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華麗的佩劍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折斷，一半斷劍濺射進一旁的石縫。
艾伯用剩下的半截斷劍支撐起身軀，艱難的站起來，看向不遠處的華麗軍裝碎的破破爛爛，幾乎同時艱難站起來的萊特。
周圍的建筑都已經化作了一片廢墟，連堅固的水泥路都變成了起起伏伏的碎石。
兩人目光交匯在一起，這一次卻沒有立刻動手。
現在兩人都是強弩之末，下一招，就要分生死。
也就在這瞬間，原本明亮的光輝瞬間暗淡，烏云遮蔽了天空，浩瀚的威壓從蒼穹降下。
“邪神？！”
萊特一呆，他艱難的扭過頭去，看向天空。
在礦業財團大樓的正上方，彌漫的烏云正中，一個巨大漆黑的旋渦正在緩緩形成。
這旋渦如同跨越時空的通道，將一個浩瀚偉岸的存在從無盡時空之外招來，整座礦業財團大樓都彌漫起了淡淡的紫色光輝。
萊特轉回頭去，看著渾身浴血的艾伯，笑了一聲，
“礦業財團好像在召喚邪神，你們的雇傭條例里有沒有約定過‘甲方如果牽連邪神就自動解約’這樣的條例？”
他本身是半開玩笑問的這句話的。
現在看來這個艾伯一定要和他分個生死，他不知道艾伯為什么一直幫礦業財團，既然艾伯說他遵守約定，他就隨口問了一句。
在聯邦，一些強大的超凡者是不愿意與邪神為伍的，所以這些超凡者的契約合同里，都會加上合約另一方不能牽扯邪神的約定，如果牽扯邪神，契約自動解除。
當然，契約的約束力有限。
聯邦雖然重視契約，但是契約不是萬能的，如果毀約獲取的利益超過失去的損失，那么毀約就很常見，讓兩者強行聯系起來的更多是其他更深的東西。
所以萊特對于艾伯‘遵守約定’這種說法其實是不太相信的，他只是順口半開玩笑的在心理狀態上打擊一下艾伯，為接下來的戰斗確定心理優勢。
艾伯的實力有些超乎他的預期，下一招，或許不是他殺艾伯，而是艾伯殺他。
然而讓他有些意外的，艾伯艱難的張開口，有些沙啞的說道，“有這樣的約定。”
然后他顫顫巍巍的走到一旁插在地上的另一截斷劍旁，把斷劍拔了起來，裝回了腰間破損的劍鞘。
萊特的目光一直匯集在他的身上，似乎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收拾好斷劍之后，艾伯看了一眼萊特，緩緩舉起了雙手，“我投降。”
萊特愣了一下，似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然后他從破碎的軍裝里找出來了一個還大部分完整的對講機，按下對講機的按鈕。
過了片刻。
一小隊城防軍沖了上來，給艾伯套上堅固的電磁枷鎖。
一個城防軍士兵想要來扶著萊特，卻被萊特擺擺手拒絕。
萊特轉過身，看向礦業財團大廈，向前踏了一步，緊接著，他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視野漸漸模糊。
在他徹底昏迷過去之前，耳畔傳來的是四周城防軍士兵驚慌的喊聲。
一陣狂暴的風刮過天空，似乎有一臺巨大的機甲飛過去了。
那小子只有一個人，能行嗎···
他掙扎的想要爬起來，卻再一次被虛弱擊潰。
——
狂暴的鮮紅浪潮擊垮了屋頂和周圍的墻壁，高空流動的風浪吹起何奧被鮮血黏在一起的頭發。
伊莉婭安懸浮在空中，懷中抱著女仆琳，灰白色的眸子‘注視’著何奧。
“如果你要等萊特來，不用等了，艾伯的劍是我找的，艾伯并不知道那把劍身上帶著輕微的詛咒。
“這詛咒雖然殺不死B級，但是能夠讓B級陷入一段時間的虛弱。
“你讓萊特去阻攔艾伯，即使艾伯被萊特干掉了，萊特也沒有力氣過來支援你了。”
伊莉婭安此刻的情緒似乎冷靜了一些，但是她的臉上依舊停留著憤怒的表情。
她輕輕抬手，鮮紅的液體裹著琳的身軀，將這具死去的尸體沿著通道送下樓。
“你很聰明，小家伙，”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何奧身上，
“我可以給你一種最痛苦的死法，然后在你死后把你的靈魂抽出來，日夜折磨。”
“抱歉，我不想要這種體驗卡。”
何奧握住劍，站在風中。
與此同時，在大樓底端，一個清潔機器人將一具傭兵的尸體移開，露出下面復雜圖案的一角。
然后它將一片顱骨碎片精準的放在了那個角上。
璀璨的光輝瞬間在角上亮起，一道道灰白色的光輝沿著這個圖案的一角向著周圍流動。
幾乎在瞬間的時間里，一個將整個大樓包圍在里面的巨大的七芒星圖案顯現了出來。
這浩瀚的光輝如同耀眼的太陽，迅速閃爍著，刺眼到站在兩百多米高的大樓頂端的何奧都能清晰可見。
七芒星圖案是何奧在下面清傭兵團的時候畫的，為了畫這個圖案，他繞著大廈轉了一圈。
如此巨大的儀式法陣圖案的繪畫材料自然不是他放的自己的血，他也放不出這么多的血，這是他用自己的鮮血引出了一些短劍內的超凡能量，然后用這些超凡力量污染了清水制造出來的。
為了不讓這個圖案被發現，他嚇跑了所有的傭兵團成員，用傭兵團的尸體掩蓋了大部分的線路。
然后沿著正門清出了一條通道，并堵死了所有的門，這樣下樓的人只有從他清出來的正門的通道離開。
由于周圍的尸體，這些躲在樓里的普通人也不會亂跑。
另外，他也讓夏娃控制了一些清潔機器人在旁邊幫他維護，儀式的祭品也是這些被夏娃控制的機器人幫忙放上去的。
夏娃雖然不懂如何布置儀式法陣，但是她可以記住何奧指定的位置，并完美的放在一模一樣的位置，就像何奧親手放上去的一樣。
這種大型儀式法陣是允許有助手幫助布置法陣的，只是越是自己弄，越顯得心誠，如果用了助手，可能會引發神明的不悅，甚至引來神罰。
不過依照何奧與好朋友的關系，其實根本不用擔心神罰的問題。
幾乎在儀式法陣亮起的瞬間，伊莉婭安的鮮紅浪潮就襲了過來，
“知識的信徒？！！”
她雖然看不到儀式法陣，但是她能感應到那股令人不適的力量。
何奧沒有接話，而是閃過這一波鮮紅的浪潮，落在了大樓的邊緣。
“我已見到，”
巨大而璀璨的儀式法陣瞬間爆發出更加熾烈的光芒，
“萬物終會衰竭，”
浩瀚的光輝溝通了寰宇，帶來偉大神明的目光，一陣陣瘋狂而又扭曲的囈語回響在何奧的耳畔，龐大的威壓從無盡的時空之外投來。
“唯有真理無窮。”
無盡的無法理解的知識涌進何奧的腦海，一道道虛幻的身影出現在何奧的身旁，在無盡灰白的世界里虔誠的吟誦。
“萬物終會衰竭，唯有真理無窮。”
“萬物終會衰竭，唯有真理無窮。”
何奧宛如掉入了神秘的海洋，直面了這世間的一切真理。
在無窮遠處，何奧感覺自己的意識與一位不可知的偉大存在相連。
何奧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祈禱’快速沿著這個連接發送了過去。
“聽說您似乎十分討厭死神，耶佐拉的朋友今天特地召喚了一下死神給您看看。”
他說的很快，因為怕知識之神不給他反應的時間。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的好朋友似乎特別的安靜。
祂甚至沒有順著與何奧的連接投來任何情緒。
就像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
知識之神討厭死神幾乎是可以確定的事情，教會不可能脫離神明自己做決定，知識之神教會整體的意見其實某種意義上就是知識之神自己部分思緒的表達。
從另一個方面來看，知識之神應該確實是對死神有意見的。
因為知識之神的溝通儀式祈禱咒語是‘唯有真理無窮’，而剛剛伊莉婭安吟唱的死神召喚咒語里有一句‘（您是）一切真理的盡頭’。
一個說真理無窮，一個說自己就是真理的盡頭。
但凡知識之神還有點理智，這不氣是不可能的。
在僅僅一兩秒的短暫沉默之后，浩瀚的灰白光輝驟然從何奧周圍迸發，那些虛幻的身影全部化作了耀眼的光輝，直沖向天際。
漆黑的烏云瞬間被這璀璨的光輝撕裂出一個口子，明亮的陽光短暫的再次照耀了大地。
但很快，這剎那的日光就被巨大的灰白色光芒填滿。
這些灰白色扭曲起來，宛如一層不斷蕩漾的漣漪，澎湃的威壓從這漣漪后傳來，越來越強，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這漣漪后降臨。
來了，
何奧心頭一沉。
好朋友的暴躁如他所料，這次真的神降了。
“你怎么做到的？”
澎湃的血浪再次襲向何奧，被何奧躲閃了過去。
伊莉婭安也感覺到了這澎湃的威壓降臨，但是她明明感應到那只是一個溝通儀式的法陣，雖然做的大了一點，但是它依舊只是一個溝通儀式的法陣。
她從未聽說過有通過溝通儀式不經過任何祭品獻祭就能召喚神明降臨的。
“可能是我和知識之神關系比較好吧。”
何奧聳聳肩，猛地閃過了她的血浪攻擊，拉遠了一點距離。
這個時候，天空中的灰白色光輝的‘漣漪’中，漸漸浮現出一只灰色的緊閉眼睛。
緊接著，這只眼睛轉向何奧所在的方向，眼皮輕輕動了一下，似乎就要睜開。
這一刻，何奧和伊莉婭安都感覺到了莫大的戰栗感，似乎死亡就即將在下一秒來臨。
兩人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
但是很快，一陣灰黑的霧氣浮現，擋住了那巨大的眼眸。
那是死神的力量。
那巨大的漆黑旋渦開始向著那灰白色的光芒挪去，似乎要將這光芒吞噬。
看到這一幕，何奧松了一口氣。
在克里斯托斯給他的資料里，死神似乎從來沒有和其他神明一同降臨過，祂似乎是一位孤僻而占有欲極強的神明。
作為敵對方的何奧‘召喚’出了知識之神，死神自然不可能認為何奧召喚這個知識之神是要來自殺的。
祂理所當然認為何奧是知識之神的信徒，召喚知識之神來和祂搶祭品的。
天空中原本‘注視’著何奧的眼睛在被這旋渦攪動了一下之后，瞬間劇烈顫抖了起來。
順著和知識之神還隱約牽掛著的連接，何奧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怒火順著這聯系傳了過來。
這怒火既是是對他的，也是對死神的。
灰色光輝瞬間在漆黑的烏云旋渦中炸開，然后又被旋渦吞噬。
兩股恐怖的威壓在天空爭斗起來。
作為附近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何奧腳下的礦業財團大樓震動了一下，浮現出了一點點細密裂紋。
一般神明降臨都不會用本體，要么就是子體，要不就是自身的投影。
像是這樣高階的召喚，應該都是神明的投影。
然而僅僅是還沒完全降臨的神明投影的爭斗的余波，就造成了如此恐怖的威壓，何奧感覺自己對偉大存在的力量有了進一步認知。
但是此刻并不是他探索神秘世界的時候，他抬頭看向眼前伊莉婭安。
知識之神拖住了死神，而他與伊莉婭安之間的差距并沒有磨平。
他必須在兩尊偉大存在分出勝負之前，破壞掉死神的祭壇，不然無論誰贏他都得死，無法進一步完成任務。
死神的祭壇被破壞之后，死神的降臨就會因為失去坐標而中斷。
這一次的主線任務是調查真相以及減少死亡，真相就是伊莉婭安的幕后操縱，解決掉死神降臨應該就能減少最后的死亡。
任務最后一步應該就完成了。
剛剛伊莉婭安使用這些鮮紅液體構建的祭壇，但是現在她又操控這些液體來攻擊何奧，并沒有維持祭壇的形狀。
在儀式進行的途中，祭壇不可能消失。
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祭壇就是她的身體，剛剛構筑的真理之眼只是為了滿足儀式啟動要求而構建的。
所有的線路都回歸到一條，殺掉伊莉婭安。
而此刻伊莉婭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看著何奧，
“你的確很聰明，但是你沒有辦法戰勝我的。
“即使你還信仰著其他神明，兩尊神明的儀式法陣不能重疊，你溝通了知識之神，就無法溝通其他神明。”
鮮紅的浪潮如同粘稠的肢體瞬間沖向何奧，
“沒有神明的幫助，你拿什么戰勝我？我喜歡你傾盡全力不擇手段掙扎的樣子，你現在越掙扎，死的時候越痛苦，我要把你的靈魂揉碎了去祭奠琳。”
－－－－－－題外話－－－－－－
晚上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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