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母再次愣住，瞪大眼睛，渾濁的眼珠子似乎要瞪出眼眶。
席元啟也驚愕地看向陸卓遠，心中浮現一個猜想，卻不愿意相信。
陸卓遠看著席母的眼睛，慢悠悠說：“你們席家，沒人有低血壓的毛病，林潔卻偷偷地買了很多升壓藥。
血壓高了，血管爆了。
然后……”
他微微彎腰，盯著席母的眼睛，暢快地笑：“你就躺在這里，生不如死了！”
席母呆呆地看他半晌，反應過來，雙手拼命捶打床板，嗬嗬的大叫。
陸卓遠直起腰身，淡淡說：“我媽出自書香世家，人品貴重，教養良好。
如果，她仍舊是你的兒媳，哪怕她再討厭你，也不會害你。
她膽小怯弱，寬容良善，永遠不會有害人之心，可你卻害了她，把一頭豺狼迎進家門。
大概，這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吧。
你不配擁有我媽那么好的兒媳，合該林潔那樣的豺狼懲治你。
你們倆天生一對，正該是一對好婆媳！
你求仁得仁，如今躺在這里，正是你應得的下場。
你就安心地慢慢享受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席母“嗬嗬嗬”地嘶吼著，拼命搖頭。
不。
她不信。
這不是真的！
林潔那個賤人，她怎么敢？
她抓住席元啟的衣服，眼睛盯著席元啟，嘴里“嗬嗬”的大叫。
席元啟知道，她在說：報仇！幫我報仇！
他臉色慘白，雙腿發軟，身體踉蹌了下，險些摔倒。
陸卓遠看向他，目光中有些微的悲憫，但更多的，是鄙夷不屑：“你這輩子，就是大寫的笑話。
你曾擁有過世上最好的妻子，卻護不住她，讓她含恨而死。
你自詡孝順，你媽卻被你妻子害得癱瘓在床，生不如死。
公司是你的心血，你明明不想給我，你卻保不住，不得不給我。
你這輩子，對于你最重要的，你都失去了。
你說，你是不是個笑話？”
席元啟呆呆看著他，面無人色。
豈止是這些？
還有眼前的陸卓遠，明明是他的親兒子，看他的目光卻如同仇人。
還有他的二兒子。
自從得知公司給了陸卓遠，見了他，就用仇恨的目光看他，嫌他窩囊、嫌他沒本事。
還有林潔……
他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母親。
他要幫母親報仇嗎？
報警抓林潔？
那他的孩子們怎么辦？
他的女兒和浩浩那么乖、那么懂事，他們怎么能有一個坐牢的母親？
要是事情傳揚開，身為林潔的女兒，錦兒以后的婚事，必定會受影響。
陸卓遠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笑起來：“你在糾結要不要報警嗎？
你不必糾結了。
我已經讓我的律師幫你報警了。
想必此刻，警察已經在你家里了。”
席元啟愣了下，什么都沒說，轉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警察去抓林潔了。
他的兒子和女兒一定會害怕。
他得趕緊回去，保護他們！
見席元啟朝外跑，席母著急得“嗬嗬嗬”的大叫。
陸卓遠報警了，害了她的林潔，一定會坐牢。
林潔害她的仇，警察會替她報，但她不想再繼續躺在這里受罪了。
陸卓遠說他認識可以治好她病的醫生，她沖席元啟喊，讓席元啟不要走，幫他把醫生請來再走。
只可惜，她只能發出誰也聽不懂的“嗬嗬”聲。
席元啟充耳不聞，瞬間就跑出了病房。
她只得看向陸卓遠，“嗬嗬嗬”地叫，滿眼哀求。
陸卓遠沖她微笑：“想讓席元啟幫你請醫生？
別做夢了！
哪怕他跪下求我，我都不會答應他。
你就躺在這里，慢慢地等死吧！”
席母拼命搖頭，眼中滿是哀求。
她想說，是我讓你爸把你找回來的，你得感激我，報答我，幫我找醫生，治好我。
可她只能發出“嗬嗬嗬”的聲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痛苦的臉孔都扭曲了，眼睛死死盯著陸卓遠。
陸卓遠沖她暢快一笑，轉身走了。
她想追出去，卻只能像一只肉蟲一樣在床上蠕動。
她喉嚨里，發出絕望的嘶吼聲。
陸卓遠沒有回頭，心里想，這一刻，她肯定后悔了吧？
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他要讓那個導致他母親不幸慘死的女人，此后余生，都活在痛苦與折磨之中，生不如死！
席元啟趕回家中時，林潔已經被抓走了。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他的三個孩子都上學去了，都沒在家。
他連忙帶著律師趕往警局。
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接待了他，對他說，證據確鑿，林潔已經認罪了。
他直覺晴天霹靂，當頭劈下，劈得他頭暈眼花，眼前一黑，幾乎暈過去。
他扶著桌子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問警察：“我能見她嗎？”
警察點頭：“可以。”
走了程序之后，他在問訊室見到林潔。
林潔披頭散發，神情木然，見了他之后，眼珠轉了轉，像是被觸到什么按鍵，猛地活過來，身體前傾，激動地大喊：“老公。
你救救我，我不能坐牢！”
席元啟臉色灰白地看她：“警察說，你認罪了。”
林潔愣了下，痛苦地搖頭：“我不想認罪的，可是我沒有辦法。
他們查到了很多東西。
人證物證俱全，我只能認罪。”
她沒想到，事情過去那么久了，警方竟然還能找到她喬裝改扮去買升壓藥的監控錄像。
被她買通的家庭醫生，也認罪了。
她無法抵賴，只能認罪。
“你已經認罪了，你讓我怎么救你？”席元啟痛苦地質問她，“是我親媽！
你怎么能害她？”
“她是魔鬼！”林潔痛哭著大吼，神情猙獰，“她每天都在折磨我，讓我活得生不如死。
只有她死了，我才能解脫。”
可那個老不死的身體那么好，哪天才會死？
要是那個老不死的八、九十歲才死，等那個老不死的死了，她也老了，她還怎么享受生活？
席元啟看著她面目可憎的樣子，苦笑：“報應啊！”
他自嘲著笑著站起身，轉過身，搖搖晃晃地朝門外走去：“都是報應！”
無論是他，還是他媽，亦或者是林潔，會有今天的下場，全都是報應。
“老公，你救救我！”林潔撕心裂肺地哭喊，“我不能坐牢！
我要是坐牢了，孩子們怎么辦？
你救救我啊！
救救我！”
“我救不了你……”丟下這句話，席元啟逃也似的離開了。
等他們的孩子們回來，得知林潔被捕入獄了，又是一陣兵荒馬亂，雞飛狗跳。
但那些，已經與陸卓遠無關了。
席家的公司，他拿到了。
該懲罰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以后，席家的人和事就和他沒關系了。
此刻的他，抱著一捧火紅的玫瑰花，緊張又忐忑地站在事務所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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