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傳來噼里啪啦、柴火燃燒的響聲。
寧煙盤腿坐在地上，將剛剛吸取的煞氣消化完，順手翻動了一下火堆上的烤魔兔。
“給你。”
虞淵睜開雙眼，就見寧煙笑意盈盈，遞過來一只兔腿。
“不必。”
他早已辟谷，對這些凡食俗物毫無欲念。
不吃拉倒。
寧煙見他不要，遂收回手，獨自回了篝火旁。
從虞淵的角度看過去，便是少女席地而坐，露出的半個側臉鼓鼓囊囊，一臉滿足進食的模樣，像是只兔子。
兔子啃兔子……
虞淵眸色微頓，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對了。”
虞淵回過神，就看見少女丟下手里啃凈的骨頭，擦了擦沾著油光的唇。
“我今天出去的時候發現結界有動蕩。”寧煙盤算了一下時間，“估計最多三日，天元珠就會被啟動。”
虞淵斂下眸光，“你修煉得如何？”
話落，便見眼前少女抬手凝氣，指尖捻了道術法，往寒池里一掃。
池水受力，迸濺出一道道水柱卻在半空中瞬間凝結，化作點點冰刃懸于虞淵面前。
“還行吧。”
寧煙吹了下指尖，覺得剛才的自己可真帥。
冰刃未被繼續控制，噼里啪啦就往地上落了下來。
虞淵瞇了下眸子，輕巧地避開迸濺出的碎片，但因為數量奇多，自己又被玄鐵鏈鎖著，活動范圍受到限制。
一縷發絲不慎被碎片削落了下來，在空中飄蕩了幾下，穩穩掉在地上。
虞淵：“……”
寧煙：“！”
死一般的寂靜。
眼見虞淵的臉色快速陰沉下去，不等他發火，寧煙便一個箭步來到他面前，心驚膽戰地捧起那縷頭發。
“那個……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會信嗎？”
“呵。”聲音里帶著危險。
寧煙看著手里的頭發，人都麻了。
她就是想淺淺秀一下最近的修煉成果，結果一下子被收住。
虞淵他……不會直接把她掐死吧？
“我錯了。”她一向能屈能伸，臉上帶著痛苦與悔恨，就好像這截頭發是她自己的一樣。
“魔尊大人，我會對你這縷頭發負責的！你放心，我出去就把它供起來，以表我悔恨之意。”
虞淵這段時間已經聽了她太多驚世駭俗的言論，這會兒很是冷淡的撇開眼，強行壓下心底的怒意，額角青筋抽動。
罷了，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等他出去，一定要讓她知道什么叫放肆的后果。
寧煙看著一臉沉默的男人，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將這縷頭發用手帕包好，揣進了懷里。
三天后，小銅山。
明鏡若居住的合歡宗殿內，空氣中漂浮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明鏡剛運完功，感受著虧損的靈力，臉色有些難看。
前段時間為了救林望月，他私自催動了天元珠才保住了她的性命，自己卻靈力虧損。
這段時間無論用哪種心法丹藥，就是不見好轉。
正想著，門外便傳來弟子傳話的聲音。
“明鏡長老，時間到了，眾人都在登仙臺上等著您過去呢。”
“知道了。”
明鏡應了一聲，強行穩住身形，打開門跟著那名弟子一起去了登仙臺。
“師尊！”
林望月笑著對明鏡喊了一聲，她站在人群里，臉上帶著些蒼白，一襲白衫更襯得清麗脫俗，活脫脫一個病美人的模樣。
明鏡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發，溫聲開口：“身體還沒好全怎么就出來了？”
“師尊這話說的。”林望月輕笑，“這么重要的日子，我定是不能錯過的。天元珠等下是師尊親自啟動嗎？”
明鏡微微點頭，就見林望月一臉期待，“我還沒見過天元珠呢，等下可要好好長長見識。”
明鏡寵溺的笑了笑，突然間喉嚨一癢，止不住咳了幾聲。
“師尊怎么了？”林望月關切地問。
掌心里是星星點點的血跡，明鏡不動聲色的將手掩在袖里，給了林望月一個安撫的眼神。
“無妨，只是近日諸事繁雜，可能感染了些風寒。”他伸出另一只手又揉了揉林望月的頭發，盡量讓語氣聽起來正常。
“好了，時間快到了，為師先去布陣。”
林望月乖巧地點了點頭，看著明鏡離開的身影，眸色里閃過一絲與外表不相符合的玩味。
登仙臺上，銅山派三名長老及座下十余名親傳弟子席地而坐，將天元珠包圍在中間，散發出刺眼奪目的神光。
若是從空中往下看，便會瞧見眾人身底已經凝結出一個六芒星形狀的陣法，逐漸上升將要包裹住這絢爛的光。
而此時，原本詭異靜謐的無妄崖底，驟然刮起了狂風，連帶著叢生的草木，被卷向天際。
“又……又來了！”
“快逃！”
周圍鬼哭狼嚎一片，亡靈們四處逃竄，全然沒了平日里的威風。
寧煙一把拽下因為慌亂逃生，而撞在自己身上的亡靈，抬頭瞧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巨大漩渦，腳步不由得加快。
一進山洞，便焦急地來到虞淵身邊。
虞淵看見少女這副急急忙忙的模樣，隱隱有了些猜測，“怎么了？”
寧煙擺弄著地上的陣法，頭也不回的解釋。“整個魔域都在動蕩，想來是外面的人準備重新結印了。我們時間不多，你快坐好！”
虞淵打量了一眼少女的神色，見她雖面色焦急，但卻并不慌張，眼底不由得多了些懷疑。
卻還是走入陣法，坐姿慵懶帶著睥睨天下的張狂之氣。
寧煙布好陣，與虞淵面對面而坐。想著之前虞淵教的解除禁制的方法，催動身上的力量強行攻克。
難怪虞淵法力被封，那禁制霸道，就好像是個無底洞，將她從外界輸送過來的法力盡數吞噬。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體內的力量幾乎將要枯竭，寧煙咬了咬牙終于一舉攻破。
玄鐵鏈應聲而斷，瞬間碎成無數掉落在地上。
虞淵緩緩睜開眼，目光掠過正逐步愈合的肩胛骨，眼底帶著欲要毀天滅地的興奮。
可下一秒便被少女勾住脖子，一個急促的吻便落在了唇上。
虞淵來不及反應，因為寧煙動作太急，唇瓣磕到了他的牙齒，一時之間忽而彌漫起淡淡的血腥氣。
刺激得他眸色猩紅，喉嚨發緊。
寧煙急急忙忙吸了幾口煞氣，隨后便將虞淵推開，自顧自地坐在地上吸收吐納。
虞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成了少女恢復力量的工具人，目光落在她鮮紅欲滴的唇瓣上，不由得動了下喉結。
明明與往常沒什么不同，但不知為什么，他現在的心緒卻有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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