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鑠軍營。
他和郭欣并肩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遠處的喊殺聲漸漸停了下來。
曹鑠撇了撇嘴：“又沒攻下來！”
“公子真不打算帶兵上去？”郭欣問道。
“還不到時候！”曹鑠說道。
“實話說，公子是我見過最自私的人。”郭欣說道：“眼睜睜看著將士們送死，卻不管不問。”
“不是我自私，而是我能力有限！”曹鑠說道：“我想管，可我管不了！他們不去送死，我的兵就要去送死！犧牲手足換別人生存，我還沒偉大到愚蠢的境地！”
“可他們都在為曹家打江山。”郭欣說道：“難道還有什么區別？”
“當然有區別。”曹鑠說道：“我的兵，在我有危險的時候會挺身而出。別人的兵，別說我有危險的時候不一定會站出來，如果我得罪了他們的將軍，還會和我作對。難不成我真的要用手足將士的性命，去換他們？”
曹鑠的一番話，把郭欣說的啞口無言。
想起來也確實是。
雖然都在為曹家打仗，士兵畢竟都認帶他們的將軍。
不是曹鑠麾下的兵，當然不會全心追隨他。
用自己的兵去換別人的兵，確實是一樁虧本的生意。
“我的兵和我的女人一樣！”郭欣沒有說話，曹鑠接著說道：“我的女人，別說有人敢對你們做什么，就算是動一動歪念頭，我也會把他的腦袋擰下來。我的兵，能夠不讓他們送死，我絕不會把他們推向死亡。至于別人的，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的心很小，只能容下這么多人。兼濟天下，我沒有那么廣博的胸襟！”
沖著郭欣微微一笑，曹鑠接著說道：“別忘了，我手下能打仗的只有六百不死營，城里可是有兩萬淮南軍。剩下幾千人，大多都沒上過戰場，就算有些老兵也起不到多少作用。攻上城頭又能怎樣？能打開城門，放大軍進城？讓將士們白白送死的事，我曹鑠不會做！”
郭欣沒再說話。
曹鑠說的沒錯。
只有六百人的不死營和敵軍打遭遇戰，那是游刃有余。
可攻城，區區六百人不過是填進去送死。
后備營很多人沒有真正歷經廝殺，他們雖然上過戰場，卻是一面倒的屠殺。
攻城戰里，這些兵能不能到最后一刻還在向前沖鋒，誰也說不準。
新兵輸不起，也不能輸！
要把他們培養成百戰猛士，只能從簡到難！
或許將來的某一天，曹鑠麾下將士可以攻城，只是現在還不行！
倆人說著話，蔡稷跑了過來：“公子，城頭上的箭矢稀疏了，只不過淮南軍抵抗還是十分頑強，我軍不得已只能后撤，曹公正令人籌備下一次進攻。”
“該我們上了！”曹鑠站了起來，對郭欣說道：“我現在就讓你看看，其實我這個人一點也不自私，甚至十分無私！”
郭欣還沒來及說話，曹鑠帶著蔡稷走了。
又一次攻城失利，曹操臉色很不好。
他正下令讓于禁再組織進攻，許褚說道：“曹公，公子來了！”
“他來有什么用？”曹操說道：“讓他接替攻城，說不準會有多少理由！” 理由！”
“父親！”曹操話音剛落，曹鑠來到近前問道：“攻城可還順利？”
“敵軍把蘄縣守的鐵桶一般，又損失了兩百多人，還是沒能攻破！”曹操說道：“小小縣城，居然阻擋我軍這么久。”
“孩兒請求攻城！”曹鑠行禮說道。
“你要攻城？”曹操眉頭一皺：“先前不是說沒有法子？”
“先前沒有法子，現在有了。”曹鑠說道：“回去之后我想了許久，總算是想到了辦法。”
“什么法子？”曹操問道。
“我帶不死營從一點突破，麾下將士尾隨登城。”曹鑠說道：“我們會選擇離城門樓最近的地方，一旦占領城門，父親即刻下令攻城錘上前，把城門砸開。動作一定要快，否則我和麾下將士必定全部折在蘄縣。”
曹操眼睛瞇了瞇，向一旁的荀攸問道：“公達，你認為子熔的計策可不可行？”
“回曹公！”荀攸說道：“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計策！”
看向曹鑠，曹操說道：“你去吧，萬事小心，實在不行就撤下來！”
“不死營出戰，只有進沒有退！”曹鑠抱拳說道：“出戰之前，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父親允準。”
“說！”
“攻破蘄縣，所有戰俘請父親允許我來處置！”曹鑠說道。
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曹操點頭說道：“你要處置，那就都交給你！”
“多謝父親！”曹鑠謝了一聲，轉身離去。
他步履堅毅，像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看著他的背影，曹操臉色十分不好。
不死營有多少人他很清楚，蘄縣城內有多少敵軍他也清楚。
六百人登城，一個不小心就是羊入虎口再無回頭路。
“數日登城無果，子熔卻在此時接替攻城，也難為了他。”曹操嘆道。
“公子一心為曹家，此戰之后不知曹公打算怎么賞他？”荀攸問道。
“他要所有戰俘，我還能怎么賞他？”曹操說道：“此戰之后，他的兵馬恐怕人數將會破萬。”
“公子應該不會那么做。”荀攸說道。
“怎么說？”曹操疑惑的看著他。
“曹家才多少將士，過不三五萬而已。”荀攸說道：“公子如果麾下將士過萬，豈非壓過了許多將軍的風頭？”
荀攸有句話沒說。
那就是曹鑠人馬一旦過萬，對曹操也是一種威懾。
雖然是父子，曹操必定對他也會多些提防，從此父子之間可能都會有些摩擦。
“公達以為他會怎樣？”曹操問道。
“公子的想法我看不透，也看不穿。”荀攸說道：“我卻能肯定，他絕對不會把戰俘收到麾下！”
荀攸這么一說，曹操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曹鑠的私兵太多，削減已經不太可能，但是再增多確實以后這個兒子不好駕馭！
曹鑠離開后沒有多久，曹操聽見遠處傳來陣陣號角聲。
身批甲胄，曹鑠手持盾牌向跟在他身后的不死營將士們喊道：“將士們，進城搶錢、搶糧、搶姑娘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