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甚獨 > 第104章 第 104 章
  南晉與三國都接壤。

  東吳這邊李家地位低,還未聽到什么風聲。

  可是,能導致桓楚和蜀漢的大世家子弟都不出門了,是什么緣由呢?

  縈芯一算,幽幽道:“桓楚吞并小趙也十年了……小趙就大趙三分之一大,怎么也消化了……司馬氏和曹氏兩家的仇怨,可比咱家跟桓楚、曹氏的大……”

  曹睿殺了司馬氏千余口,那可都是司馬家千百年積攢下來的精華,人家原本是能建立那什么朝的!

  司馬氏遺族反叛曹魏時,可不管跟曹操是不是一個祖宗,逮到姓曹的就殺,南晉至今都沒聽說有姓曹的敢去呢……

  李藿一聽,后脖頸子汗毛都豎起來了。當年祖祠廊下阿耶那句“夷三族”的恐懼和仇恨交織,一時不知該作何答。

  他沉了沉喉結,然后才道:“你是說,桓楚會趁著南晉新舊交替……”

  縈芯管家,還知道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況,“眼看夏收,糧食卻漲了兩成……你若不說南晉的事兒,我還想不到……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難道是陛下在暗暗收購糧食?”

  縣都沒出過的兄妹倆嘮了半夜天下大勢,只盼桓楚都是沖著南晉去的。

  他兩國最好兩敗俱傷,吳國作壁上觀,最好別火中取栗……

  然后,轉天,司鹿來問:“小娘子,丁葵來了。說是收了不少農奴,問咱家要不要。”

  “嗯?怎么突然……”

  縈芯先是一愣,又想起前事,問道:“哪里又有災了?”

  司鹿自是問過,道:“還是冀、并二州有了旱災。不過這次并州那邊沒把他們趕出來,只是一些散碎災民賣身為奴……”

  自上一次鬧了一次并州奴后,費縣再收的普通奴仆基本都被面坊、醬坊買走了,致使縈芯家南地這兩年只陸續開了三個村。

  讓阿糖把最近不怎么翻的南地地圖找出來,縈芯指著幾處,“這六個地方麥芽去看過,可以建村,你去跟丁葵他們說吧,要求還是以前那些。

  讓他老大跟幾個賣當用貨品的小商鋪打個招呼,咱家市價全包。”

  司鹿拿了地圖走了。

  他跟另外兩個管事有上次的經驗,已經不用小娘子親自出手管這些事兒。

  阿糖面露憂愁,道:“這天下怎么總不太平呢……”南晉是不是也有什么災情,所以那幾個文士都不來了呢。

  “那誰不是說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么……”縈芯一撇嘴,天什么時候也靠不住啊……

  “那是老子的《道德經》里的話,當年小娘子不還抄過么。”阿糖無奈的道。

  “可別提了,全是錯別字!”當初她跟阿糖識字不多,都是照貓畫虎。

  一開始真以為藥皇能救阿娘,抄的多認真呢!

  后來……她精神恍惚,后半部分一句話能出四五個錯。李藿看書多,還翻到過一回,沒心沒肺的指著后半段的錯字笑了縈芯小半月!

  “唉……”阿糖也想起那時,小娘子總哭,只有抄書時還能好點。

  “你不要急,今年不行還有明年,之前不也雇行商去打聽了么,早晚會有準信兒的。”縈芯安撫她道。

  “嗯……”阿糖看著懶懶躺在大黑身上的小娘子,突然道:“小娘子,扎耳洞吧。”

  “不扎!”

  “不疼的。”

  “不可能!

  只是你好了傷疤忘了疼。好好的耳朵扎個洞,疼不說,冬天帶耳環多冷啊。”

  縈芯的振振有詞給阿糖逗笑了。

  其實她是“前世”聽說扎了兩個耳洞下輩子還得作女人,當時她沒信,跟著同學去扎了兩個,后來不化妝不帶飾品,都長死了。

  一朝穿越還是女孩兒,她雖然沒吃過生育的苦,但是生理期的苦是吃夠了的,因此,縈芯決定:

  此生堅決不嫁、不扎耳洞!

  李家人誰也不知道小娘子哪來這么多“歪理”,還犟不過她,只阿糖偶爾還說說,李藿全都放棄了。

  曬書節在文士圈兒里,安靜卻火熱的過了。

  余甘茶館又多了兩架子書,大部分都是各家自己收藏的孤本,價值非常驚人。

  因此“書河”美名遠播,經常有文士到此一游。

  費縣一些空置的小二進只要收拾的足夠干凈,就能短租給他們。

  緊接著就是來取調珍醬的行商離開費縣,徐州去年七成半的豆子都消耗在醬坊了。

  只是面坊出了點狀況。

  范生來到李家送分紅,頭一次讓李家下人去屋外遠遠看著,小聲與縈芯說:“上面跟南亭侯和孔家說了,從今往后,糧食不能出吳國。”

  掛面當然也是糧食,雖然不出口,在吳國也都賣出去了,但是這個要求后面隱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南晉新舊交替之際,三國都在蠢蠢欲動……積攢了多年的東吳到底是目標還是獵物?

  被裹挾在里面掙動不得的縈芯喘不過氣來。

  她兩世都看過國破家亡的人是什么樣!

  她不想成為其中一員!

  自家出身未被揭穿的時候,桓楚來了她還能納頭便拜,如今……

  桓楚會不會對李氏,斬草除根呢……

  “去年的醬已經賣了,今年的產量減到三分之一吧,咱們也屯點糧食……”縈芯看著范生低聲道。

  范生來此,就是為了預先告知股東明年收益會降低,見李小娘子還是聞一知十,便點頭道:“李小娘子也別收那么多奴了,有個萬一……鬧起來就不好了。”

  縈芯沉吟著沒說話。

  對她、對吳國陛下來說,冀、并兩州的旱災,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這個旱災有耽誤吳國分南晉一杯羹的可能,也給縈芯“兩輩子”積攢下來的人性做了一次考驗。

  她不是神仙,也沒多少歷史知識支撐,無法判斷后事。

  她也不是只一人,她是李氏宗女,是李家錢財的掌舵人,手下已經管了一千四五百人……

  如果戰爭爆發,她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能保住自家幾個就不錯了。

  最重要的是,阿耶還在兗州屯田……

  縈芯從來不信兩國能有什么“姻親”之誼!桓楚明著約東吳一起打南晉,但是實際上是趁著東吳兵力南去,趁虛而入的操作并不難!

  或者,我大東吳也是這個想法呢……

  當年桓楚打小趙可一杯羹都沒分給牽制小趙的東吳,也沒見桓楚這“姻親”之誼有多深厚啊!

  縈芯都懷疑當年小趙逃婚的女公子,是被桓楚人騙走的!

  戰爭借口,有時候都是勝利者寫史書時現編的。

  縈芯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繼續收人。

  她倒是對費縣人民有點慈心,沒繼續在費縣掃貨。特意雇吳大娘子的行商丈夫在費縣周圍縣里,買糧食和安置他們的各式用品。

  結果夏收過后,原本說是不準出國的糧食,在各地的政策變成了不準出縣。

  好在縈芯夏收的糧食全沒賣,她家也不用繳稅,一半兒換成粗糧,除了養新安置的幾個村,還攢下許多。

  連平民都有了南晉皇帝要完的傳言,可見市子里現在有多亂套了。

  許多人根本不知道別人家死皇帝跟我們吳國有啥關系,但是也跟著屯糧。

  致使本應該在夏收后降價的糧食,漲了兩倍還多。

  城西一些有今天沒明天的人一看買不起了,也都放棄在縣里繼續掙扎,去佃李家的地。

  反正他家頭一年是包教種地包借糧的,冬日之前,城外怎么也比城里吃的多。

  萬一有變,他們也有一片地可以自給自足。

  廉價勞動力減少到一定程度,工價就會上漲,足夠過活的人就不會離開。

  兩月間,費縣最底層的波動在官員們察覺之前,自己消弭了。

  很快就是秋收。

  有了基本都是自家消耗的秋糧,大家心里就不那么慌了。

  縈芯也長吁一口氣,壓力少了很多。

  真正的壓力一直都在各國邊境。

  別的地方如何,李清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年從春日起,將軍要求麾下士兵加緊訓練,后勤必須保證他們一天兩頓干的吃飽!

  為此,今年夏秋兩俸,軍中官員發的都是錢,沒有一顆糧食。

  屯田的收入全都換成各種粗糧,只要能吃,越多越好!

  錢,只是錢。

  如果不能換成吃食,一無是處。

  官員家里都是有地的,小吏大多也是如此。真正需要糧俸養家的,自有上官趁此收買人心。

  只是大營用稻米和軍費換空了周圍幾縣的粗糧,脫離農業生產的貧困人家舉著兩倍的錢都買不到口糧。

  費縣太小,這樣的人能去李氏作佃戶,費縣以外廣闊的東吳大地上,慈心不多全靠官府彈壓,以至于沒旱的地方也出現了餓殍……

  所有有“大局觀”、有“遠見”、有“愛國忠心”的人,閑下來都會往西面的桓楚眺望。

  真正要換皇帝的南晉沒人理會,他們腳下饑餓哀嚎的人更得不到一次垂眸。

  這位在位近三十年的南晉帝,為了一生心血的安定,貶謫后族,將除了太子以外所有的兒子全攆到邊境城市,女兒全嫁給王都的權臣。

  既讓他們遠離新舊更迭的中心,又讓他們看著有軍權的大臣,不能輕易造反。

  從他病篤,每日全靠虎狼之藥吊著命,從初春硬挺著不死,直至心腹大患桓楚北方的都城開始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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