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底下車庫。
面包車車門敞開，祁澤言坐在副駕駛掐著煙，葉盞卿站在一旁，臉色稍冷。
車庫除兩人外，還有另外兩個身形精瘦的青年。
一個叫六子，另一個是被六子提溜過來交代先前在公廁的所見所聞的小超市老板，聽六子介紹叫毛蛋。
六子說：“把你拍到的東西交出來吧，藏著掖著沒意思。”
毛蛋用一雙小眼睛打量著葉盞卿跟祁澤言，從牛仔褲后兜掏出手機，說：“我就偶然拍到了這段……”
祁澤言接過手機，查看一番確定沒有什么辣眼睛的東西之后才遞給葉盞卿。
葉盞卿看清手機上面是一小段視頻，約摸兩分鐘的時間，位置在監控的死角里。
鏡頭畫面很晃，幾秒后陳嵐意跟全勝出現在鏡頭里。
一道男聲傳來，葉盞卿以為是全勝的聲音，仔細一聽，發現是毛蛋。
“這小孕婦……”
葉盞卿瞬間明白為什么毛蛋的全部動機。
抬眼看向對方，毛蛋對著她訕訕一笑，眼神閃躲，額頭滲出一些汗。
鏡頭里，全勝直奔男廁，中途差點撞倒陳嵐意，全勝拉住陳嵐意的衣服，才使得她險險站穩。
陳嵐意站穩后就開始埋怨，提到她的衣服價格昂貴，被全勝弄臟了，全勝窘迫的不停的道歉。
一男一女起了爭執，在公廁里立刻有人搭腔，說陳嵐意一身名牌干嘛上公廁，說話還咄咄逼人的。
陳嵐意摸著肚子輕飄飄的說：“沒人規定不來廁所吧，而且我也沒讓他賠錢吧，我懷著孩子被差點撞倒抱怨幾句還不行嗎？”
這話說完，也沒什么人再說說話，嘟嘟囔囔的就離開了公廁。
全勝像是更加窘迫，漲著臉繼續道歉，陳嵐意皺著眉看了他一會兒，說：“算了，看在你跟我一個表舅長得像的份兒上原諒你了。”
全勝驚喜，連忙道謝，后面的事毛蛋看上去像是不感興趣，鏡頭轉向其他地方，身后兩人似乎還在說話，可隱隱約約并不能聽清。
葉盞卿不斷的回撥進度條，再嘗試第六遍之后，終于捕捉到了兩個字眼，表舅，賠償金。
關掉手機，葉盞卿抬頭看向毛蛋，毛蛋尷尬的說：“就只有這些……”
祁澤言瞇著眼睛沒說話，六子一腳踹上他的背，“沒出息的玩意兒，一天天不學好，用的上你的時候又拉胯，你還有什么信息是可以用的，趕快拿出來。”
“哥，我真沒了，就拍了這么一小段，其他沒有了，我也是后面看你在查這女的才想起手機里有這么一段而已，我是真沒了，你信我啊哥。”
毛蛋急忙告饒，額頭汗水涔涔，一張臉憋得通紅。
六子飛快的瞥了一眼祁澤言，見他神情沒有變化只是淡淡抽煙后，立刻對毛蛋說：“毛蛋，現在這個情況你上網的時候應該也都知道了，祁總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煩事需要解決，你都給出這些信息了，還差其他的一哆嗦嗎？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是不？”
毛蛋臉色苦澀：“哥，真不是我不想給，我是確實就只拍了這么點視頻，你想要更多的信息我也沒有啊！”
六子問：“你確定沒有了嗎？”
“確定肯定沒有，我要有肯定拿出來了。”毛蛋立刻接話。
“祁總，您看這……”
祁澤言將煙頭摁在地面，笑著說：“我當然相信毛蛋小兄弟，他也犯不著騙咱。”說著對毛蛋招了招手。
毛蛋遲疑著看了六子一眼，后者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他這才戰戰兢兢上前。
祁澤言掏出皮夾，從里面拿出一沓錢，“這就當請你喝茶的，笑納。”
毛蛋看著祁澤言手里的錢，很想拿，又不敢伸手，轉頭看向六子。
六子皮笑肉不笑的說：“祁總給你是看得起你，還不快謝謝祁總。”
毛蛋聽完這話，拿過錢，對著祁澤言道謝，“謝謝祁總，謝謝祁總。”
祁澤言笑了笑，“謝就不必了，以后麻煩各位的地方還多著呢。”
毛蛋聽到祁澤言的話有些飄，當真是覺得祁澤言真會抬舉人，拍著胸腹保證道：“您太客氣了，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說一聲就行，我要是能辦，絕無二話。”
祁澤言點頭，又遞給了他一支煙。
毛蛋受寵若驚。
六子見事情辦的差不多了，也提出告辭，祁澤言沒起身，看著兩人離開。
在兩人的背影消失不見后，祁澤言幽幽說：“小捷不會跟這種人打交道。”
葉盞卿看向他。
祁澤言說：“蟲有蟲道，鼠有鼠道，六子的情報消息網不容小覷，他本人是個黑客，底下還有一群散落在城市里‘朋友’這種貨色不占少數。”
葉盞卿神色淡淡，“你對我有意見。”
祁澤言笑了一聲，又點燃一支煙，“不是對你有意見，是你引人注意了。”
“你知道為什么許家會請你過去嗎？”
“因為我跟秦捷談戀愛。”葉盞卿說。
“不。”祁澤言深吸了一口煙，吐出煙霧，緩緩說：“是因為許家知道他清藥是為了你。”
葉盞卿愣住，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為了我？”
祁澤言看著葉盞卿這個反應，臉上有一絲古怪。
“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一直是知道，你先前在香山出事，小捷認為是他的錯，執意要給你一個交代。”
葉盞卿還在緩沖。
祁澤言笑了一聲，“看來是我眼拙了。”
他還以為葉盞卿是一直揣著明白裝糊涂，執意吊著小捷。
看來是他誤會了。
“我應該跟你道個歉。”祁澤言說。
葉盞卿垂眸，心里的情緒在不停的沖撞。
秦捷清藥居然是，為了她……
如此大手筆，卻從來沒在她面前透露過，邀功過。
指尖顫抖著，葉盞卿突然感覺，秦捷，或許比她以為的。
更喜歡她。
“不怪你。”葉盞卿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以前也對你有過誤解，扯平了。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他，你也不用擔心，但有一點我要跟你說清楚，他以我為中心做出如此大手筆的事情，說實話，我很感動，而同時，我也很惶恐，這些事并不在我的預想范圍之中，你也別想借此來敲打我什么，畢竟他做出這些事，并不是我要求的，嚴格來說，跟我并沒有關系。”
祁澤言哼笑一聲，“還真是無情啊。”
葉盞卿看向他，繼續說：“無情嗎？偏偏他甘之如飴。”
祁澤言不說話了。
葉盞卿說：“難道要一定要把你我的一切變為砝碼放置天秤上來權衡比量到平衡才能正式開始相愛嗎？那我什么都沒做，就不配去愛他了嗎？要真是這樣，我現在讓他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好了，畢竟我可能一輩子都做不出來跟他一樣事。”
“別，我說錯話了，小捷要知道你這么想肯定不干。”祁澤言告饒。
葉盞卿淡淡一笑，“我已經決定跟他相愛了。”
祁澤言輕輕嘖了一聲，“所以我當初給你們牽線也并沒錯。”
葉盞卿瞥了他一眼，回想起他當初那副欠揍的模樣，不予置評。
祁澤言接收到葉盞卿的眼神也不臉紅，笑了一聲，隨后眸光散開，問：“陳嵐意那邊你打算怎么做？”
葉盞卿臉上的表情斂起，嘴角扯出嘲諷的笑，“打蛇當然打七寸。”
祁澤言呵了一聲，默默吸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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