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氣氛變得極為奇怪,所有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李云康。
他到底聽清楚白三小姐說的是什么了嗎?
就急吼吼的認罪?
白璇緩步走到李云康面前,神色冷然道:“你確定馮昊然是在你家里給的銀票?二十萬兩?”
李云康這才察覺有些不對,下意識抬頭看了徐清彥一眼,只見徐清彥面色陰沉,嘴都歪了。
李云康了解徐清彥,知道他這是生氣的表現。
他都已經頂罪了,徐清彥還不滿意?
“李侍郎,到底是不是?”看著一臉茫然的李云康,白璇再次厲聲問道。
少女一色白衣,渾身冷然氣勢,她一雙眼睛盯著人的時候,目光冷銳犀利,讓人藏無可藏,避無可避。
“是……是啊……”李云康顫顫巍巍地說道。
“撒謊!”白璇怒喝道,“馮昊然說是在一座廢棄的宅子里,給了你二十萬兩銀票。”
“是是是,我記錯了,他是在一座廢棄的宅子里給的我銀票。”
“是給的銀票嗎?還是銀子?”
“銀……銀票。”李侍郎猜測道。
二十萬兩不是個小數目,應該是給的銀票,給銀子的話太招眼了。
“是給的二十萬兩嗎?”白璇繼續問道。
“不……不是……”
“那是多少?”
“十……十五?”
“你問誰呢?李侍郎?”白璇神色如冰,低下頭來看著跪在地上的李侍郎,“到底是多少?”
“十……十萬兩。”李云康猜測道。
白璇目光冰冷盯著他:“除了這十萬兩銀票,馮昊然還給了你什么?”
“沒……沒了。”李云康頭都要炸了,搖著頭說道。
“撒謊!”白璇再次喝問道,“馮昊然說的是他給的相府的二管家銀票,而不是你!而且,除了十萬兩銀票,他還給了許多珍貴的寶物。”
“……”李云康傻眼了。
不等他回過神來,白璇又神色凜然盯著他,接二連三道:“武榜眼和武探花又分別給了你多少銀子,或是銀票?是在什么地方給你的?是你家嗎?還是茶樓?還是在哪個廢棄的院子里?”
“……”
這么多問題,李云康發現自己連編謊都編不過來了。
他一時之間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徐清彥閉了閉眼,今日真是栽了。
白璇目光轉向皇帝,朗聲道:“陛下,李侍郎欺君罔上,罪大惡極,臣懇請陛下,下旨誅滅李侍郎九族。”
“準了。”皇帝語氣沉沉地道。
李云康面色一陣慘白,雙腿一軟,坐倒在地上,他怎么也沒想到,替人頂罪還這么難。
他原本替徐清彥頂罪,就是為了家人能夠活命,沒想到如今頂了罪,還是落得個誅滅九族的下場。
這未免太不值得了。
眼看著李云康雙目無神,面如死灰,白璇不禁又道:“不過,陛下,如果李侍郎肯說出事情真相,說明白這武舉到底是怎樣一回事,臣懇請陛下網開一面,赦免他的家人。”
“好,朕答應你。”皇帝豪爽地答應道。
“李侍郎,陛下已經答應對你網開一面,機會就在你自己手上,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白璇清冷的聲音,就如一盆冰涼的水當頭澆下,讓手足無措的李云康頭腦迅速冷靜下來。
只要招供事情,就能保住家人嗎?
“陛下,是徐清彥!”李云康的聲音帶著沙啞,卻是十足堅定。
他怒指著徐清彥,厲聲控訴道,“一切都是徐清彥讓臣做的,徐清彥賣官鬻獄,一手操控武舉,前十名的名次早就被他內定了。”
李云康話音落下,眾人滿目震驚,眼里盡是不敢置信。
堂堂大周,泱泱大國,武舉竟然被人操控,大周朝堂竟然已經腐敗至此。
白璇抬眸看向皇帝,只見皇帝嘴角隱隱一絲血跡,他輕輕從袖中拿出一條手帕,神色淡淡地擦去。
帝王的表情不同于之前的憤怒,更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他唇角甚至露出一抹笑意,似笑非笑看著徐清彥。
徐清彥緊擰著眉頭,臉上露出陰鷙的表情:“李侍郎,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
李云康已經揭發徐清彥,就斷然不會再回頭。
他跪直身子,開口道:“陛下,臣之所以對白三小姐的問話一概不知,是因為臣只管按照徐清彥的吩咐做事,根本不知道馮昊然等人對他行賄了多少,這些銀子也沒進我口袋。”
李云康說著,忍不住大哭起來。
他兩手捂著臉,只覺得說真話要比編造謊言輕松多了。
早知如此,他說什么也不會替徐清彥頂罪。
徐清彥見李侍郎不搭理他,不由瞪著雙眼,怒不可遏道:“放肆!你敢攀咬本相?”
這時,皇帝的目光不輕不重落到了徐清彥身上。
“徐丞相,馮昊然三人也指證你貪污受賄。”
徐清彥強行狡辯道:“陛下,馮昊然三人說的是臣府上的幾個管家,而不是臣。”
皇帝語氣平靜,卻夾雜著風霜:“你府上的人若是沒有你的允許,敢吃那么多錢嗎?況且,李侍郎已經親自指證你了,你還有何話可說?”
徐清彥回道:“陛下,李侍郎反反復復更改口供,他的話不足為信。”
“所以,你不承認自己賣官鬻爵?”皇帝盯著徐清彥問道。
“臣絕對沒有。”徐清彥信誓旦旦地說道。
“老匹夫,你還沒賣官?你都不知道賣了多少了?”
李云康被激怒,忍不住爆料道,“陛下,徐清彥近日糾結朝中部分大臣,頻頻在密室會面,臣猜測,徐清彥意欲謀反。”
話音落下,大殿里一靜。
皇帝在短暫的怔愣后,穩住心神,端起桌上茶杯,輕抿了一口,以此掩飾自己的情緒。
徐清彥神色驟變,怒氣沉沉道:“陛下面前,你敢胡言亂語?”
李云康冷笑一聲:“徐丞相,我是不是胡言亂語,你最清楚不過,你最近舉行的一次密會,我也參加了,你忘了?”
徐清彥沒想到,他就這么被李云康給供出來了。
皇陵一事敗露,陛下看著不動聲色,其實心中還不知道有多恨盜取皇陵的人。
從守陵軍全部被處決,就能看得出來,他知道皇帝遲早會對付徐家,所以,先一步而已。
偌大的御書房里,氣壓極低,眾人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見皇帝沒吭聲,李云康不禁又道:“陛下,您若是不信,可以讓人搜查相府,相府里設有一間大密室,里面滿是徐丞相謀反的證據。”
“搜。”皇帝目光掃視著徐清彥,冷聲下令,“同時,把大皇子叫進宮來。”
白璇不禁抬眸看了皇帝一眼,陛下下定決心要讓大皇子早做抉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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