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冰窟里生出來的嗎？”長孫鏡玄不能理解。
他控蠱能力是歸隱山最強的，但醫術不及長孫鳳臨。
他不喜歡治病救人，所以一心都在控蠱和制毒習武之上了。
對于玉衡這種體質，長孫鏡玄只知他并非中了寒毒，體內也沒有其他毒素，只是身子骨太差了。
“鏡玄公子，熱水備好了。”
長孫鏡玄蹙眉，脫了玉衡的外袍，準備脫底衣。
“公子，我們來吧。”宮女覺得長孫鏡玄親自動手不妥。
“不必了，你們去取些天山紅花來。”紅花有舒筋活血的作用，他放在浴桶中，讓玉衡好好泡泡。
這體質，還真是要好好調養，不然動不動就要訛人，輕輕不碰好像就要散架了。
扯開玉衡的底衣，長孫鏡玄愣了一下。
胸口為什么裹了這么多紗布……受傷了？
“難怪臉色這么差。”長孫鏡玄蹙眉，什么時候傷成這樣？裹得這么結實？
他早就懷疑玉衡有問題，沒想到果然藏著秘密。
受了傷偷偷自己忍著，不吭聲。
這么一想，鏡玄對玉衡的看法有了些改觀。
“裹這么厚……得傷的多重。”長孫鏡玄小聲嘀咕。
傷得這么重還陪著他在雪地里習武，還挺能忍的。
他還覺得玉衡不像個男人……
“……”不像個男人？
紗布被玉衡一層層的拆開。
傷口在哪？
不僅沒有傷口，還挺……
深吸了口氣，鏡玄猛地松手，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玉衡昏迷中被摔在床上，悶哼了一聲。
長孫鏡玄就算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這巫族的玉衡長老，是個女人！
居然是個女人……
難怪，天天要和什么紅棗茶。
“咳……”長孫鏡玄咳嗽了一聲，耳根有些泛紅。“我可……不是故意的。”
轉身想走，但沉思了片刻，長孫鏡玄還是把人提了起來，抱進浴桶中。
有了紅花和熱水，玉衡的臉色才慢慢有了一點點的紅潤。
長孫鏡玄松了口氣，往水里面加了點發汗的藥物，讓她好好泡一泡，免得第二日生病，怪他……
“別走……”長孫鏡玄想走，可玉衡卻突然扯住他的手腕，讓他別走。
身體僵了一下，長孫鏡玄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她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鞭打的疤痕，縱橫交錯。
原本應該白皙的胸骨出也有被老鐵燙過的痕跡，那燙傷的痕跡上又有新的疤痕，一看就是那老鐵上燙印了什么自，又用刀子生生毀了那個字。
蹙了蹙眉，長孫鏡玄有些好奇，這個人……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
女扮男裝，連他都沒有察覺，那只能說明一點……
她一直服用極寒的藥物，強行逆轉經脈，從脈搏上來看，便區分不出她是男是女。
這種藥物寒性極強，損傷女性根本，有斷紅龍的說法……
也就是，女子長期服用這種藥，是不會來葵水的。
喪失生育能力。
他曾經聽扶搖師父說過，京都或是西域等地的舞姬，會被強行灌這種藥，目的是為了讓她們不來葵水，沒有懷孕的風險，徹底淪為賺錢和被踐踏的工具。
玉衡……可是巫族的七長老之一。
她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
在成為長老之前，又承受過怎樣的對待。
她這一身傷，包括胸骨上的那塊烙印，都像極了傳聞中的……私養家奴。
也就是，一些官宦人家或是諸侯藩王各方霸主，會專門買賣囚禁巫族女子為禁臠，折磨和傷害她們。
他們會在女子身上留下印記，證明這個女人屬于他……
“別碰我……”
玉衡在夢中掙扎。
許是溫度上來了，身體也暖了，玉衡被噩夢驚醒。
這么多年了……她依舊沒有走出那個地獄。
長孫鏡玄的手被拍開，下意識想要躲。
玉衡看著長孫鏡玄，反應過來以后，臉色煞白。
驚恐的躲進水桶中，玉衡聲音沙啞低沉。“滾出去！”
她曾發誓，誰若是發現她的秘密，必要殺了他，可長孫鏡玄是歸隱山的人，身份太過特殊，而且……她殺不了。
她打不過長孫鏡玄……
眼眶紅了一下，玉衡把自己整個都浸泡在了浴桶中。
他肯定發現了……
他幫她脫的衣服？
這個混蛋……
真想殺了他。
……
江南，蓮花塢。
血腥氣在空氣中蔓延，荷花池中滿是鮮血。
棧橋上，滿是尸體。
長孫鳳臨與團團逃了，歸隱山的人終究還是出山了。
“師父，那些人好可怕。”團團抱住長孫鳳臨，兩人快馬往邊關的方向逃。
如今，還有一處能暫時安全。
那便是鎮北王陸云錦的地盤。
鎮北王手握二十萬大軍，巫族人和一般殺手不敢追到那里去。
他和團團在陸云錦那里暫避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不怕。”長孫鳳臨安撫了一句。
“師父……你受傷了。”團團嗅到長孫鳳臨身上的血腥氣，有些害怕。“師父……我預見我們會死。”
“不會。”長孫鳳臨臉色沉了一下，勒馬停住。“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團團外頭看了眼岔路口，指著其中一條。“這條路，有人在等著殺我們。”
長孫鳳臨看了眼另外一條路，準備改道而行。
“但是，這條路……我沒有預見，不代表沒有殺手，我看不清楚。”團團腦袋有些昏沉。
她預見的能力會隨著她的年齡越來越強，但消耗也會隨之加大。
“不要想了，交給天意。”長孫鳳臨握住團團的手指，快馬往相反方向的路趕去。
團團昏沉沉的趴在長孫鳳臨的背上，流鼻血了……
昏迷前，團團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
“星河，回到姐姐身邊。”
“星河……殺了長孫鳳臨。”
“星河，巫族將一統天下，站在這權勢之巔。”
她看到一個女扮男裝的女人，踩著很多的尸體，一步步走到高處，坐在一個位置上。
她扔給她一把刀，讓她殺了長孫鳳臨。
“我不叫星河，我叫團團……”
“我不叫星河，我是團團。”
“我是團團……”
團團在掙扎，她不要殺人，不要。
“團團！”進了驛站，長孫鳳臨喚醒團團。“做噩夢了？”
“我夢見，所有我認識的人，都死了……歸隱山的叔叔伯伯們都出山了，他們都死了……朝陽伯母，蕭伯父……赫連驍的尸體，還有朝歌的尸體……”
團團看到了很多很多的尸體。
站在高處的，是那個自稱是她姐姐的女人，她身邊站了幾個男人，顯然是與她一伙的。
那幾個男人，團團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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