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靠在墻上，任憑他用力鉗制著自己的手腕，看過來的目光卻波瀾不驚，語氣更是冷漠。
謝煬深吸一口氣，他微微閉眼克制住自己原先的焦躁，隨后松開她的手腕，雙手扣住寧煙的肩膀。
看著她一字一頓：“我沒在跟你開玩笑，這很危險。”
寧煙點點頭，“我知道。”
手上的力氣瞬間收緊，卻在察覺到寧煙不適的表情后又一點點松開，他低頭冷嗤一聲，被克制住的情緒倏然在此刻迸發。
謝煬抬頭，聲線幽沉，一雙鳳眸更是浮動著萬千晦澀。
“你就這么在意他？”
“什么？誰？”
寧煙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種時候挑明副人格的事，下意識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謝煬聲音愈發幽沉，“別裝了，早在回到基地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他的存在，那個我身體里的第二人格。”
寧煙面色一緊，像是被突然戳穿時的無措，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讓自己冷靜下來。
“對，你說的沒錯，我就是為了他！我舍不得他死，所以要和你一起去，保護你也就是保護他！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少女抬頭直直對上他的視線，似乎是破罐子破摔，嘴里的話更是讓謝煬覺得刺耳。
“他到底有什么好！”謝煬眼尾一圈發紅，親耳從她嘴里聽見答案，他還是不愿意相信。
他突然很嫉妒，嫉妒那個副人格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去冒這么大的險。
嫉妒他用自己的身體和她親密，可她眼里始終只能看見另一個人。
一想到這些，心底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撐破腫脹得疼，又酸又澀，攪得他整個人都異常煩躁。
他沒喜歡過別人，但依稀卻知道，寧煙在他心里是不一樣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寧煙卻顧不上他發瘋，依舊往他心窩子上戳，“怎么辦，我知道你這么大的秘密，你要殺了我嗎？”
謝煬覺得自己要瘋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那這個話題我們暫且放一邊，從現在開始聊點有趣的。”寧煙眸光輕動，一雙貓瞳直勾勾的盯著他看，紅唇微啟：
“你明知道他們的目標是你，卻還是將計就計，到底想要干什么？”
謝煬眼睫輕顫，并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寧煙語氣放軟了些，“你知道的，除非殺了我，你沒辦法阻止我的決定。”
夜間的冷風寒涼，寧煙被抵在墻上，迎面的風被謝煬遮了個嚴嚴實實。
她并不冷，卻瞥見他碎發下愈發薄紅的眉骨，撩開眼皮看她的時候，眸中一掠而過的受傷。
“好，我告訴你。”
……
＊
二人回去時恰好開飯。
賜祈正在挨個分發碗筷，見寧煙和謝煬同時進屋，目光中帶著明顯的八卦意味。
她向寧煙招了招手，等人坐到身邊的時候才悄咪咪問：“怎么說？你們倆和好了？”
寧煙搖了搖頭，“沒有。”
“啊？”賜祈有些驚訝，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謝煬的變化，不禁有些佩服寧煙的定力。
“小煙，我真沒想到你當時那句話是來真的，我看謝煬現在態度和當初簡直判若兩人，估計也是知道錯了。”
寧煙一臉平靜，“我和他之間沒什么的。”
她發誓這句話說的很小聲，可話音剛落，便明顯感覺到謝煬落在身上的目光更強烈了。
抬頭看了一眼，謝煬坐在她對面，眼神盯著她一眨不眨，就像是要吃人。
寧煙抿了抿唇，低頭當做沒看見。
識海微動，小七捂著肚子前仰后合。
【哈哈哈主人，你看見沒有，謝煬快要被氣死了！那個臉黑的喲，跟今天的鍋底有一比！】
“看見了看見了，讓他之前動不動就掐我，氣死他才好！”
寧煙表面唯唯諾諾，看見謝煬如今這副模樣心里一陣舒爽。
幾人正說著話，珂辭從外面進來，手里提了幾瓶啤酒。
這年頭，連飲料都難得一見，更別說是酒了。
馬原看清她手里的東西，頓時雙眼放光，恨不得把整個眼睛都貼上去。
珂辭笑了笑，將這幾瓶酒擺到眾人面前，“別客氣，這也是我們之前路上搜到的。今天多虧大家幫忙才能成功將這批軍火運出來，今晚大家一起干一杯，就當是慶祝死里逃生了！”
“珂辭少將，這怎么好意思呢？”
馬原雖是這么說著，一只手卻已經伸了出去，握住其中一只酒瓶子往回縮。
大家頓時有些沒眼看，不禁掩面憋笑。
好在之前從超市里拿了些一次性杯子，馬原這會兒倒是積極，挨個兒給眾人分酒。
輪到寧煙的時候，馬原正準備倒，下一秒杯子就被謝煬抽走了。
“她不喝酒。”
馬原愣了兩秒，舉著酒瓶懸在空中。
眾人下意識看向謝煬，便見他手指捏著杯子，眼睛盯著寧煙，眸子又黑又沉。
“我能喝。”
寧煙作勢要去搶他手里的杯子，謝煬身形輕輕一晃，擋了她伸過來的那只手。
“謝煬！”她有些生氣。
明明剛才在外面的時候，他妥協了的！現在又在發什么瘋？！
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眾人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么，還以為是在鬧著玩兒，可仔細一想，謝煬又哪里是會逗人玩兒的性子？
珂辭見狀，試圖說些什么，可剛要開口，便被謝煬一個幽冷的眼神定住。
這兩日見到的好臉色，差點都要讓珂辭忘了謝煬本性是個瘋子，她眉心蹙了蹙，一秒便收回目光。
拿不到謝煬手里的杯子，寧煙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和這個瘋子一般計較。
“隊長，你再給我個杯子。”
賜祈立刻又遞了個杯子過去，寧煙拿到后看也沒看謝煬一眼，奪過馬原手中的瓶子，接著給自己倒了一杯。
謝煬舌尖抵了抵口腔內壁，有那么一秒想把她手里的酒丟出去。
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克制住了。
“謝煬，難得今天這么高興也有機會，你就別這么嚴肅了，大伙都在這，就算寧煙酒量差也沒關系。”
馬原拿過酒瓶子，說著就給謝煬面前的空杯子里倒了一杯。
寧煙瞇著眼睛喝了一小口，挑著眼稍看了謝煬一眼，唇角弧度淡淡。
對方抿了抿唇，丟掉手里那只已經被捏變形的一次性杯子，沉默端起身前的啤酒，不知道是賭氣還是什么，仰頭便喝了好一大口。
眾人見此，剛剛微妙的氣氛，這才變得逐漸活躍。
珂辭余光掃過謝煬少了大半的酒，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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