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住她的力氣很重，像是要將她骨頭揉碎似的，神情緊張又擔憂。
耳朵上的藍牙耳機里不合時宜傳出幾句說話聲。
【我們的人已經上去了，最多半個小時這里就會清理干凈。】
【還有，我們接到通知，柯文清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你多加注意。】
“知道了。”
柯景臉色難看，伸手摘下耳機揣進口袋里，視線依舊盯著寧煙不曾移開。
但若是這會兒旁邊有其他人，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柯景生氣了。
寧煙眼睫微顫，垂眸瞥了眼左右兩邊被扣住的手臂，支吾道：“學生會有活動，喊我過來聚一聚，我就過來了……”
柯景胸膛開始劇烈的起伏，盯住她的臉從上到下，甚至是連頭發絲也沒放過，看了個徹底。
隨即扯過寧煙的兩只胳膊，挨個將袖口衣服往上掀開，在她手腕內側仔細檢查翻找。
一直到他確定沒有那種東西的痕跡出現在她身上的時候，柯景才如釋重負，重重松了口氣。
隨之而來的便是滔天怒意：“你是笨蛋嗎！你都退出學生會了還來聚什么聚？！”
“你那學生會會長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還跟他單獨出來！”
他反應太過激烈，眼前少女被他吼的微愣，聞言輕微掙扎了下，隨即又被他手掌牢牢抓住。
“柯景，你是在關心我嗎？”
她抬眸看過去，注意到他眸中的關切與害怕，以及轉瞬即逝的躲閃后，寧煙輕輕扯了個笑容。
“我沒事的呀，你看，我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
“還有那些人，他們就是看著塊頭大，但是我幾招就撂倒啦！那些東西沒有用在我身上的，我沒有吃虧，你別擔心。”
她伸手輕輕扯了一下柯景的衣擺，小幅度晃了晃，試圖安撫。
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態，柯景深呼吸一口，緩緩松開她被自己扣住的兩只胳膊。
“下次不許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他直視過去，像是只炸了毛的大型犬，厲聲警告，“不對，你以后都不許過來！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這種地方絕對不要再過來了！”
“那要是你帶我來呢？”寧煙歪頭看他。
柯景臉色微變，氣勢陡然降低，聲音瞬間低了八度：“我除外。”
寧煙有些想笑，這人怎么玩雙標玩的這么理直氣壯？
哦，她和別人不能來玩，和他就可以，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憑什么呀？”
少女的聲音溫澈好聽，柯景注視著她澄澈的眼，有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什么？”
“我說，憑什么呀？”
寧煙再次重復了一遍，松開拉著他衣袖的手，臉上笑容清淺，卻布滿疏離。
“不允許我跟其他人一起過來，只能和你一起過來。柯景，你是我的誰啊？又憑什么這樣要求我？”
柯景被她異常直白的目光看的有些無所適從，唇瓣動了動，吐出一個單調的音節。
“我……”
“還有。”
寧煙打斷他猶猶豫豫的話，上前一小步，棕褐色的小皮鞋頭頂在他的腳尖，上半身俯身壓近，睜著那雙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
“你剛剛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柯景，你是在關心我嗎？”
柯景被她突如其來的靠近打了個措手不及，心跳得飛快，他險險控制住，微微側頭不去看她的眼睛。
但終究還是抵擋不住下意識反應，蚊子似的嗯了一聲。
寧煙彎起唇角，絲毫沒覺得他在為難，反而覺得現在的柯景有些笨拙的可愛。
她驀然湊近，腳尖墊起，朝他笑的曖昧，“那你說說看，你為什么要關心我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某人是親口跟我說手機列表里七八個小女生聊都聊不過來？怎么今天有空來關心我？”
“還是說那七八個女生聊夠了，心血來潮過來逗逗我？”
柯景恨不得給當天說出這種話的自己幾個耳刮子。
寧煙依舊在喋喋不休。
即使知道之前他跟自己說的這些都是莫須有的假話，但這種時候，還是不忘往他心口上戳。
反正話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她只是一個無辜且單純的小女孩而已，相信他的話也很正常吧。
柯景的心揪成一團，尤其是看見對方眼底并無戲謔之色，言辭神情俱是一片認真的時候，一種慌亂之感油然而生。
他沒辦法細說這種感覺產生的原因，只是覺得如果現在再不解釋的話，他和她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他不想就這么算了，也不想到此為止，更不想讓自己這段糟糕到說出來都令人失笑的暗戀疾疾無終。
“所以柯景，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耍人玩很有意思嗎？”
寧煙輕嘆了口氣，伸手勾住他脖子上的領帶，下顎抬高，視線交織。
柯景盯住她嫣紅的唇瓣，喉結滾了滾，輕聲道：“我沒有耍你。”
“沒有耍我？”寧煙挑了挑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喜歡你的意思。”
柯景脫口而出。
視線往下壓，幾乎要將兩人之間多余的光線都擠壓出去，堅定而又滿懷期待的注視著她的臉。
“我說，我喜歡你。”
“沒有什么其他的女生，那天想試探一下你會不會為我吃醋，腦子一抽就說的那些很無腦的話，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
經過剛才的一番拉扯，兩人如今的姿勢很是曖昧，不僅貼得很近，甚至都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柯景低眸看了一眼她拉住領帶的手，怕她踮著腳的姿勢會累，自覺俯了俯身。
如此一來，兩人的唇幾乎要靠在一起。
但誰也沒率先移開，就好像第一個撤退的人就是默認的敗退者一樣。
“寧煙。”
柯景深吸一口氣，抬手握住他脖子前的那只細瘦手腕，眼神多情。
“你之前說你圖的是我，雖然在你喝醉的那天我問過，但我現在還是想在你清醒的時候再問一次。”
“你也喜歡我的是嗎？”
寧煙怔怔看著他。
整個人都像是被他剛剛那番話嚇到，呆愣在原地。
柯景語氣溫柔，再次詢問，“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嗎？”
寧煙睫毛抖了抖，撩開眼皮看他，不語。
兩人就是這樣曖昧的姿勢對視，她不說話，柯景也不敢再說些什么。
只是等待的過程過于焦灼，一顆心懸起來隨時隨地都能摔下懸崖的感覺太糟糕了。
約莫過了有半分鐘，在柯景即將無法忍受之際，他看見眼前的少女輕輕彎了彎眼睛。
“你覺得呢？”
她狡黠一笑，像是只狡猾的貓咪，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又將問題拋了回來。
柯景定定注視著她，眼底醞釀著的那些克制逐步退去，暗含著洶涌的危險氣息。
“我覺得你喜歡我。”
他語氣篤定，眼神就像是在看被自己鎖定的獵物，只等她靠近就能直接將其捕捉。
寧煙輕笑一聲，“柯景，我從前就覺得你這個人很張揚，但沒想到，你也挺自信的。”
“自信不好嗎？”
柯景俯身靠她更近了些，兩人鼻尖相碰，唇瓣距離僅僅只隔毫米。
“你喜歡我的，不然不可能心跳的這么快。”
他抬手拉過寧煙另一只手，攤開手掌按在她左胸口上，微微一笑，像是賭贏了。
“你看，你的心跳的好快。”
寧煙被他抓著手，手掌貼近胸口，感受著胸腔里強有力的心跳聲。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短促而有力，險些失了頻率。
“我很確定，你喜歡我。”
柯景下顎微抬，親親貼上她柔軟的唇瓣，一觸即逝，隨后一手攬過她的腰肢，將人直接抵在門后。
寧煙右手還拉著他的領帶，意識到自己剛剛是被他親了，有些惱怒的扯著領帶將他往前拽了拽。
“什么意思呀柯景？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就親我，經過我同意了嗎？”
柯景被她扯的脖子一痛，喉間悶哼一聲，下顎線繃直，從微亂的襯衣領口能看見脖頸處鼓噪的青筋。
“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嗎？”
他瞇著眼睛，完全沒有因為對方下手太重而生氣，反而有些自得其樂。
甚至是為了討她歡心，故意貼她貼的更緊，唇瓣擦過她小巧的耳垂，親昵的在她脖頸處又蹭了蹭。
寧煙小聲呸了一句，“做夢呢你，我們那是交易，誰跟你是男女朋友了？”
“那現在是了。”柯景十分厚臉皮的單方面對兩人之間的關系作出了改變。
因為身高差距，他看寧煙的時候視線的很低，懷里的少女完完全全被他的身影包裹住，密不透風，像極了被珍愛著的寶藏。
“剛剛沒問你的意見是我不好，那現在，我可以親你嗎？”
他臉頰貼過來，手攬著寧煙纖細的腰肢往前推，直到將他整個人都按在自己懷里，才伸手勾住她的下巴。
不等她回答，柯景便率先親在了她的下巴上。
隨后像是只偷了腥的貓，仰頭看著她笑意盈盈，“可以嗎？”
柯景是榆木腦袋，對感情這種東西一竅不通，就連現在的告白也如此直接不解風情。
開竅前跟她一口一個好哥們兒，怎么現在開竅了就要把她摁在門后面親？
這還是人嗎？
寧煙輕嘆一口氣。
可他那張臉卻又實在美麗，寧煙對他這番先斬后奏的行為無語歸無語，加上之前被他這榆木腦袋三番兩次拒絕，心里到底還是有點兒生氣的。
總覺得要是被對方這樣哄一哄，自己就答應的話，未免太過于給他好臉色看了。
于是，就在柯景唇瓣即將觸碰到她的那一剎那，寧煙輕輕撇開頭，伸手捂住柯景的嘴巴。
柯景：“？”
寧煙沖他輕輕一笑，“真喜歡我？”
被捂住嘴巴的柯景說不了話，從喉腔里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又怕她不相信，十分用力的點了點頭。
寧煙又問：“想當我男朋友啊？”
柯景繼續點頭。
“嘖。”寧煙滿臉的若有所思，“也不是不行。”
柯景聽到這里，心底隱隱有些興奮，正要撥開她的手親下去，眼前一晃，就看見寧煙在他跟前懟了個手機。
“既然如此，我們先來解決一下這個？”
她笑瞇瞇的找到陸北發過來的視頻，點開后把聲音和亮度調到最大，一臉的善解人意。
“解釋解釋吧，我還沒轉正的男朋友。”
柯景聽到這句還沒轉正，心里一陣失落。
轉眼看見手機屏幕上的內容，先是愣了一小會兒，隨后像是陷入了沉思，好，半會兒才抬頭看她。
“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也沒干。”
他態度誠懇，生怕寧煙誤會了自己，當下就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個干凈。
“這視頻都是好久之前的了，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你呢。當時有其他人在我不好推辭，我發誓我就喝了一杯酒，其他什么也沒干！”
柯景心跳如鼓，仔細觀察著寧煙的神色，就怕她不相信又惹出來什么誤會。
這陸時杰是不是有病？
看他不爽沖他來就好了，居然敢把算盤主意打在她的頭上，簡直就是找死。
“寶寶，你這下相信我了嗎？”
不知不覺之間，柯景對她的稱呼又變了。
寧煙漂亮的眉頭微蹙，盯著他似笑非笑，“寶寶？”
柯景耳垂通紅，“你不喜歡這個稱呼嗎？我原來想喊你老婆的，但是感覺喊出來你會直接無視我，我就折中了一下，怎么樣寶寶，這個稱呼聽著是不是很親切？”
“是挺親切的。”
寧煙扯了下嘴角，“就是從你嘴里說出來蠻不適應。”
果然應了她原來那句話。
先是朋友后是妹，最后變成小寶貝。
柯景這路子，屬實也是蠻野的。
“那我以后都這么叫，你聽習慣就適應了。”
開了竅的柯景簡直就像是開了瓶的孔雀。
恨不得把寧煙每個人都掛在他身上，才那一小會兒功夫就按耐不住，扒開寧煙的手，握在掌心里輕輕按壓。
寧煙想抽沒抽開，反而被人抱了個結實。
“寶寶不給親那就抱抱好了。”
柯景用唇瓣蹭了蹭她敏感的耳廓。
胸口相貼，溫暖有力的心跳聲，隔著薄薄肌膚傳遞。
寧煙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間竟然舍不得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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