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樹動,黑云壓城,驟雨將至。
山嶺道上,一條羊腸小徑殺機四伏。
五云一席話徹底激怒了刈刀山的殺手們,他們接下來不會再留手。
如果說取嘉年性命是任務,那么除掉五云,就是心情了。
嘉年以心聲詢問:“找到沒有?”
五云說:“差點,剛抓住他個尾巴,轉眼就沒了。”
嘉年的猜測沒錯,附近還潛藏著一名殺手未曾露面。
剛剛救走高瘦男子的法術,就是那人的手筆。
只是靈氣波動稍縱即逝,五云沒能完全找到對方。
五云說道:“是個會藏的,極有可能是名陣師。”
嘉年深吸口氣,說道:“我來創造機會,你找到他。”
五云瞥了一眼嘉年,“你成嗎?”
嘉年沉聲說道:“試試看。”
他收起法刀,雙手掐訣,開始施展神通法術。
白衣公子面帶冷笑道:“垂死掙扎!”
在他身旁兩名雙生少年,同時捏訣,身上散發出一股黑紫色的妖氣,二人額頭上同時睜開了三對眼睛。
他二人竟都是蜘蛛妖精。
二人張口一吐,噴出兩道白光,在空中結成一張大網,落地成罩,覆蓋方圓五十丈土地。蛛網上流淌著紫色粘液,落在地上冒起一道紫色的煙。
他二人跳到蛛網上,一東一西,倒吊在那里。
蛛網就是他們靈識的延伸,上面的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可能逃脫他們的眼睛。
這是為了防止嘉年五云逃跑布下的陣法,蛛網既是牢籠。
持槍大漢將槍頭刺入地面,雙手握住槍身,體表泛起淡淡金光,身后浮現出一尊五丈高的金甲神人,手持兩柄電光交織的銅錘,威嚴無比。
高大漢子抬頭,雙目金光閃爍,臉上布起青色紋路,如同面甲。
漢子大槍橫掃,身后金甲神人也是揮臂掃出。
天地間響起一道霹靂,電光耀眼,雷聲懾人。
五云嘉年各自施展遁法躲避,二人身后大片樹木被雷電擊毀,表面焦黑成炭,地面下陷升起道道白煙。
大漢聲如洪鐘,充斥著一股威嚴。
“豎子還不束手就擒!”
嘉年嘲諷道:“就你老母!請來一個不入流的天胥小吏,真以為自己是雷部正神了?”
他施展本命神通,雨后山林里的水流全部聚集到他身邊,凍成一方直徑五丈的大印,朝那漢子當頭砸下。
漢子不屑說道:“雕蟲小技,焉敢班門弄斧!”
他大步躍起,大槍掄出一個緊繃的弧度,霹靂罡氣朝空中撞去,金甲神人同樣朝天空掄起大錘。
這一錘下去,就是一座山頭都能給他砸平了。
嘉年凝成的冰印應聲破碎,神人冷哼:“不自量力。”
嘉年雙手掐訣,一個個碎成手指大小的冰塊并未落地,而是凝聚成了一道不斷旋轉的龍卷,橫著朝漢子撞去。
漢子大步向前,有神人法相護體,他無所畏懼。
冰龍卷在距離漢子還有十步的時候,忽然分裂成兩道冰流,一左一右向漢子纏繞過去,將他團團包圍。
嘉年手掌上抬,兩道冰流合成一道冰龍卷拔地而起。
他袖中又飄出兩道符箓,一道為寒芒穿針符,專以寒氣破人法身,一旦入體寒氣便如附骨之疽,侵蝕修士竅穴經絡;一道為登抄符,可增強水法龍卷與寒芒穿針符的威力。
碎冰龍卷體積再次擴大一倍,咻咻破空之聲不輸快速飛舞的刀劍,寒芒穿針符所化的一點寒光在里面如同水中的一粒沙。
在嘉年與高大漢子激斗的同時,五云同樣也沒閑著。
他散去手中靈氣凝聚的長劍,一手伸入另一只手的袖子里,姿勢如拔刀出鞘。
只見他雙手間寒光一閃,白衣公子心知不妙,果斷退開,避其鋒芒。
持短戟的高瘦漢子也是同樣反應,動作卻比白衣公子慢了一步。
一道無形刀罡席卷而過,如流星一閃,落在蛛網牢籠上。
伴隨著一道道咔嚓咔嚓的聲音,五云面前的大樹,一棵接一棵的從中間滑落,斷面平整如鏡面。
高瘦漢子一聲慘叫,他右腳腳腕被齊根斬下。
蛛網牢籠上裂開一道長近一丈的口子。
白衣公子額上滲出冷汗。
五云單腳站立,單手捏法訣豎在胸前,另一只手拖刀在地,姿勢如一尊天庭神將下界降魔。
五云手中是一把偃月刀,上品法寶。
在他身后立著一尊八丈高的綠袍神將,長髯過胸,瞇起一雙丹鳳眼,開闔間神光流轉,震懾鬼神。
同樣是驅神請仙的手段,五云這招比高大漢子高明了不知道多少。
他身后那尊神將,宛若真人現世。
……
……
本命神通的覺醒,與修士的成長經歷、環境有關。
五云自小就喜歡聽師門長輩們講上古時期的神話故事,還有下山游歷歸來的師兄弟們講山下的江湖演義。
加之蓬萊島藏書之豐冠絕一洲,完全是五云興趣生長的沃土。
演義神話里的故事未必真實,但其中有些角色給人的感覺卻無比鮮活。他們有血有肉,栩栩如生,仿佛一閉上眼睛,就會出現在身邊一樣。
故事來源于現實,故事里的人曾在世間留下過種種痕跡被人傳唱至今。
他們雖是虛構,但他們確實存在過。
五云認為自己身上也一定具有某種要素,能與書上的人物相通。
將這種要素提煉、豐滿,便能將書上人,帶到人間!
無論是怎樣的存在,只要我對他們有所了解,能夠與之共鳴,便能化虛為實!
這便是五云的本命神通:空想仙人箓!
……
……
“仗節氣蓋世,橫槊勇冠軍。有請三界伏魔大帝關圣帝君!”
五云身后那尊神將像是活了過來,雙目圓睜,威風凜凜,手持偃月刀,拖刀斬下,仿佛整座天地都向他傾斜過來。
一人成軍,猶勝千軍萬馬。
數十丈長的青色刀罡如弦月當空,裹挾著駭人氣魄,卷起飛沙走石,將地面破開數十道溝壑,一路延伸向白衣公子與那斷足男子。
斷足男子一雙短戟架在胸前,被瞬間擊飛,在空中吐血灑出一道鮮紅弧線。
白衣公子當即祭出煉化不久的虛流瓶,瓶身放大如小山,橫在二人中央,同樣被一刀擊退。
帝君橫刀立馬,手扶長須,睥睨天下。
白衣公子瞧見被一刀重創的同伴,心有余悸。
五云以一敵二,占盡上風。
他大喊道:“羅朱!你好了沒!”
在蛛網牢籠十丈外的樹林中,有一身穿八卦衣的灰須老道聞言扯了扯嘴角。
他身材瘦小,兩腮無肉,整個人透出一股病態。
“嚷什么嚷什么,說了讓你們等等偏不聽,以為對方不過是兩個毛頭小子就輕敵,現在連爭取點時間都做不到。真是群廢物!”
他面前展開一幅畫卷,漂在半空,以一支朱筆在上面涂涂抹抹。
隨著他落筆,幾人戰場上的景物開始模糊。
最后一筆落下,他得意撫須。
“成了。”
……
……
聽到白衣公子的吶喊,嘉年與五云交換了下眼神,五云點點頭,身后神將抬頭仰視上方那道蛛網牢籠。
兩只蜘蛛精毛骨悚然。
那神將不曾開口,可那眼神就像是在說,兩個蟊賊安敢造次!
偃月刀在五云手中舞成一輪明月,一刀上撩,刀罡徹底破開牢籠,得見天地。
五云張開神識,查找隱藏的第六人。
白衣公子豈能讓五云如意,他駕馭著法寶,再次提劍殺上前來,同時傳音給持槍漢子:“你還要磨蹭到何時?”
空中降下一道閃電,正好劈在冰龍卷當中。
冰霜四散,將周圍蓋上一層薄薄的凍霜,唯有漢子腳下有一圈雷擊過的焦黑。
漢子的半個身體上布著一層冰白,他眼中閃爍著怒火,還有一絲忌憚。
嘉年的神通與符箓,比想象中更加難纏。
那道寒芒穿針符進入身體后,沿著經絡一路游向各大竅穴,所過之處,陰寒刺骨。
法身受損,連累他背后那尊神人法相都跟著虛幻飄渺了不少。
嘉年站在樹頂高處,雙手掐訣,口中有一尊赤紅小人盤坐,張口一吐,便是一道火焰瀑布朝漢子落下。
漢子將大槍舞成一輪圓盤,滴水不漏,身后神靈持銅錘砸向嘉年。
嘉年跳向空中躲過,抽出法劍絳眉,一劍刺下。
漢子一槍挑空,狠辣罡氣劈向嘉年,誓要將其打成兩段。
二人照面,漢子看到嘉年臉上劃過一抹嘲諷。
他竟然就在漢子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漢子暗道不好。
地面冰霜反射出嘉年的身影,他在漢子腳下,一劍橫斬。
漢子始料未及,被割斷雙腿肌腱。
幸虧他法身堅韌,不然這一劍,定然能斬下他兩條腿。
吃了大虧的漢子,氣息敗壞,身后神人一錘落下,電光擊碎周圍所有冰霜。
嘉年不得不跳出來,一只胳膊無力下垂,表面焦黑,鮮血順著胳膊往下流。
電光太快,距離太近,他一時間也躲閃不及。
漢子怒聲吼道:“羅朱到底在干什么,為何遲遲不動手!”
就在漢子喊完的當口,地上各處忽然冒出道道綠煙,煙中蹦出一只只小鬼,跑到白衣公子等人身邊。
一大肚紅皮的小鬼來到高瘦漢子身邊,張口一吐,嘔出數十斤血落在高瘦漢子的斷足處,血液順著他的傷口流經五臟。
轉眼間,高瘦漢子受的傷便已痊愈,就連斷足都重新長了出來。
一只唇如朱砂,目如鏡面,頭頂長角,背后生的一雙青色肉翅的厲鬼,手持一根金剛棍,飛在持槍漢子頭頂,二者上空烏云密布,電閃雷鳴。
伴隨著厲鬼一聲吼叫,降下數十道蛇狀雷電。
白衣公子身后蹲著一個渾身皮毛,尖牙利爪,足生腳蹼的水鬼。
虛流瓶放大到人身大小懸于白衣公子頭頂。
樹叢中,一只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張大嘴的鬼怪悄悄盯著眾人,她渾身赤紅,上身與女子無異,下身卻像是只螃蟹。
面盆一樣大的嘴里呼出道道紅色毒氣。
白衣公子呼出一口氣,輕笑說:“來吧,我們來第二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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