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看看吧。”
張淑華干澀的張嘴。
“行。”白業掏出名片遞給她，“你要是想去，就打這個電話就好了。”
“好的。”
張淑華勉力接過白業遞來的培訓機構名片，道了謝，然后魂不守舍的帶著全微出了校門。
全微跟在她身后，看著母親失神的背影，小跑上前，“媽，你找到工作了？”
“啊，是。”張淑華回神，“在一家大公司干保潔，一月八千。”
全微環看四周一圈，見沒人朝自己這邊看來，才問：“葉盞卿給你找的工作？怎么也不給你找個好一點的工作？”
張淑華停下腳步，“這工作給你丟人了？”
全微臉發燙，“沒有。”
張淑華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了，抬步繼續朝外走。
全微咬著牙追上她，試探問道：“媽，你要送我去培訓機構嗎？”
張淑華問，“怎么送？”
全微臉小聲道：“咱不是有一百五十萬嗎？”
“咱家這個情形你覺得一百五十萬很經用嗎？”
全微不說話。
張淑華說：“你跟你奶都是窮人富貴病，一個比一個費錢，你現在是沒什么反應，可萬一有一天病發，媽把錢都給你補課了，上哪兒給你湊手術費去？”
“又不會全部用完……”
張淑華盯著她，“所以就這么揮霍嗎？”
全微咬唇，“那你沒聽閆老師說白子言就是補課補上來的嗎？”
“她花那么多錢必須得有效果啊，沒效果那不純純騙錢嗎？而且誰知道她補了多久的時間，要是補了一年還出不了八班，那我看這個補習機構根本沒有去的必要。”
一高每個季度都有一次升班考核，只要通過五班，三班，一班的測試考，就能申請調班。
而一班，基本上都是保送的苗子。
全微不服氣，“就不能是她笨，老師教的學不進去嗎？”
“那你就聰明了？你要是比她聰明還科科不及格？”
全微負氣轉身走。
張淑華也來了氣，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腕，“氣沖沖的你上哪兒去！”
全微眼睛發酸，“你不給我報課，我還不能自己想辦法了？”
“你想什么辦法？去找葉盞卿？！”
張淑華聲音提高，周圍立刻朝著她們投來好奇的眼神，張淑華捏著她的手腕，壓低聲音警告，“你不許去找她，人家已經給了咱很多東西了。”
“憑什么？她害死我爸爸這輩子都欠我的，再說了，當初她自己說得要供我讀完高中，我現在學習遇到困難她就應該幫我解決！”
“人家不欠咱了，你別太貪心，你真當你爸的小命值那么多錢嗎？！”
“值不值的都是她欠的，她必須解決我的問題。”全微作勢要去掰開她的手，張淑華怕她去找葉盞卿要錢，只能用兩只手拽住她，將她手臂往下拉，咬著聲音說：“我說人家一開始就不欠咱的，你明白嗎？人不能貪得無厭知道嗎？”
全微的手臂被她握的生疼，不再掙扎，冷笑道：“葉盞卿用幾個錢就把你丈夫的死從你心里抹去了？無情無義。”
張淑華瞳孔顫抖一瞬，她緊緊盯著全微的臉，語氣不可置信，“你說什么？”
全微看著她這個反應，忽然感覺喉管像是灌了風，底氣也不復先前足，卻還是梗著脖子，“我說你無情無義，因為幾個臭錢被葉盞卿收買，現在能賣你丈夫，以后就能賣我，在你心里，誰都比不上錢！”
“啪！”
張淑華抬起手重重的扇在全微臉上，她眼眶發紅，手臂顫抖，聲音絕望。
“全微，你有沒有良心？啊？”
張淑華問。
周圍人各色的視線不住投射過來，全微感覺那些個視線實質化為眼睛長在自己身上的每個角落。
她是個物件兒，是個名詞，是個形體，唯獨不是一個人。
她捂著臉含著淚，剜著母親那瞬間變得灰白的臉，心里的憤怒不知在何時被愧疚打敗，可說出的話，還是任性傷人。
“難道不是嗎？我說錯了嗎？”
張淑華疲憊的閉眼，擺擺手，轉身走。
全微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忽然有種空了心的感覺。
“媽……”
張淑華緩緩站定腳步，沒有動作。
“媽……”
她再次喊了聲。
張淑華才轉過來頭看著她，她沒有說話，在她的眼里，失望跟痛苦來回交織著，壓抑著，宣泄不出來。
全微雙腳如灌鉛，定在原地，沒有抬腳。
良久。
“走吧。”
張淑華輕聲說。
全微眼淚砸在地面上，“嗯。”
跨年之后，葉盞卿的工作成倍增加。
先是因為廣告牌在跨年時間整了個好活兒，又吸引了一波關注度，使得廣告牌火上加火，甲方上門多多。
再就是因為姜江要準備進組工作，只能把自己手里的活兒對接出去，一部分落在公司老員工手里，一部分落在葉盞卿頭上。
葉盞卿也因為這突然多出來的一倍工作忙的不可開交，公司現在很小，人手都不夠用，就算她想將工作分出去，也找不著人。
無奈，只能一邊辛苦，一邊催促人事招新。
她忙的團團轉，好幾次秦捷在下午打電話來的時候她才剛吃上飯，秦捷注意到她不規律的飲食，干脆直接安排人到點給她送飯。
送的都是鐘姨那邊精心準備過的菜肴。
葉盞卿心里感動，卻沒怎么說感動的話，秦捷也沒追著邀功。
兩人之間似乎已經到了一種不必多說自然就懂的境界。
葉盞卿很滿意這種狀態，秦捷沒說，但她猜，他應該也是滿意的。
吃過飯，葉盞卿刷了刷刷朋友圈，忽的瞅見阮準在朋友圈發繁星醫院即將正式投入使用的消息。
想起來自己還沒辭職。
想了想，直接給秦捷發了個條信息，告訴他自己要辭職。
秦捷的信息很快發來。
秦捷：【請寫一千字的辭職信闡明辭職理由。】
葉盞卿手指編輯鍵盤。
葉子：【不想上班×1000】
秦捷：【十分情真意切，批準了。】
葉盞卿笑出聲。
把手機揣回兜里，伸了伸懶腰，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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