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曉茹聽宮瑜陰陽怪氣特意叫錯她的名字，整個人氣得壓著一口氣盡量不動聲色的吐出來才稍微緩解。
在一起共事這么久，她宮瑜能不記得她的名字？
開什么玩笑。
還特意叫成‘如萍’。
什么意思？！
宮瑜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好像不知道自己叫錯了一樣，但看周圍人憋笑的面色漲紅，又看看華曉茹這會兒已經不是剛剛斗公雞一樣的架勢了，心里突然覺得好舒服。
可能是自從回來沈城之后就修身養性了，很少跟人正面沖突了。
似乎她這業務都生疏了。
本來她的計劃是放長線釣大魚，懷著孩子這十個月要么也是閑著，剛好可以一邊養胎一邊逗狗，她怎么可能忘了盛世這幾個嘍啰，收拾人這種事兒，就好像做菜，要火候，也要色香味俱全，要么做出來的也不夠完美。
但她這一趟盛世來的似乎打亂了自己的節奏，本想再釣一段時間慢慢收網，現下覺得干脆不了。
既然華曉茹要先上桌，那就先給她刮刮鱗！
孫佳楠開門，假裝不認識人一樣路過，走到斜對面的二部，坐在陳莉莉旁邊的位置，小聲跟陳莉莉嘀咕：“這是誰呀莉莉？怎么有股子火藥味。”
這幾天孫佳楠已經跟陳莉莉關系很熱絡了，自從休息的時候陪著她一起逛街，把陳莉莉舔的明明白白，她可不像王美涵那么硬舔，孫佳楠滿滿的都是技巧，這可是宮瑜親身指導過的。
比如說在某大牌專柜，陳莉莉拎著兩件不同的衣服在身上比劃，孫佳楠會主動拿走一件：“你的氣質適合這件，那件稱不出來腰線。”
而不是“你穿哪件都很好看欸！你怎么這么有眼光呀！”
人性就是這樣，適當的建議適當的否定反而會讓人感到舒服，她感覺到你是有用的，是有想法的，又是跟在她身邊舔她的，那自然就離不開你，越來越喜歡接觸你，越來越親密。
王美涵已經好幾天沒得到陳莉莉的好臉色了。
有了孫佳楠的對比，王美涵偶爾還會不屑于陳莉莉的做法，那種不得不奉承的感覺陳莉莉也不是傻子，當然是看得出來的。
陳莉莉一邊擺弄著手指甲，一邊斜著眼睛看那邊的戰場，嗤了一聲：“跳腳蝦罷了，我們就看一個樂呵。”
孫佳楠看她沒有干涉的意思，心里松口氣，這時候最好還是一個一個來，要是兩個婊子一起上，那她可就得自爆掉馬甲了。
她現在的工作性質，那就是米國的008，特戰隊的多面間諜，穿著皮夾克，踩著高跟鞋，涂著大紅唇，妥妥的一朵墨西哥野玫瑰，還是新鮮帶刺的那種。
鋪墊了這么久，剛開始接近敵人的身邊，馬上自爆了，那也太尬了吧。
……
腦袋里歪歪了一堆戲，很自來熟的伸手在陳莉莉桌上捏了一顆糖，剝開糖紙塞進嘴里，然后光明正大的做旁觀者，看著門口那姐妹兒yyds。
陳莉莉眼神隨著她的動作看了一眼，然后恢復正常，也把視線投向門口。
她還挺喜歡這個孫佳楠的，各方面都是，尤其是根本不把自己當成什么例外，她會不客氣的用自己的吃自己的東西，很隨意，隨意的像是好朋友之間的舉動，這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能讓她從心里覺得孫佳楠對她的夸贊和一切都是...是真實的。
電梯門口。
一眾人憋著笑，但誰也不敢笑出聲，華曉茹最近的風頭正盛，每天不管是在電梯里還是茶水間，哪怕是上下班的路上，見到她都是一副昂著脖頸的樣子，看誰都是蔑視又不屑。
聯想到這人要是叫‘如萍’……
噗……
但大家能憋住，可是有人沒有這個眼力見的。
比如說同樣傲嬌的歐陽植兒。
歐陽植兒一聽如萍，當時就嗤笑了一聲，她還記得剛開始跟華曉茹接觸工作的時候，見面第一次，她臨走的時候還跟她說：“華這個姓這么好聽，怎么取了個這么普通的名字，在一起組合就太可惜，華一一都比曉茹好，你爸媽怎么想的~”
當時華曉茹還不是現在這么居高自傲，不過脾氣倒是一般，文件夾往會議桌上一甩，啪的一聲，斜眼看著她：“總比你這改名的好。”
歐陽植兒倒是沒生氣，還笑吟吟的說：“我改名字那是工作需要，做藝人的，這都是應該的，不過你這真跌份兒，你這名字就好像愛馬仕包配了個五金店兩塊五的拉鎖，真讓人無語，要我說不行你也改了算了，或許你就改個名字改了運氣，搞不好哪天也能踩在宮瑜頭頂上了哈哈哈……”
歐陽植兒當時純粹就是閑著無聊，調侃人玩鬧，她是說者無心，但卻精準的踩在了華曉茹的雷區上，今天這個場面，宮瑜的本意是她也‘記不住’華曉茹，你來我往而已，結果沒想到就這么巧合的無視野預判。
華曉茹剛勉強咽下去的一口氣，被歐陽植兒不清不重的嗤笑聲成功點燃，怒目而視，大紅指甲掐在手臂上陷進去很深的指痕。
眼刀掃過去，歐陽植兒與她視線相撞，雖沒有再笑了，但也沒有收斂那種吊吊的神色。
華曉茹忍下，眼下她跟歐陽植兒還是互相依存的情況，等她上去了，歐陽植兒又算得了什么。
轉頭看向宮瑜，瞧著宮瑜那副神色淡淡的樣子就更火大，她最討厭的就是宮瑜這副樣子，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甚重要，什么事情都不會擾亂她的心境，裝的那么冰清玉潔高冷寡淡，呵。
華曉茹的眼線畫的很淡，跟宮瑜平時那種差不多，但眼尾狠狠地往上挑，讓人看著很不舒服，像是想要簡單精致的妝容又想要人深刻的記住，矛盾又尷尬。
別人看在眼里這樣想，但緹娜和宮瑜卻看明白了，宮瑜那雙狐貍眼，眼角就是自然的往上微微揚起，微瞇著的時候，又清純又魅惑，華曉茹是擺正的杏仁眼，她想要宮瑜的那種效果，只能用眼線找補。
于是就找補成了這不倫不類的感覺，看著就沒有了那種賞心悅目的迷離感，而是覺得挺不舒服，又覺得這人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
此刻華曉茹目光帶了些兇相，直勾勾的盯著宮瑜上翹的唇角，話卻是對著緹娜說的。
“緹娜姐，咱們盛世的公關部也算是機密部門，好像不是隨便誰都能說來就來的吧？”
緹娜沒想到她跟自己說話，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華曉茹接著道：“要是泄露了什么方案，這算是你的失職吧？”
話鋒凌厲，但這確實是事實。
趙玉不在，又去出差了，二部又是個閑散部門，說起來整個公關部這一層，能挑大梁的責任人就是緹娜和劉申，平時劉申什么樣大家都印在腦子里，唯緹娜是從，那說到底，真有問題，肯定要追責緹娜。
宮瑜沒說話，唇角的笑還在，不過已經觀察四周的神色。
真泄露什么方案，那小來說就是罰一罰領導層，往大來說恐怕整層的考核都有牽扯，考核不好，評級就有影響，升遷就更是有影響，不說遠的，就近說，最基本的就是年終獎，或者當月獎金肯定就免發了。
華曉茹有腦子，一句話，關乎了整個13層每個人的利益。
而現在，暫不說宮瑜是不是那個危險人物，就說責任制，那矛頭指向緹娜，以后有任何丁點的問題，都會有人自動往緹娜身上帶節奏，畢竟已經有了這次的指向性先入為主了。
緹娜擰了眉，她沒想到那么深遠，只說眼前的事兒：“宮瑜現在一沒有在其他公司任職，二沒有進辦公室里面，從來了就一直在電梯口前臺旁邊，我倒是不知道公關部有什么機密是放在電梯口的？”
遠處坐著沒動的佳楠擰著眉，舌頭不斷的撥動著嘴里的糖，明顯有些焦灼。
華曉茹：“你說的都是幾率性罷了，我只是遵循工作原則和公司制度，我的話都是為了盛世考慮，可沒有跟你斗嘴的意思。”
一口一個你，一口一個緹娜的直呼大名，大家聽在耳朵里都明顯感受到了這種詭異的不舒服。
緹娜身為華曉茹的直系領導，而華曉茹在她手下工作的階段，大案子也沒有跟緹娜匯報，而是巧用手段自己解決了直接越級跟趙玉說，種種跡象都透著一股子較勁。
何況現在華曉茹又跟上層提交了升任書，盛世的制度確實是這樣的，能力優秀的，可以自薦，只要考核通過，就可以有一席之地給你展示自己。
但對華曉茹一直以來的動作，緹娜完全是視而不見，大家都知道緹娜雖然面上不饒人，心底卻是個非常容人的人。在單位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能幫的，只要跟她提，她肯定會盡全力幫你。
但此刻，緹娜的這種寬容大度，反而在華曉茹的操縱下，有了畏畏縮縮的意思。
比不過，所以只能偃旗息鼓。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敢動身回座位去。
華曉茹提到了公司利益，那就是精準的踩到了緹娜的七寸，這時候不管緹娜有沒有理，都不能再反駁去說什么，說了，那就是跟公司唱反調了。
宮瑜心里盤算著，依舊沒有出聲。
緹娜雖然知道怎么回事兒，但她性子不算沉穩，這會兒有些想打人，抬手掐腰往前站了一步，木耳邊的袖子垂在兩邊，跟她此刻怒目而視的樣子完全不符合氣場。
“我告訴你華曉茹，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宮瑜來，到宮瑜走，我親自檢查，保準一張紙帶不出去這個13層，你要升職我沒攔著，你要自作主張我也沒攔著，我不用你記我的好，但你也少在我眼前找不痛快！什么七拐八繞的彎彎腸子都給我放肚子里去!少在這陰陽人！”
緹娜當場戳穿，主要是天時地利人和，她好好的婚后第一天，本來就應該是開開心心幸福的開啟美好生活，老公都沒抱熱乎呢，就先給她來了一個事兒精，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姨媽要造訪還是怎么的，連帶著劉申跟她中間沒能看清彼此坦白而耽擱的這幾年的怨氣都直接劃分到華曉茹身上了。
三年抱倆，她這胸這屁股，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兩個人互相守著，苦哈哈的互相憋了這么多年，這種‘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失交感真他娘的艸蛋啊！
想著就憋火。
但也怨不了誰，這都是命，命運捉弄啊！
不過看著自討沒趣找上門的華曉茹，緹娜眼皮一翻，這股邪火發不出去還真是難受！
不用講道理了，一切都怪她！
緹娜戳破這層，大赤赤的直接開罵，劉申在后面松了口氣，要不他一個男人，想維護都沒法上前插話，緹娜自己能往前沖最好了。
華曉茹也徹底撕掉了面具，跟著上前一步，雙手環胸，跟緹娜的距離越來越近：“你這種人，怕不是看不得別人比你好吧？今天我只是正義的提出來而已，你就這么迫不及待的往我頭上扣帽子，公關部有你這樣的領到，我看才是公司最大的損失！”
緹娜笑：“是啊，上班就像喝粥，吃不飽也餓不著，關鍵還得慢慢熬。我是擺爛，但我只擺爛我的日子，工作我除了宮瑜還沒服過誰，你可以隨便挑毛病，能挑出來我的毛病，我自己打包走人！”
電梯上來，開了又關了，歐陽植兒沒上去，倚著門看熱鬧。
兩個臉紅脖子粗的女人掐架，比任何茶余飯后的談資都更有意思。
華曉茹突然哈哈大笑，像是自己給自己演了一場鋪墊的戲碼，笑夠了，抬著手戳了戳緹娜的肩膀，開口就說出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話——
“怎么？你想跟我像在商場超市跟人家撕逼？”
其他人沒聽懂，緹娜和宮瑜臉色猛然一白。
她竟然看到了。
那天！
像是攥著一塊僅剩的遮羞布，緹娜指節泛白，呼吸有些浮亂，氣息不穩，剛剛的氣勢全都不見，此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華曉茹開始自顧接話：“你這人，我看你在公司做的久了，才容忍你而已，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風情萬種，晃來晃去……呵，你以為你是散發魅力？可我看著怎么覺得是散發氣息？哦，就是那種，急著交配的母..雌性動物留下味道等著公的來找的意思~”
緹娜眼睛漲紅，下唇跟著抖動，卻不知道能給自己說什么。
劉申上前一步，握住緹娜的手，手也一片冰涼。
聲音沉穩而有力：“華曉茹！”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華曉茹如果再說下去，他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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