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權臣崛起:再造錦繡江山 > 第3章 臨行密密囑
  范府中,范渠章端坐上方,笑吟吟看著坐于下首的客人,說來范宅隱于鄉野,平日可是極少有人來往。

  “二位請用茶,家里只有這些自家種的雨露茶,恕老朽招待不周。”

  坐下首有兩人,皆錦衣華服,一人氣質儒雅,名叫張永,字舒明,為翰林學士;一人面白無須,乃內廷宦官周元忠,為繡使指揮僉事。

  周元忠禮貌一笑,隨后贊嘆道,“范閣老謙虛了,您在烹茶上面的造詣不亞于書棋之道,張學士與咱家今日都有口福了。”

  范渠章擺擺手,“誒,老朽致仕多年,就不要再喚我什么閣老了。”

  張永看向范渠章開口道,“話雖如此,但明公哪日再被陛下起用,也說不定。”

  談及陛下,范渠章朝著遠在天邊的太安城遙手一禮,“不知陛下近來身體安好?”

  “回閣老的話,陛下身體安康,這些年經常念叨起閣老,臨行前還吩咐咱家一定要來看望一下您。”

  范渠章神色肅然地說道,“陛下圣德,還請周僉事回京之后替老朽感恩陛下掛念。”

  “咱家定會把話帶到。”

  堂中三人說話間,范云舟也回了府,他先是把小妹送到了后院,然后回屋洗漱一番,換了一身干凈衣裳。

  今日勞作,一身泥汗,如此見客有失禮數。

  范云舟穿著灰白儒衫,頭發束起,走入會客廳中。

  見范云舟身影,范渠章輕撫胡須,喚道,“云舟回來了,過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二位是翰林院的張學士跟內廷的周僉事。”

  翰林學士,是能在皇帝身邊參預機要的,學識極高。

  僉事一職也不得了,這可是內廷正四品的要員,當朝只有一個機構設有僉事一職,便是令無數朝臣懼怕的內廷繡使,是供皇帝驅策的情報司,由內廷閹宦執掌。

  范云舟連忙朝兩人拱手行禮道,“晚生范云舟,見過學士大人、僉事大人。”

  雖然他只是個秀才,但秀才有功名在身,自稱晚生也是恰當。

  “二位,這是老朽幼子云舟。”

  范渠章介紹的同時,周元忠與張永也在打量起范云舟來。

  “不愧是得明公栽培,果然儀表堂堂,”張永看向范云舟,笑意盈盈地開口問道,“你就是寫下那首《觀刈麥》的范云舟?”

  額...范云舟先是一愣,沒想到對方先問的是自己以往練字時候隨意寫下的詩詞,怎么傳出去的都不知道。

  幼時那個夢境中的經歷不僅沒有淡忘,反而隨著時間越發清晰,他也偶爾從夢境中拿出喜歡的詩詞來。

  夢境一事過于離奇,他從未與人說起,而這些詩詞皆是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的,久而久之讓他在縣里有了詩才之名,只是沒想到從太安城來的大官都聽過自己的詩。

  “回學士話,拙作正是出自晚生,見笑了。”

  “云舟自謙了,這首《觀刈麥》傳到太安后,可是引起了不小風波,就連忙于課稅改革的韓相公都在朝堂上誦讀過此詩。”

  周元忠接過話來,“不僅如此,連上書房的案頭都放著這首詩,陛下偶爾念起此詩,感嘆吏治敗壞,民生艱難,小范先生如今在京中可是名氣不小哦。”

  范云舟聽見二人的話,沒有半點高興,只覺得有些頭大,當年路過田野看見農夫麥收辛苦,回到家中練字,下意識寫下了這首。

  詩中諸如:家田輸稅盡,拾此充饑腸。

  又或是:吏祿三百石,歲晏有余糧。

  這詩確實是佳作,問題是這詩內容可是批判朝廷官吏的,難道這尚未開始的仕途就已經被他自己給終結了?

  “犬子胡鬧,給朝廷添亂了。”范渠章也有些無言以對,沒想到還有這么一檔子事。

  范家告老居住在鄉下,平日極少走動,最遠也就是到縣城而已,消息閉塞之下,不知道千里之外太安發生的這些事,也不奇怪。

  范云舟不得不挽救起自己的仕途來,“好叫二位大人知曉,晚生作詩風格多變,這首《觀刈麥》內容有些夸大,做不得數。”

  “云舟勿憂,本朝從不以文論罪,云舟既有如此詩才,莫要因此束縛了自身,不過詩詞終究是小道,如何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才是我輩讀書人的目標。”

  “晚生謹遵學士教導。”

  “說來緣分,當年舒明參加春闈,老朽正是那科的主考官,如今時過境遷,舒明也被選派主持鄉試了。”范渠章思及往日,語氣不免有些惆悵,隨后看向范云舟,“云舟啊,張學士正是這次江南道鄉試的主考,你們算是也結緣了。”

  “哦?云舟也要參加這次秋闈,那真是有緣。”

  依照傳統,考生與主考官有一層師生之誼,張永與范渠章便是有這么一層關系在。

  對于張永是來主考今年秋闈的事情范云舟一點也不意外,一個翰林學士離京下江南,又是在這個時間點,還跟個繡使僉事,那只可能是主持秋闈鄉試。

  “學生像云舟這般年紀的時候,不如他多矣,說起來這些年學生在朝中也未做出些名堂,倒是讓明公失望了。”

  “此言差矣,翰林學士掌制誥,必是陛下認可舒明的才學,切不可妄自菲薄。”

  “學生謝明公提點。”

  范云舟站在廳中,仔細傾聽著來客談話,余光瞥見門外小妹在那比劃,便趁著張永說完話后開口道,“天色漸晚,二位大人舟車勞頓想必有些乏困,鄙府備有薄酒,請隨晚生移步膳廳。”

  酒過三巡,又暢聊許久,直到月上柳梢,張永與周元忠才離府去往縣城縣衙過夜。

  待到明日,他們又會啟程繼續東行,前往江南道首府玉杭府。

  秋闈八月舉行,作為準備參加本次鄉試的范云舟,也打算明日一早出發,所以他才會叮囑陳嗣業明早來與自己會合。

  送走兩位京中來客,關上府門,范渠章便背著手往書房走去,“你跟我來。”

  范云舟知道父親是有話要囑咐,連忙老老實實跟在身后。

  范渠章走入古色古香的書房,隨意坐在書桌后,跟在后面的范云舟知趣地將房門給關了起來。

  “小妹被阿娘叫去了,這次不會來偷聽的,父親有何事要囑咐兒子?”范云舟走到窗邊,習慣性地拿起桌案上的炭爐準備烹茶。

  “過來坐下吧。”

  “哦。”范云舟放下手中的茶具,規規矩矩坐在了竹椅上,等待著父親訓誡。

  范渠章目光復雜地看了范云舟良久才開口道,“云舟啊,以你的才能,此次秋闈中試不難,來年進京參加春闈,再入紫微城集英殿的殿試,我深知以你的才學必能在東華門外唱名。”

  “等有了官身,你想做些事情也會方便很多。”

  “雖然你不是我子嗣,但我自始至終將你視如己出,有子如此,本該自傲,但你越是才華橫溢,為父越是擔心。”

  自范渠章在濟水江上撿到三歲的范云舟后,對外一直說是親生兒子,這件事除了多年后才出生的小妹外,范家所有人都清楚。

  范渠章不僅將范云舟視為己出,更是將他當做一身學問的傳人,并寄予厚望,好在范云舟不負期待,讓范渠章十分之滿意。

  范云舟此時很明白父親的話中對他的擔憂,心中感動不已,沉默半響后答道,“父親放心,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必不會輕易探查當年事情。”

  “父親,自我懂事后,您便告知了我的身世來歷,我深知無論是父親、阿娘,還是兩位兄長,對我都有救命、養育之恩,我不會讓一樁我根本不記得的陳年舊案危及到你們。”

  談及此處,范云舟情緒不免有些激動,這些話確實是他的真情流露,但話中還是說了謊。

  他其實記得諸多零碎往事,自從他做了那個怪夢以后,關于三歲之前的記憶是愈發清晰,時常憶起生父生母的面容來,他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刻,憶起生父母為他所做一切,每一次都是用刀刻畫在他的心尖。

  他很早就暗暗發誓,要查明當年舊案,厘清真相,洗清生父母蒙受的不白之冤。

  但他也明白,這樁舊案背后深不可測,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極有可能危及到家人,他是萬般不愿見到這種局面的,這件事必須謹慎再謹慎。

  “我與你生父雖然同姓,但無親戚關系,我比他年長,同殿為臣多年,以我對他的了解,其中必有冤情,你生為人子,還父母清白自是應盡之責,這案子固然要查,但你得隱忍到時機成熟方可行事,總之一切小心。”

  “父親,您知我酷愛垂釣,雖然時常無魚咬鉤,但也磨礪了我的耐心。”

  “你能明白自是甚好,按我朝慣例,會試得中后,將外放歷練,我希望你能始終守正不阿,忠君守禮。”

  “孩兒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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