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冥臉上的笑容很快黯淡下去，靜默兩秒后，神色略顯詫異：“道君是開玩笑的吧？弟子資質平平，就算根骨尚可，也定是比不得道君。”
她怎么可能對他說出這種話？
縱然蒼冥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對自己得目的，可也正是見識過她的惡毒與偽裝，才會對她得話更加愕然。
寒山那樣的人，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寧煙看他一眼：“我從不開玩笑。”
她語氣太過肯定，眼睛就這么直白且不加掩飾地與之相望，完全不在意這番話若是被旁人聽見會引起多大轟動。
蒼冥手下微微用力，原先平整的本子被捏得褶皺，試圖要從她那張平靜漠然的臉上看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來。
不對勁。
不論是她剛剛如此直白的想法，還有這幾日來種種與前世的細微差別，似乎都在告訴他，眼前這個人，與他認識的寒山道君絕非同一個。
她也重生了？
蒼冥這么想，可很快便否定了這一想法。
若是寒山和她一樣重生回來，他絕對不會有機會近清風派，也絕對不會被如此善待。
更何況，前世她被自己折磨得那么慘，臨死前都還用那樣恐懼絕望的眼神看他，蒼冥并不認為重活一世，那種如影隨形的恐懼就能消失。
眼神是最騙不了人的。
蒼冥將注意力移到寧煙雙眸，那雙眼睛淡然從容，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氣矜嬌，看他時，別說是恐懼，就連一絲波瀾都不曾起伏。
他從未如此認真看過她的眼睛。
蒼冥心中升騰起些許異樣，可即使這樣，他還是察覺到了眼前此人與他記憶中的不同。
“怎么，考慮清楚了嗎？”
略帶不耐的話將蒼冥的思緒拉了回來。
寧煙睨向他，唇角淡淡勾起，“不說話是覺得我的要求過分，還是仔細想來做我的徒弟也沒什么必要？”
這句話讓蒼冥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
一種莫名的新奇順帶著窺探欲席卷他隱秘又晦暗的內心。
蒼冥突然一改原先乖乖弟子的態度，往寧煙身邊走了兩步。
他本就比她高一截，站在面前的時候突然有種分不清到底誰才是上位者的感覺，就這么壓下眸光，對她笑著搖頭。
“道君都猜錯了。”
寧煙眉骨微抬，未來得及分析他話中意思，便見少年又離自己近了一分，眸色認真：“若我說，我愿意將根骨給道君，道君便同意收我為徒嗎？”
“道君，我這條命都是你救回來的，這根骨，若是你想要，弟子也甘愿奉上。”
少年相貌俊朗，眸色中閃爍著不易察覺的探究，落在寧煙臉上的時候又演變為萬千敬仰。
寧煙像是被他的話驚訝到，向來波瀾不驚的臉色有些詫異，雖然只是一瞬，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被他察覺。
見寧煙不答，蒼冥卻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更加主動詢問道：
“道君想什么時候要？現在嗎？還是什么時候?只要道君開口，蒼冥時刻......”
“夠了！”
向來冷情的寒山道君似乎終于忍不住他的聒噪，對他呵斥一聲，神色中帶了些惱怒。
“我說要你就給嗎？”
這話不像是詢問，更像是斥責。
蒼冥微頓了頓，對她道：“只要道君想要，我......”
“蒼冥。”
她語氣嚴肅，看表情更是不贊同，像是他的回答十分讓人不滿。
“既然進了清風派，好好修習才是要緊事，你對自己的根骨如此不重視，是想在我清風混吃等死嗎？”
蒼冥罕見地有些啞口無言。
他看不懂眼前這個女人，明明長相與她別無二致，可給人的感覺卻天差地別。
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一個欺騙他奪了他的根骨，另一個卻告訴他要重視。
怎么看怎么想都很怪異。
若不是蒼冥足夠了解前世的寒山，這會兒只會以為寧煙是在耍他。
眼看著寧煙走遠，蒼冥快步跟上，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尾巴，跟在后面低著頭一言不發。
因為兩人在路上說話耽誤了些功夫，兩人一前一后進學舍的時候比往日都要晚一些。
課室里新生都到了，眼看著蒼冥跟在寧煙身后，不由得小聲討論。
蒼冥還在想剛剛路上發生的事，眼看著寧煙不太想搭理他的樣子，有些郁悶地落座。
才坐下，就被一邊的人敲了敲桌子。
“哎蒼冥怎么回事啊，怎么你和寒山道君今日一起過來的？”
“寒山道君可從來沒遲到過，今日你和她都遲了，怎么回事啊？”
“而且我看她臉色不太好，你不會惹她生氣了吧？道君昨日讓你抄寫的課本你抄完了嗎？”
幾人小聲詢問著。
蒼冥順著幾人的話朝前方看過去，果然見往日冷漠淡然的道君臉上浮著一層陰云。
他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對幾人禮貌回復。
“一早給道君送抄寫的課本，道君檢查花了些功夫，這才遲了。”
此言一出，周圍那些人也沒懷疑，甚至還有幾個佩服他極高的效率。
蒼冥只是笑而不語。
無人看見他笑容深處的陰霾，本子就放在桌上，上面褶皺的痕跡十分明顯，一切都在彰顯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什么檢查？
她只不過隨意翻動兩頁，連內容都沒看清便又將東西還了回來，白白讓他花心思故意寫錯了好幾個地方。
蒼冥按耐住心里那點不滿，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
既然知道了她與上一世的寒山不同，那他也沒必要如此執著來當她的徒弟。
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什么情況，但蒼冥大概能猜到自己可能是落在了某個平行世界里。
這里有著與自己那個世界相同的人或物，只是某種地方又不盡相同。
比如說周圍人對他友好的態度。
比如說被趕下山的王子豪。
再比如，他眼前的這位寒山道君。
【目標好感度+99，當前好感度為0】
寧煙第一時間知道了蒼冥對她的好感度變化。
看著一下從-99轉為0的進度，她不由得想，若是日后的進度也能像這般坐火箭的速度該有多好。
這里自然不是平行世界，而是蒼冥實打實的上輩子。
之所以寧煙要讓蒼冥產生這樣的誤解，是她能想到最快消弭他對她恨意的有效方式。
更何況，她本就不是原來的寒山道君，既然要獲取好感值，那必然不可能在蒼冥面前崩人設。
蒼冥太了解以前的寒山了，她裝一時或許不會被發現，但她不能保證在蒼冥極端敏銳的洞察力下，她會一直都不被發現。
與其那樣，倒不如讓他清楚地明白眼前的她與寒山并非同一人，后面的攻略才有可能順利進行。
畢竟，蒼冥又不是受虐狂，不可能面對著上一世的仇敵，還能三言兩語就被哄得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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