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證據嗎？”林弈皺眉道，“如果只是憑空猜測的話……”
“我當然沒有證據。”聞人綾珊聳了聳肩，“但你自己內心難道沒有產生過任何懷疑嗎？你就不覺得……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人類和精靈族，相似的地方有些太多了嗎？”
“……同源學說早就已經被證明是謬論了，如果你想以這個作為論證，那我勸你還是省點時間吧。”林弈說道。
“同源學說”是人類文明和精靈文明接觸早期流行的一種學說，原因也很簡單：兩個相隔如此之遠的文明，在個體的生物特性上居然能有如此接近的程度，甚至都不存在著生殖隔離——盡管人類和精靈結合產下子嗣的概率很低，甚至很多跨文明家庭直到人類那方死亡都沒有后代誕生，但在龐大的基數面前，宇宙間還是出現了一個為數不少的混血新種族“半精靈族”。
和人類基因序列最為接近的生物是地球上的黑猩猩，但即便如此，黑猩猩和人類之間都存在著生殖隔離……而人類卻和可以精靈擁有后代，這很難令人不浮想聯翩。
同源學說就是在這種環境下孕育出來的……但實際上，這個學說很難站得住腳，人類文明和精靈文明的發源地遠隔數十個星區，兩者有著共同起源的概率無限接近于零……學者更傾向于將其歸結為一種“巧合”。
盡管這種巧合的概率遠比宇宙之中距離數光年的兩粒塵埃碰撞在一起的概率還要低。
“不，這和同源學說沒有關系。”聞人綾珊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你可以這么理解，這個世界的人類文明，是我們原來那個世界的人類和精靈的映射；當然，也是反過來——我們原來的那個世界的一切，是這里的映射。”
“你這讓我想起了一個叫做……‘莊周夢蝶’的典故。”林弈沉吟道。
“嗯哼~”
“那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深淵生物，也是我們原來那個世界的映射嗎？”林弈又問道。
“不，它們來自更高維度的世界。”
“更高維的世界？”林弈不由得瞇起了眼睛，“你是從哪里獲得的這些信息？是來自精靈族的情報部門，還是在這個世界發現的蛛絲馬跡？”
聞人綾珊沒有正面回答林弈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深淵生物的世界就像是一間酒店里的走廊，走廊上是一扇又一扇客房的門，打開其中一扇，門后的就是我們原來的世界，而打開另一扇，就是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出現在所有平行宇宙中的深淵生物，都來自同一條‘走廊’。你能理解這個含義吧？”
“能。”林弈臉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看來你們這些整天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武夫也不算太蠢。”聞人綾珊用手指繞著自己肩頭垂下來的發絲，“深淵生物的存在是所有物質世界共同的災難，僅靠我們個人的力量想要抗衡它們，太不自量力了……與其把生命和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倒不如及時行樂，你說對吧？”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有一條‘走廊’連接著所有的平行宇宙，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通過這條‘走廊’，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去？”林弈問道。
“不行。卡婭教授的時空轉移，本質上是在兩個相鄰的‘房間’墻壁上鉆了一個洞，我們就是從那個洞里過來的，而在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洞就立馬被堵上了。至于你想‘借道’的那條走廊，那是物質世界生物的絕對禁區……這里‘禁區’兩個字就是絕對的字面含義：我們別說進去了，就連理解那個地方的概念都無法做到。”
“低維世界的生物無法進入高維世界……甚至連高維世界是什么樣子都無法在腦海中想象出來。”聞人綾珊接著說道，“假設你是一種生活在紙張上的二維生物，紙張的邊境對你來說就是宇宙的盡頭，那你覺得你能夠理解三維世界里人類所建立的文明嗎？”
林弈：“……”
“哦，還有一件可能會讓你感到絕望的事情，我必須得告訴你。”聞人綾珊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深淵生物是無法被殺死的，從第一次深淵入侵開始，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能夠真正地殺死任何一只深淵生物。”
“為什么？”
“因為出現在我們這個低維宇宙的深淵生物，只是這些高維生物低維化之后的第一個投影罷了。”聞人綾珊說道。
“可投影也是能被殺死的。”林弈反駁道，“要不然人類和精靈的聯軍是怎么打退深淵入侵的？”
“還是拿那張紙來舉例吧，你是一個生活在紙上的二維文明中的一個個體，有一天，突然有一個巨大的指印憑空出現在了你們的宇宙里，并且抹平了數十個星區……在你們看來，入侵者就是只一個平面化的、有數十個星區那么大的巨大指印，而在外面的三維世界里，就只是一個人用手指在紙上摁了一下而已。”
林弈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接話。
“怎么樣，是不是想想就覺得很絕望？”聞人綾珊笑了起來，“這些高維生物，對于我們來說，就和神明沒什么區別……與其痛苦地垂死掙扎，不如享受這短暫的人生。”
“這就是你叛變的原因嗎？”林弈嘆息道……先不說聞人綾珊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但如果真相真的如此的話，任何一個人都會感到深深的絕望吧？
聞人映秀選擇了開擺，那他林弈又該如何選擇呢？
“我沒有叛變，我只是和皇室兩清了而已。”聞人綾珊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從訓練營畢業的時候立下的誓言嗎？‘阿蘇焉再上，愿將此生毫無保留地獻于埃爾芙’……可問題是我已經轉世了好幾次了，我欠埃爾芙的一切我早就在上上上輩子就還清了……呵，何來背叛一說？”
“你說得有道理。”林弈承認，自己的確有點被對方給說服了，“但前提是，你所說的這些‘假設’，全部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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