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如此清晰地注明“聽聞”,說明他對此也有疑惑。
此信是來和他核實情況的。
曹操拿著信沉吟了片刻,眉頭一皺:
“不好,張繡投降有假,襲擊許都才是真!”
眾將領聞言俱是一驚,七嘴八舌起來。
“怎會如此?”
“張繡為何要反?難道憑他一己之力,能夠攻下許都?”
“那是癡人說夢!”
“對,許都城沒有十萬大軍圍城,想攻進去,半點可能都沒有!”
曹操還在沉思,曹洪對著眾將揮揮手,眾將立刻噤了聲。
曹操心漸漸亂了起來。
若是張繡投降有假,那么很多事情都變得不可信起來。
因為張繡的確不可能僅憑自己的力量攻陷許都。
何況許都此刻有荀彧和郭嘉二人坐鎮。
若是張繡還有幫手,會是誰呢?會是袁紹么?
曹操想起了賊寇之事。
難怪區區一個秦嶺賊寇,都能讓郭嘉停留在許都多日不曾北上,定是郭嘉已經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一時間,曹操心頭亂如麻。
若是荀攸或是郭嘉在這里就好了,前天不該那么自信地派荀攸回官渡。
曹操皺起眉,揉了揉頭,站了起來。
看著周圍將士的擔憂的表情,曹操故作鎮定地抬手說:
“曹某身體抱恙,先去歇息一會,諸位繼續!”
說罷就走出了營帳。
夜半。
“司空!司空!”
“司空!快醒醒!”
曹操被外面一陣叫聲驚醒。
“怎么?我寫給官渡的回信有了回音?”
曹操頭還有些迷糊,不知道有什么事值得半夜將他如此叫醒。
“不是,司空,官渡......官渡......”
曹操聽帳外之人吞吞吐吐,不由氣惱,高聲吼道:
“官渡怎么了?!說個話都不利索!”
外面的人下了下決心,突然放低聲音說道:
“司空,官渡丟了......”
曹操頓覺一股熱血沖上了頭頂,立刻站了起來,走到營帳外來:
“什么?你仔細說一遍?”
報信的人抖索著身體說道:
“司空,官渡已經丟了。您讓我送信,我送到了官渡之時,正見官渡大本營起了大火,營中一片交戰的喧鬧。不少騎兵穿梭其中,反復沖殺,穿的也并不是我軍的鎧甲。不多久,營中的戰斗便停了,駐守的都換了人。我沒找到荀先生和史將軍,便只好快馬加鞭回來了。”
“啊?”
曹操聽完頭有點懵。
怎么會這樣?
“他們可是袁軍裝束?”曹操立刻問道。
報信之人搖搖頭:
“不是,他們的裝扮不是袁軍的。”
曹操立刻震怒,從旁邊的守衛腰間“唰”的一聲抽出劍來。
報信之人把頭低得更低,抖得更厲害了:
“司空饒命啊!我所說的句句屬實啊!”
曹操將劍卻朝天上一指,怒罵道:
“老天,你到底想要做甚?!不要欺人太甚!”
說罷將劍往地上一丟,對著門口的親衛說:
“傳我命令,立刻派出多路斥候,分別去往官渡和許都再探!”
“唯!”
曹操再也沒有看任何人,獨自進了帳。
進帳之后,突然頭疼欲裂,曹操捧著自己的頭,痛得只想找面墻來磕,無奈帳內并沒有硬墻。
曹操吃痛不已,大叫到:
“醫師,快傳醫師!”
門口的親衛立刻去請醫師了。
等醫師到時,曹操已經在地上滾成了一團,渾身沾滿了泥土,連頭發上、臉上也是,還是眾人七手八腳才將他抬上了榻。
醫師把了脈之后,為難道:
“司空此病,病根在頭顱之內,恕在下萬萬沒有把握治療頭顱之內的頑疾。只能幫您以針灸之法,暫去部分痛苦。”
曹操的眼睛都熬得通紅,望著醫師痛苦地連連點頭。
醫師便開始施針。幾針下去,曹操果然漸漸安靜了下來。
曹操長長呼了一口氣,這才能夠說出話來。
“多謝醫師妙手施針,頭痛果然輕了不少。”
醫師見目的已經達成,又見周圍有不少人,便起身道:
“司空若有要事處理,在下先回避,待晚點再來為司空拔針。”
曹操點點頭。
待醫師退下了,曹洪看著曹操一臉頹然,心中驚疑道:
“明公,您這是怎么了?”
曹操嘆了口氣,神色凝重,用極輕的聲音說道:
“子廉,你要有心理準備,官渡,可能已經丟了。”
曹洪大驚:
“怎么會?有公達先生坐鎮,還有史將軍和韓將軍鎮守,怎么會丟?”
曹操苦笑一聲:
“有什么不可能?此事若是還有我們不清楚的人參與,而我們都被蒙在鼓中,誰又能......”
曹操說到這里,這才想起,今日是劉備送援軍到達官渡的日子,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劉備,我怎么把你給漏了?!
今日之事,恐怕就是你聯合張繡搞的鬼吧!
這么一想,一股血又沖上了頭,曹操頓覺頭皮發麻,滿頭細細的灸針刺到的穴位都霎時脹痛起來。
曹操想用手去扶,一撞到針,穴位被挑撥得更疼,痛得曹操直呲牙。
曹洪見狀,心疼不已,立刻對曹操說:
“明公莫生氣!是什么情況明公慢慢說出來,讓末將為明公解憂。”
曹操突然呵呵笑了起來,笑完無力地嘆氣道:
“劉備劉玄德,我就知道你沒那么簡單,怎么就輕信了你的鬼話......”
曹洪心頭一怒。
居然是劉備搶了官渡么?當即抱拳請命道:
“末將這就將那劉備的頭提來給明公提提精神!”
說罷就要走,曹操立刻喊住了曹洪:
“子廉,不急。我已經請斥候...去打探官渡和許都...的消息了,探明情況...再動手不遲...”
曹洪聽聞只有作罷,又走回曹操身邊。
曹操閉上了眼睛,將手無力地放下,又長長嘆了口氣,才緩緩說道:
“子廉,你做好夜間巡查巡防,謹防劉備夜半來襲,我要先歇一會兒了。”
“包在我身上,明公只管放心休息!”
曹洪干凈利落地應道,然后滿眼冒火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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