樣就行。

  無論如何,作為小輩的縈芯得“孝順”她!

  可是,顧丁氏沒有。

  兩輩子只是“看”過宅斗的縈芯樂得對手段位太低,于是笑道:

  “不去。”

  顧丁氏現在腦袋抬的有多高,等丁氏破敗了,她摔的就有多狠。

  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兒死,縈芯真懶得搭理她。

  趕緊建好原料生產基地,然后開新店賺大錢不香么?

  德音也明白現在看似是顧丁氏在欺負小娘子,但是實際上丟的都是顧氏的人,便勸道:“小娘子畢竟要嫁到顧氏去,總得為顧氏考慮。無論丁氏最后如何,律法上不會牽連出嫁女。

  她既占著長輩的位置,等以后顧宗子回了大營,總也能給小娘子不痛快的。”

  放下圖紙,縈芯想了想,德音說的也對。萬一丁氏破敗了,但是顧丁氏臉皮夠厚,不去死也不知道收斂呢?

  畢竟她有個姓顧的帥哥兒子,到時候怕打了老鼠傷了玉瓶,就束手束腳了。

  回憶著顧毗的帥氣相貌,縈芯又發散的想起顧老侯爺雖然病骨支離,但是骨相完美的臉,不由歪笑了一下。

  那什么,阿耶說顧禺也是帥哥的說……

  就是不睡,看看也好嘛,斯哈斯哈!

  阿糖見小娘子的樣子,不由上前給她換了盞剛呈上的茶。

  縈芯這才收回發散的心思,盯著德音一會兒,問到:“德音,我能信任你么?”

  德音一笑,“小娘子,德音快六十了,福享過,苦也吃過。也沒幾年好活了,如今妻子都在身邊,還有什么能買德音叛離小娘子呢?”

  的確。

  背叛的前提,都是足夠的籌碼。

  以德音的能為,倘若年輕個二十歲,縈芯還真不太敢買下。

  如今,除非能給他家平反,否則還真沒什么能打動他了。

  可,能給德音的家族平反的人,便是德音不叛過去,縈芯自己還得想辦法搭上線呢!

  何況德音幾次為縈芯辦事,都主動預先殿后、查缺補漏,已經足可以得到縈芯的信任。

  “阿糖,把我跟顧禺的信給他看看。”縈芯便道。

  “是。”阿糖按照時間先后,把信給德音看。

  德音果然比李藿等人有見識的多,當初讓李藿越看越高興的第一封信,他看到最后,眉毛都立起來了!

  縈芯的第一封回信是沒留底的,但是有顧禺第二封信的意思反推,他也能大略猜到。

  第三封就是當初阿糖抄的縈芯第二封回信原件。德音老眼昏花,看縈芯那筆放飛自我的字得仔細斟酌。

  縈芯見狀,“老臉”一紅,心想,哎呦,我在德音心中高大的形象可能有點崩塌了!

  阿糖見狀,抿嘴一笑,卻不解圍。

  每有小娘子的字讓她窘迫的時候,小娘子都能按下性子“偷偷”練個兩天。

  希望這次能久一點。

  “這……”

  德音看完,一手顧禺的求親信,一手小娘子的“婚后計劃書”,瞠目結舌。

  吹吹新茶,縈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思考。畢竟這年代好像還真沒見過白紙黑字寫出來的“契約婚姻”的例子。

  雖然世家的婚姻,本就是一場兩家“和則兩利”的合約。

  “小娘子!這如何能使得!女娘嫁人就是一生!怎能作為交易!”德音骨子里還是很多儒家的方正,當真接受不了縈芯與顧禺的玩兒的這一套。

  縈芯兩手一攤,“當時顧氏應該是不知道陛下早已對丁氏有足夠的防范,怕真被丁氏拉入帝位之爭。而我大小正好添他的空缺,所以才想騙我添坑。

  后面你也看了,我又不傻。

  德音,你是男人,你受的教育和你的性別,天然無法理解我不想嫁人生子。

  無論你如何想,如何定義,我是不會改變初衷的!

  這是我性命之前,最后的底線。

  雖然我本心并不想這么說,但,我是主,你是仆。

  你得記住我的底線,然后依此為我籌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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