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冥這話說的過于自信。
尋常人聽了只會覺得他囂張，可寧煙卻知道他沒開半點玩笑。
即使蒼冥無法修煉術法，但那一身的玄術卻不是蓋的。
他和她若真要比試，她根本不是對手。
寧煙只當不清楚他底細，聞言笑了笑，輕嘖了一聲。
“既然你如此有把握，那便開始吧。”
此話剛落。
身著青衫的女子腳尖在地上微點，輕輕一用力便退至離蒼冥半丈遠處。
那根竹竿在她手腕上轉了半圈，又隨即被握在掌心，輕輕一甩，竹尖點地。
“請。”
嗖嗖冷風吹得落葉紛飛，蒼冥指腹摩挲兩下劍柄，輕輕勾了唇。
“師尊，你可看好了。”
少年黑衣紛飛，迎著寧煙的面門，抽出清霜踏風而來。
“這第一招叫，流光穿云！”
寧煙眉心微凜，撇過頭躲開這道極快的劍氣，竹竿撐地飛速一躍，驀然抬手夾住清霜。
“速度不錯，力量小了。”
寧煙認真評價。
蒼冥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在沸騰，這興奮不是來自于比試，而是某種未知的情緒。
“那師尊再試下第二招！”
少年含笑的眼微瞇，劍鋒一轉，兩人同時躍過樹梢，擦肩而過。
清霜像是感受到了主人某種情緒，劍身幽藍色光芒更甚，隨著少年迅捷起跳，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碎藍色的殘影。
“花里胡哨。”
寧煙看得出來他有意隱瞞自己的實力，這幾招只發揮了不到兩成功力，心中哼笑一聲，索性也裝模作樣，陪他好好演完這出戲。
蒼冥的大話說完不過半刻，便被連人帶劍一腳踹在了地上。
撲通一聲，少年捂著被踹的胸口悶咳，一手撐在地上，側著頭微微喘氣。
“總的來說還不錯，比前幾日有進步多了，但還是要再練練。”
寧煙將手里的竹竿兒丟掉，拍了拍手，緩緩走到蒼冥身邊。
蒼冥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撿起清霜愛惜地擦了又擦，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崇拜，“師尊好厲害！”
寧煙眉心跳了跳。
她實在不知道蒼冥這句話是奉承還是諷刺。
論實力，她在他面前過不了三招就得敗下陣來，今日踹的這一腳，實在慚愧。
想了想，寧煙還是決定先拉一波好感值。
“你進步已經很大了，勤加練習一定可以有所成就。”
她伸手靠近蒼冥的臉側，蒼冥呼吸微滯，頓時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她面無表情的拿掉他臉上粘著的一片葉子丟掉，都還有些恍惚。
“可是師尊，為什么你給我的是劍法卻不是術法？我術法不通，難道不應該更勤加練習嗎？”
蒼冥抿了抿唇，目光真誠的看向她。
寧煙心情有些復雜，“學術法的事，以后再說吧。”
“為什么？”
蒼冥上前一步，“師尊很早之前就說過我根骨不錯，這話是在安慰我嗎？”
寧煙皺眉：“你怎么會這么想？”
“不是嗎？”蒼冥低下頭，長長睫毛覆蓋住眸中的受傷，“門中就算資質再差的弟子也不可能連最基礎的術法都不會，可我嘗試過那么多次，就算是最簡單的我也做不到。”
“師尊原先說的那些，是一早就知道我資質極差，跟我打賭也只是認定了我不可能奪得第一名吧？”
蒼冥像是和她較上了勁兒。
寧煙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沒事兒吧？
明明自己知道她現在這個角色就是外冷內熱善良體貼的師尊，偏偏還要講這種戳心窩子的話在她面前裝可憐。
服了！
她真服了！
真有你的小綠茶！
寧煙恨的牙癢癢，卻不得不裝作一臉震驚的樣子，低聲安慰。
“你怎么會這么想？”
蒼冥微微抬頭，漂亮的眼睛里氤氳著霧氣。
“師尊，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從未想過要收我做弟子？”
“從小到大，我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我出生的時候母親走了，后來收養我的那對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要我了，王家雖然苦，但至少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師尊，從今以后我會勤學苦練，你讓我學什么我就學什么，你別不要我！”
少年看起來委屈極了，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是一條被丟棄的小狗，寧煙看在眼里，甚至覺得現在的她要比那天晚上冒雨闖進她院子里的那只小白貓，又更可憐。
許久，她認命般閉了閉眼。
“沒有不要你。”
“也沒有想過不讓你當我的徒弟，恰恰是因為相信你，我才會跟你打那個賭。”
蒼冥微微睜大了眼，即使知道她并非自己剛剛口中所說，但親耳聽見師尊承認這些話，他還是有些不可抑制的開心。
寧煙繼續解釋：“你不通曉術法確實與你根骨有關，但我原先說的話沒有錯，你根骨奇佳，是不可多得的修煉奇才，只是要將它為你所用，現在的你還有些困難。”
蒼冥抿了抿唇：“為什么？”
寧煙看著他：“你以后會明白的。”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了聲：“好。”
她不愿意說，那他便不問。
總歸是什么原因他自己知道，自他出生起體內便有玄界的封印，根骨與這東西只能二選其一。
而他既然已經走了其中一條路，剩下這一條，其實要不要也無所謂。
“蒼冥。”
少年聽見這聲極輕的呼喚匆匆抬頭，便看見向來冷心冷情的師尊十分溫柔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朝他扯出一個淺淡的卻極為絢爛的笑意。
“從今以后，沒有人會拋棄你。”
“清風派，就是你的家。”
蒼冥輕微愣神，良久，垂下眼睫，輕輕嗯了一聲。
可寧煙不知道，蒼冥心里此刻想的是：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因為蒼冥“心情不佳”，今日寧煙并未多交他劍法，只讓他把前些日子學的幾招再練練。
等她丟下蒼冥一個人回到前山，看見那已經高達70%的好感度后，才由衷松了口氣。
有個是戲精的攻略目標是種什么樣的體驗？
別問，問就是很累很無助。
她去拍戲都沒這么敬業過，沒想到欠的債在這個世界以如此別樣的形式給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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