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部門口。
率先走進來的是李樹良,他進屋后示意跟在后面的盧光安幾人在門口的長條板凳上坐好。
這次來的不單是盧光安,連同老伴兒曲紅梅也跟來了,還有兩個閨女春紅、春花,一家四人都趕來了村支部。
全都皺著眉頭,臉上神色難看,尤其盧光安,再次看到侄子盧文東后,氣的眉毛都隱隱跳動。
這一家人自從得知盧文東考試合格通過,家里就沒消停過。
曲紅梅埋怨老伴兒不該搞這種賭約,賠錢不說還丟人。
兩個閨女則痛罵盧文東心眼子多,跟自家人玩手段,故意引誘老爸上當。
盧光安惱火不甘之余,心里跟被拉了一刀似的難受,一想到又要給盧文東當面點過去三百塊錢,跟要了他老命差不多。
尤其想起盧文東那句話:我這人沒掙錢的本事,但卻有花錢的命,而現在他又要上趕著送去三百塊錢,便氣的抓狂,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把氣都撒到了老伴兒和閨女頭上。
“好了,人都來了,今兒個我來主持這件事兒,全福,你把那天晚上簽訂的協議內容簡單說說吧。”
劉立山環視現場,瞇著眼淡淡說道。
張全福不敢怠慢,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拿出他保存的那份協議,把上面有關于賭約的內容,認真讀了一遍,又給劉立山過目了雙方的簽字跟手印兒。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現在文東考試通過,按照這上面的約定,盧世友需要給文東拿三百塊錢,多余的話我也不重復了,光安老哥,該讓世友來履行約定了吧?”
張全福板著臉質問道。
“我不是說了嘛,這個賬我是認的,但現在手里沒錢,先欠著吧,等以后有了再給他!”
盧光安沒好氣的低著頭回應,顯然他打算賴到底,只要不出錢,怎么著都行。
“這倒也是個辦法,親家一時手里緊張,文東啊,你作為晚輩,容你大伯幾天,都是自家人,沒必要非得往絕路上逼嘛,哈哈……你說是這個理兒不?”
肖慶元適時開口,順著盧光安的話茬兒,笑著建議道。
“呵呵……我當初考試結果還沒出來,就迫不及待的讓全福叔到我家要錢,生怕我跑了似的,這點兒全福叔可以作證。”
盧文東語氣冷漠,繼續道:“在村里長這么大,誰對我好我心里清楚的很,他身為大伯當初認定我文化低,通過不了考核,攛掇著簽這份賭約的時候可沒想著容我幾天,本身就是覺得我好欺負!
沒錢好辦啊,你肖慶元也別光動嘴,作為親家,借給他不就完了么,要是你也沒有,那更簡單,最近我擱縣城培訓,倒也認識了幾個派出所的朋友,干脆我把這份簽字的協議交給他們好了,對欠錢不還當老賴的人,他們有的是辦法拾掇!”
“……”
他這番話說完,現場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怔了怔。
尤其盧光安一家,更是猛地抬起頭,眼底露出了一絲懼意。
這個年代還不像后世那么多的老賴,尤其村里人對于派出所這幾個字有著莫名的敬畏感。
一聽說盧文東要告發,還認識派出所的朋友,盧光安頓時嚇得心里一擱楞,整個人坐在那兒不安起來。
“光安,你家的日子過的怎么樣,村里人都看在眼里,要說三百塊錢拿不出,別說文東,全村應該都沒幾個信的,賭約的事兒,你最好尋思清楚,文東的話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咱先說好,要真到那一轍兒上,我可也幫不了你!”
劉立山臉色嚴肅起來,盯著盧光安喝道。
“支書,我……”盧光安一時腦子有些亂,不給錢怕真的被抓進派出所,可掏錢又覺得不甘心,無比糾結。
“都怪你豬油蒙了心,喝點兒狗尿就不知道東南西北,非得打這破賭,這下好了,現在看你怎么辦!”
曲紅梅低聲埋怨,一副咬牙切齒的神色。
“娘,你少說兩句!”
二閨女盧春紅扯了下曲紅梅,轉頭沖盧光安說道:“爹,人家非得逼著你要錢,干脆我跟大姐幫著湊湊好了,真要到了派出所……那多丟人啊。”
“……”盧光安知道閨女是在給他找下臺階,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兒,沉默著沒有說話。
“嗯,這就對了嘛,愿賭服輸,扯別的沒用!”一直沒開口的徐新路這時說道。
張全福也松了口氣,笑著道:“對對對,這話在理兒,誰輸了誰出錢,沒必要難為我這證明人嘛。”
“就這么定了吧,人家文東下午還要趕回縣城培訓,那什么,光安你中午前兒把錢準備好,讓全福去拿給文東,這件事兒就算過去了,沒問題吧?”
支書劉立山淡淡問道。
“嗯。”盧光安艱難點了點頭,起身走出了屋門。
他手里不是沒錢,只是不舍得拿出來。
原本想從盧文東身上撈回來一部分,結果現在倒好,不但沒賺著,還得再往里搭上三百塊!
“好你個劉立山,那么明顯的幫著文東這混賬玩意兒說話,還真把他當成人物了是吧?不過一個公社臨時工,你至于這樣么!”
回家路上,盧光安心里還是非常不得勁兒,忍不住低聲抱怨。
“爹,現在盧文東當公社放映員的事兒基本板上釘釘,劉立山作為咱村的支書,肯定不愿得罪,估計以后對盧文東的態度只會更好。”
小閨女盧春花聽到了他的話,小聲提醒,語氣帶著一抹酸意。
“都是你個死老頭子干的好事兒,要是當初把咱世友介紹進公社當放映員,哪兒還有這檔子事啊!”
曲紅梅還在氣頭上,忍不住再次埋怨。
“娘,你這話說的不對,我覺得爹沒做錯,公社放映員再怎么吃香,那也是臨時工,戶口永遠擱村里呢,世友進了機械廠,那可是正式工,非農業戶口,以后不管到什么時候,都是吃公家糧的,兩者根本沒法兒比較!”
二閨女盧春紅反駁道。
見曲紅梅的氣兒還沒消,便又補充道:“你看看我大姐就知道了,兩口子在鎮上日子過的多舒坦,以后咱家世友也能過上那樣的生活。
他盧文東不過是個臨時工,等以后干不動放映員了,就得回村種地,能有多大出息?”
提起自己的大閨女,曲紅梅頓時心情好了不少,“倒也是這么個理兒,只是前不久剛拿出去一千塊錢,現在又要掏三百塊,哎,我這心疼啊!”
“哼!就你心疼是吧?心疼就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數落我,你也就這點兒本事了!”
盧光安冷哼,對老伴兒剛才的表現非常不滿意,隨即眼睛瞇著轉頭朝村部方向看了眼,“三百塊錢就當丟了,但這個事兒不算完,早晚我會讓他連本帶利的全吐出來!”
“爹,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辦法出氣?”盧春紅露出振奮神色。
“急什么,辦法多的是,等著吧!”盧光安說完,快步朝著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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