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想。”裴時瑾黑眸直視著她，深邃的瞳孔里帶著抹探究，莫名的讓人不敢對視。
沈嘉檸幾乎招架不住，他的目光灼熱熾烈，眸子黑白分明，暗沉沉的像是一望無盡的深海。
兩人誰也沒做聲，裴時瑾其實想問，你會離開我么？
可或許是懼怕答案，又或者是在抗拒著什么，話到嘴邊他終究沒有問出。
沒多久，沈嘉檸便窩在他懷里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次，她又夢見了前世的一幕幕，她仍舊深陷絕望的囹圄，可這一次，有人在漂浮的塵埃和光影里，踏著滿地斑駁來救她。
哪怕是一場戲，哪怕曾經的記憶永遠也不能抹除，可至少，沈嘉檸希望新的記憶可以將原本的痛苦覆蓋。
沈嘉檸難得睡得很安穩，大抵是了卻了一件心中事，亦或者是因為累的，也可能是因為有他在身邊。
聽著均勻的呼吸聲在身側響起，裴時瑾輕輕吻了吻她還有些發腫的臉頰，替她蓋好被子后起身離開。
*
夜色深沉，路面的積雪堆的厚厚的，踩在上面有咯吱咯吱的聲響。
枝頭掛滿了厚厚的素白，被壓的搖搖欲墜，房頂屋脊盡是銀白，整個世界靜謐而安靜。
雪已經停了，路上的霓虹映照著雪光格外漂亮，不少商場已經提前打出了平安夜和圣誕節的活動大屏，讓清冷的時節多了些節日的喜氣。
“去見宋舒婷。”裴時瑾西裝外面套了件大衣，上車后，沉聲開口。
阿照和傭人被留在家中樓下，二樓的燈沒開，沈嘉檸在一片暖意融融中，仍舊睡著。
陳霄將車子駛出大門，大概一個小時后，車子才到達關押宋舒婷的地方。
此刻宋舒婷正在接受審訊，那大劑量的藥品便足以將她判處重罪，更別提還有綁架和雇傭殺人等罪名。
宋舒婷此刻精神恍惚，雙手帶著手銬坐在椅子上，頭發亂蓬蓬的，臉上的妝也花成了一片。
至于臉頰上那道深刻的傷口，已經有人替她處理過，進行了爆炸。
可即便如此，麻藥散去，那火辣辣的疼仍舊讓她覺得一切都是場噩夢。
裴時瑾在外面看了半晌，陳霄和一位負責人，將他請了進去。
“七少。”
宋舒婷見著裴時瑾的一瞬，從恍惚的狀態中回過神來，淚如雨下，整個人都激動不少。
“裴時瑾！裴時瑾你救救我！我是被設計的，是沈嘉檸設計的我，她想毀了宋家，她想毀了我！你相信我！”
宋舒婷苦苦掙扎，哪怕知道這個男人對沈嘉檸的偏愛，可大抵是因為心底的那份喜歡，讓她在此刻的絕望中，仍舊忍不住對他寄予希望。
裴時瑾面容冰冷，一雙鳳眸更是冷厲的宛若寒霜，涼薄寡淡，不見半點感情。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幫你？”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卻讓宋舒婷感到莫名的寒意，整個人都止不住發抖，像在崩潰邊緣。
“我提醒過宋小姐，可既然你并不領情，后半輩子便把牢底坐穿吧。”裴時瑾冷漠的開口。
“裴少…裴少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這次出去我一定離開江城，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和沈嘉檸面前，你給我一次機會……”
若非凳子前有擋板，宋舒婷幾乎要跪在地上去求他。
這么久了，家里人一個都沒來。
要么是他們還沒聽到消息，要么是…她被放棄了……
沈嘉檸說的那些話，像是噩夢一樣，縈繞在她腦海里，讓她控制不住的想往那方面想。
陳霄替裴時瑾的搬了把椅子，男人冷睨著她，沉聲道：“我會把你送進最亂的監獄，在那，每天都會有人‘照顧’你，運氣好的話，還有男女混監，或者你可以找個還算厲害的人庇佑。”
他聲線很冷，整句話下來幾乎沒有什么起伏，可話里的意思卻讓宋舒婷聽的分明。
宋舒婷整個人幾乎要崩潰，那種日子她雖然沒見過，卻是聽說過的，圈子里有人常用的手段，更逞論面前的男人。
“你會日復一日的過同一種生活，每日穿著同樣的囚服，被人驅使，竭盡全力想要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你也會慶幸自己的臉上有一道疤，但毆打和凌辱會是常態，然后你會從最初的反抗、掙扎到麻木和木然，你再也不會期盼從那離開，會想發設法一死了之。”
“但你會發現，死不是件容易的事，有人時時刻刻盯著你，讓你痛苦的活著，你會懼怕每一個明天……”
男人的聲音明明說不出的好聽，卻讓宋舒婷瀕臨崩潰，她戴著手銬的手試圖捂住自己的耳朵，卻是徒勞。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宋舒婷的眼淚一滴接一滴的落下，徹底模糊了視線。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只是冷漠的看著，像個將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惡魔，一點點摧毀著她僅存的理智和希望。
裴時瑾沒有再說，冷眼看著宋舒婷崩潰。
直到宋舒婷哭著哀求的聲音都變得沙啞，裴時瑾似乎也終于覺得厭煩。
他黑眸直視著宋舒婷，沉聲道：“想減刑？可以，舉報和指證宋家人，你做的越好，以后的日子就越好過。”
始終冷著臉的男人，直到此刻，臉上終于多了抹詭譎的笑意，將那張俊逸的面龐顯出幾分陰狠和戾氣。
宋舒婷大腦一片空白，舉報宋家的人？舉報誰？
證據…她怎么會有證據……
裴時瑾抬手看了眼腕表，鳳眸直視著宋舒婷：“我只等你十分鐘。”
宋舒婷愣了幾秒，當即緊張起來，額上滲出了一層薄汗，絞盡腦汁搜索著自己的記憶。
舉報？
證據？
她知道什么…她幾乎不怎么接觸家里生意上的事，她會知道什么……
她想起來了！
家里早年給一位姓王的老爺子送過一筆巨款，好像為了拿一個什么項目，甚至把競爭對手的孩子弄死了。
可…可她沒有證據，而且要說么？指使人又是誰？
宋舒婷很快又想到，家里的一處工地出過事故，坍塌造成了三人死亡，家屬一直要上告，但是好像被二叔擺平了。
“還有五分鐘。”裴時瑾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宋舒婷的神色，冷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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