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眾人正看著如火如荼的戰局。
后排的莫塵和葉梨正臉紅心跳地在衣袖的遮掩下,悄悄勾著手指,互相觸碰卻又小心翼翼。
隨著“啪”的一聲,太上皇落了一子,然后嘴角止不住地上揚,神情放松了地說道:
“武圣的弟子不過如此。”
隨后他緊接著下了一子。
棋子正如兵法,講究排兵布陣,剛才子墨的一子露出了破綻,太上皇如今乘勝追擊,大開大合強勢進攻。
子墨沉默不語,只安心地下棋。
莫塵在一旁好奇地問道:“為什么要下在這里呀?這些棋子是什么意思呢?”
太上皇眼神心痛:“莫塵啊,你的棋藝還是我教的,沒想到如今卻連棋都不會下了……”
韓掌柜似乎看出了太上皇眼中的心痛,她遞了一個果子給莫塵說:“小少爺,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紅果。”
莫塵收到了之后再次把果子給了葉梨,最近他幾乎養成了習慣,好吃的娘子先吃,好用的給娘子拿著,絕不累著餓著自家寶貝娘子。
但葉梨卻已經被棋局如今的局面吸引住了,接過了也沒有吃,仍舊看著棋盤,莫塵見娘子看棋子不看自己心生委屈卻也不敢言明。
葉梨本以為他們下得是前面沒下完的棋,沒想到這棋局卻甚妙。
她雖然是小時候被逼著去學,但是后來也曾苦心鉆研過,自然能看出來,這棋,頗有章法,似是隱隱在表達什么。
她看著這局棋,正思索著下一步怎么做,沒想到太上皇落下了一子,然后志得意滿地說:“小子,你這棋輸定了……”
葉梨看著太上皇下棋的位置,輕輕搖了搖頭。
莫塵見他們幾人的反應,當下就開始嚷嚷:“才不是呢,你的棋才是下得不好。”
太上皇聽到了莫塵的話,他愣住了:“你不是已經忘了怎么下棋了嗎?既然忘了,怎么現在說我下得不好?”
莫塵把葉梨推了出去:“你每下一步,我娘子就皺一下眉頭,你肯定是下得很爛!”
救命啊啊啊啊!!!!
葉梨簡直要被這天天凈惹事的熊孩子給嚇哭了!
你平時給我整一些有的沒的讓我背鍋就算了,可這位大人物是誰呀?
nozuonodie!
不僅是太上皇,連子墨聽了莫塵的話也是驚訝的,這一局下得難舍難分,目前來說太上皇確實占優勢,但現在莫塵這么一說眾人又開始凝視棋局。
子墨也覺得他是處于弱勢,但太上皇氣場在這,哪怕輸了也不過是比不上天家威儀,何況這天下敢贏皇帝的人也沒幾個。
子墨最初想著最多打個平局,小命要緊。
太上皇轉而問:“小丫頭你可是懂棋?”
被這么一位德高望重,還曾經君臨天下的長輩盯著問,葉梨嚇得直冒冷汗,連忙擺了擺手,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奈何啞巴沒有人權,無論她內心如何辯解自己的菜雞與無辜,眾人依然被莫塵激得起了好奇心。
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還要搞更大的莫·惹事精·塵直接把葉梨推了上去,說:“娘子煮飯很厲害,下棋自然也很厲害,不信你讓她跟你下!”
葉梨這下是真的嚇得腳軟跪下了。
我的媽呀,叫板前任君王,不愧是你,傻子將軍!
作為傻子將軍的夫人,我可能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嗚嗚嗚嗚紅顏薄命呀……
思逸和子墨都笑了笑,太上皇則是不置可否。
因為莫塵這話說得極其不禮貌,子墨在跟太上皇下棋,這是二人對決,結局要么輸要么贏,但若是中途棋局上的人換了,那這勝負孰是孰非可就說不準了呀……
自古以來都沒有臨陣換人的說法。
正所謂觀棋不語真君子,可是對目前只有六七歲的莫塵來說,下棋下不好就換一個,他沒有什么忌諱,也沒有心理負擔。
這極其跳脫的行為再配上他從前的身份,深深地勾起了太上皇惻隱之心。
韓掌柜出聲勸阻道:“老婆子以前聽人說呀,觀棋不語真君子,小少爺,要不還是等他們下完吧。”
莫塵看了看葉梨的眼色,十分乖巧地安靜下來了,像乖巧的小媳婦。
眾人回過神來,鋪子里又回歸了沉寂,大家都在看著太上皇與子墨下棋。
須臾,子墨放下了棋子,心服口服地說:“太上皇棋藝更勝一籌,在下認輸。”
太上皇哈哈哈大笑起來:“后生可畏,你也不差,我原以為你撐不到那么久,不過你還是很厲害了,大約是比我晚出生十幾年,少了些許經驗,哈哈哈哈。”
英雄善戰,也好戰,太上皇就是好戰之人,此刻他酣暢淋漓地舒展了一場,還贏了當下棋藝也榜上有名的后生,心情越發舒服,他整個人容光煥發,滿懷欣慰。
然而看著棋局,還是惋惜了一下:“只可惜呀,到底還是沒有能夠把這棋譜參透完。不愧是圣人留下來的殘局……”
莫塵不解地道:“你怎么還贏了?”
太上皇哈哈地笑道:“自然是因為子墨這小子輸了,所以我贏了。”
莫塵說:“那你和我娘子下吧。”
莫塵讓葉梨跟太上皇下棋,葉梨本來不敢,生怕丟了小命。
但太上皇今天心情好,于是他揚言今天一定要跟兩個年輕人下棋,不然就不讓葉梨走。
倒不是他想要欺負小孩子,實在是人老了,身體也變慢了,今后能跟著這么多年輕后生在一起的機會,怕是不多了。
美人遲暮,英雄易老,再高傲的雄鷹,也總有渴望親情的一天。
此時的太上皇,便是純當在享受天倫之樂。
葉梨感覺自己此刻好似被架著上刑場的羔羊,任人宰割。
既然避無可避,那就迎難而上吧。
葉梨安慰自己,反正死了說不定就可以穿越回去了。
就這樣,各自平復思緒的兩人便在棋桌上又坐了下來。
靜靜地對弈。
這一回,他們二人是實打實地對戰,沒有前置棋局的限制與干擾,從無到有,如何布局全看執棋之人的思維。
時間在流逝,熏香裊裊,眾人沉浸在這學術交流的氛圍中。
好似只過了一陣又好像過了很久。
直到……
太上皇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棋盤……
然后又再看了看葉梨。
而守在棋局旁邊的子墨,則是從他們下到一半的時候便已經看出了門道,這位新晉的少夫人恐怕棋藝遠遠勝過自己許多,舉一反三,步步為營,哪怕面對著太上皇大開大合窮追猛打的進攻,也絲毫不慌亂。
“我……我這是……沒了?”
太上皇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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