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秦功 > 第三百七十八章:白裕的錯愕,昌平君長子被殺。
  深夜。

  白裕府邸之中,醉醺醺的白裕,滿臉通紅的放下酒杯,看著被侍女攙扶下去的胡毋敬,白裕露出得意的笑容。

  總算把他給喝趴下!

  念頭浮現在腦海里,伴隨著松懈下來,頃刻間白裕便轉過頭,一臉痛苦的張開嘴,隨后便嘔吐起來。

  許久后。

  白裕方才松口氣,緩過神,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剩下的清理由侍女與仆人處理即可,畢竟花錢買仆人與侍女回來,給吃給住,總要做事。

  “兄長!”

  離開前,白裕看著趴在木桌上的兄長,咧嘴笑起來。

  第二日。

  書房內,白裕一口茶水直接噴出來,灑落一地。

  看著眼前揉著眉頭的長兄,以及跪坐在長兄身旁的薛氏,隨后望向一臉憂愁的白君竹與白映雪。

  此刻白裕一臉懵逼,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白衍那小子......不是鄒興!

  這怎么可能?

  “兄長,是不是搞錯了?那小子不是鄒興是何人?”

  白裕眉頭皺起來,看向兄長白巖詢問道。

  白裕實在不能接受,方才兄長告訴他的事情。

  怎么兄長去了一趟齊國回來。

  怎么昨晚就喝了一場酒。

  今日一大早兄長就告訴他,他們都被騙了,那小子根本不是鄒興。

  白裕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自己酒沒有醒。

  “這怎么可能?”

  一旁白裕妻子魯氏,也是一臉錯愕的看著這一幕,微微搖頭,隨后看向良人白裕。

  “不會弄錯,那鄒興,乃是為兄故友從小看養到達,也是為兄故友親自安葬,絕對不會看錯!”

  白巖解釋道。

  由于昨晚喝多,如今白巖頭痛無比。

  但是比起頭痛,眼下那少年的事情,才是真的讓白巖滿心糾結,一臉苦惱。

  回想當初在齊國親眼看到那座鄒興墓地,若非是親眼所見,白巖又何嘗愿意接受這個事實。

  看著眼下一臉呆滯的白裕,白巖清楚,若不是昨日胡毋敬在府邸內,這件事,昨日他便會告訴白裕。

  “不是鄒興!那他是何人?”

  白裕聽到白巖的話后,拍起桌子,站起身,一臉恍惚。

  當初他領兵在上郡高奴,是父親命人送竹簡去上郡給他,把事情來龍去脈告訴他,并且囑咐若是可以,便好生照料那小子。

  而他第一次見那小子后,就沒把那小子當外人。

  在陽城之時,他更是命副將柴教那小子學習騎射,給那小子介紹人脈。

  最后中毒后,他更是毫不猶豫的把白氏鐵騎交到那小子手中。

  結果倒好,兩年后的今日,突然就告訴他,那小子不是鄒興,不是故人,而是一個陌生人,連名字來歷都不知道小子。

  這誰能接受啊!!!

  書房內。

  白裕氣喘吁吁的搖搖頭,看著沉默下來的長兄,白裕回憶起當初與那小子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一幕幕。

  此刻白裕氣得牙癢癢。

  好小子!

  感情一直都在騙他,原來壓根就不是鄒興。

  “不行,吾讓那小子回來說清楚!”

  白裕眼中滿是怒火,立刻就要去寫書信,命人送去雁門善無城。

  “叔裕!”

  白巖見狀,連忙喊住白裕。

  一旁的薛氏與魯氏也滿是擔憂的看向白裕。

  別人不清楚,但他們白氏族人可是清楚的知道,那少年如今羽翼已滿,就算質問,又能如何?

  敗其名聲?

  這倒是可以,但那又能對白氏有和好處。

  “叔裕,那小子素來敬重你,如今你冒然質問,若是把他逼急,又當如何?”

  白巖看著白裕說道,讓白裕冷靜一些。

  “眼下事情尚未告知父親,絕不可冒然行事!且先商量對策才是。”

  白巖嘆息一聲。

  白氏曾經強橫一時,何嘗被人如此算計,而且還是被人直接進入白氏行騙,不僅騙走白氏的姓氏,還騙走一份份照顧,最后更是連白氏鐵騎,都落入外人手中。

  還有自己的長女。

  想到這里,白巖余光注意到身旁的長女君竹。

  差點女兒都要被騙走!

  唉~!

  白巖行商一身,就沒被騙得那么慘過。

  越想越氣,當初張儀孤身前去楚國,行騙楚王商於六百里,令楚王撤兵與齊埋下禍根,如今那小子倒是效仿得好一手。

  “對策,如今還有何對策,白氏鐵騎已全在那小子麾下。”

  白裕跪坐下來后,一臉不忿的看向一旁。

  白氏鐵騎都已經盡數被騙走,對策,眼下還有什么對策。

  木桌對面。

  白巖見到白裕的模樣,一臉愧疚。

  “說起來,此事都怪為兄,若非為兄,也不會有今日。”

  白巖滿是歉意的說道。

  在白巖心里,若非十幾年前,他許下的那個承諾,留下玉佩,也不會被外人轉了空子,更不會在兩年前,被一個素不相識,也不清楚來歷的少年進入白氏,直接騙了所有人。

  “良人,此事怪不得你,當初吾等也不知曉他的來歷,而且在見到身份后,吾等也再三詢問,方才確認。”

  薛氏見到白巖的模樣,輕聲勸慰。

  薛氏如今眼眶也忍不住泛紅,若真要追究起來,那也應該是因她而起,若非是因為她,白巖當初也不會在齊國得罪人。

  如今白氏也不會被騙,差點連長女都被騙走。

  “哎呀~!兄長,裕并非是在怪罪你,裕是在責怪那小子不講道義!”

  白裕看著白巖愧疚的模樣,連忙解釋起來。

  在白裕心中,從未怪罪過自己的兄長。

  “罷了!”

  白裕嘆息一聲,似乎就是這一聲嘆氣,直接把心中怒意驅散掉大半,臉色的怒色變少很多。

  “其實說起來,裕也是隨口一說,畢竟就算沒有那小子,白氏鐵騎也不會在屬于白氏。”

  白裕說完,看了一眼兄長白巖。

  “何況當初若非是那小子,裕,恐怕早已經命不保夕。”

  白裕輕聲說道。

  雖說過去將近兩年,但每逢寒冬之時,白裕都會感覺渾身發冷。

  白裕清楚自己的身體,早已經不復當初中毒之前那般好,眼下再讓他去領兵,他也難以扛住營地生活。

  “良人!”

  魯氏輕輕伸手,放在白裕的背后。

  此刻在魯氏眼里,看著白裕的眼神滿是心疼,眼眶逐漸變紅起來。

  外人不知道,族人也不知道,但身為白裕妻子的她,卻是清楚的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白裕一個人獨自飲酒,那落寞的身影讓人心酸落淚。

  戎馬半生,一直素來直爽要強的白裕,也是人,亦有心酸難受之時。

  “白氏鐵騎當初交給那小子,也是那小子爭氣,吾也欠那小子一命,故而對于白氏鐵騎,吾早已經想開,也見過那些舊部看向那小子的眼神!由那小子統領白氏鐵騎,亦不負白氏之名。”

  白裕看了魯氏一眼,給魯氏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后轉頭看向兄長白巖。

  “只是令吾氣惱的是,那小子居然一直隱瞞至今!”

  白裕說完之后,或許是想到以前與白衍相處的點點滴滴,原本消失不少的怒意,再次浮現出來。

  畢竟在白裕眼里,最不喜歡的,便是行騙的小人。

  而若是尋常騙子也就罷了,但偏偏是白衍那小子。

  回想起當初他對白衍毫無保留的信任,把白衍當做自己人,如今知道那小子一直在騙他,是個人都會介意。

  木桌旁。

  魯氏見到白裕又開始動怒,擔心對身體不好,于是便轉過頭,看向白巖。

  “那可有查出他是何人,方才兄嫂說過,當初所問皆有所答,那定是十分熟悉鄒氏之人,而且還是與鄒興十分親近才對。”

  魯氏詢問道。

  原本魯氏以為,也能大致清楚那少年來歷的時候。

  在魯氏與白裕疑惑的注視下,卻看到白巖搖搖頭。

  “查不出,吾曾私下打探過故友,并未發現有人與鄒興相識,甚至同齡之中,鄒興與其相處之人,都少之又少,素來低調的鄒興,也萬不會說出如此隱秘之事。故而眼下,吾也不知那少年來歷。”

  白巖說話間,眉頭緊鎖。

  回想當初在齊國臨淄時,明里暗里的打探鄒興的消息,然而得到的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

  莘石說過,鄒興雖是家道中落,但素來懷有大志,也瞧不上同齡之人,故而少與同齡人有往來,更別說關系親近之人。

  然而白巖卻不明白。

  那若真是這般,那昔日少年是怎么會如此熟悉鄒興的過往。

  “查不出?”

  “這!”

  白裕與魯氏聽到白巖的話,皆是眉頭微皺。

  他們夫婦二人沒想到,兄長白巖在齊國了解事情真相后,居然沒有查出那少年的來歷。

  如此。

  可就麻煩起來了!

  書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白裕、白巖以及薛氏等人,紛紛停止交談。

  畢竟白衍的這件事情,眼下絕對不能讓外人得知。

  “大人,不好了!”

  一名仆人突然急匆匆的從書房外跑進書房,在白巖、魯氏以及白君竹的注視下,來到白裕面前拱手輯禮。

  “大人,據胡大人命人送來的消息說,昌平君之子羋沼,被歹徒殺了,行兇之人,尚不知是何人!羋沼的頭顱也沒找到!”

  仆人氣喘吁吁的對著白裕稟報道。

  此話一出。

  整個書房內所有人全都為之一愣,白巖與白裕都一臉錯愕的看向彼此,隨后站起身。

  “刺殺?何時之事?”

  “刺殺羋沼?連頭顱都砍掉了?”

  白巖與白裕皆是震驚的看向仆人。

  要知道那可是昌平君長子羋沼啊!如今天下,誰敢刺殺他!誰又能刺殺他!

  不,不對!

  若是天下還有人敢刺殺的話,那倒是有人......

  莫非是他?

  幾乎同時,白巖與白裕都看再次看向對方,雖然一句話沒說,但彼此都已經看出,對方也是想到一塊去。

  如今天下膽敢刺殺昌平君長子,并且有深仇大恨的人。

  那便是只有......白衍!

  昔日上郡高奴之仇,可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將士,就連白衍都差點九死一生。

  片刻后。

  書房內,問仆人一些事情之后,看著仆人離去,白裕便一臉嚴肅起來。

  “兄長,恐怕王上與其他大臣,都已經前去丞相府,吾也要立即前去!”

  白裕對著白巖說道。

  雖說他與兄長白巖都已經知道,當初要殺他的人是昌平君,后面上郡高奴一事,也是昌平君在背后設計。

  但昌平君依舊不知道這一切,眼下還不知道是誰殺的羋沼,眼下若是不去丞相府,反而容易讓人不解,更會讓昌平君也懷疑是不是白氏已經知道,并且在暗中對羋沼動手報復。

  “好,定要當心!子都醉酒,便先留在府邸!”

  白巖點點頭。

  看著白裕,如今大白天,王上與其他大臣都在,加之還有胡老等人,對于白裕的安危倒是不需要操心。

  眼下羋沼被殺,白裕去看看也好!

  也不知道那羋沼,是不是白衍命人刺殺的!

  思索間,白巖看著白裕拱手輯禮,也抬起手,緩緩回禮。

  不過當看到白裕轉身,準備離去時,白巖突然想到什么。

  “叔裕!”

  白巖喊住白裕。

  白裕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白巖,然后就見到白巖面色滿是猶豫不決,幾息后方才下定什么決心一般。

  不過白巖沒有著急說,而是看向妻子薛氏。

  薛氏見狀,有些意外,不過也是懂事的點點頭。

  “走,我們先出去!”

  薛氏對著白君竹與白映雪說道。

  魯氏這時候也清楚白巖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單獨與白裕說,于是也乖巧的跟在薛氏身后,一同離去,

  頃刻間。

  書房內便只有白巖、白裕二人。

  在白裕疑惑的目光中,白巖想了想。

  “叔裕,若是昌平君懷疑他,當如何?”

  白巖詢問道。

  雖然不太可能,但未必不會發生,畢竟如今心里有鬼的是昌平君,查不到兇手的昌平君,定是會疑神疑鬼,也會在心中,懷疑那少年。

  畢竟當初昌平君可是差點害死那少年在高奴。

  “兄長放心!”

  白裕聽到兄長的話,說了一句,隨后突然不屑的輕笑起來。

  “那小子再如何,也是吾帶出來的人,日后如何,都是白氏與那小子的事情!”

  白裕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一絲猶豫。

  在白裕眼里,白衍即便不是鄒興,那也是他帶出來的,更別說,那小子救過他一命。

  白氏的事情由白氏自己解決,輪不到外人。

  那小子冒充鄒興的事情,的確很大條。

  但還遠遠比不上。

  昌平君!

  “如此,為兄便放心!此事還是由父親做主吧!”

  白巖聽到白裕的話,松口氣。

  從齊國回來的一路上,白巖也一直在思索著,如何面對那少年。

  不管怎么樣,唯一確定的是,無論如何也絕對如同兩年前那般,與那少年幾乎撕破臉皮,把關系弄僵。

  當初慶幸的是,白裕與那少年極好,故而才得以緩和。

  此時若是再次撕破臉皮,那恐怕便再也無法修復彼此關系。

  眼下,思來想去,在尚未決定如何之前,還是要等去平陽,讓父親做主才是。

  .........

  昌平君的相府之中,屋檐下掛滿白綾,二三十名穿著白布的奴仆,站在府邸外迎接前來府邸的賓客。

  巨大的府邸內,隨處可見秦國官員的身影,一些身穿綢衣的贏氏宗親,也紛紛到場。

  而在空蕩蕩的大堂內。

  一座巨大的棺槨擺放其中,四周滿是祭祀用的火爐盆。

  披著喪服的昌平君,此刻一臉頹廢的跪在棺槨前,在昌平君身后,滿是哭喊著的婦人、女子。

  而這一切。

  昌平君都無動于衷,似乎沒有聽到一般。

  在昌平君那絕望的眼珠子中,只能看到棺槨前燃燒的火焰。

  如此模樣,就是前來祭拜的秦國官員,都只能嘆息一句,不知如何安慰。

  畢竟誰都清楚,羋沼是昌平君的長子,可以說是昌平君從小便花費無數心血教導,并且用諸多勢力培養的人。

  這一轉眼間,原本可以完全繼承衣缽的長子便尸首分離,死在賊人手中。

  近乎二十余年的心血,一朝盡毀。

  “王上到!”

  突然一個宦官尖銳的嗓音響起。

  昌平君聽到這個聲音,以往定會有反應,然而此刻,昌平君卻一臉失神的跪坐在原地,依舊面無表情。

  反倒是昌平君身后的那些婦人、老婦,女子,全都看向大門。

  見到身穿王服的秦王嬴政前來,全都跪著朝嬴政走去。

  “嗚嗚~王上!還請王上做主!”

  “王上做主啊~!王上!”

  “王上!還請王上為羋沼做主!嗚嗚嗚~~!”

  寬大的房門前,一名名老弱婦孺全都到嬴政面前,一邊哭嚎,一邊跪地磕頭。

  嬴政見狀,也是一臉怒容,隨后抬起頭,看向大堂中的那口棺槨。

  “到底是何人?”

  嬴政滿是憤怒的問道。

  此刻嬴政心中的確是怒火沖天,雖說已經決心,要打壓楚系,但前有叛賊圖謀刺殺他嬴政,后面連秦相昌平君長子,死于非命。

  這可是實實在在打他嬴政的臉,打秦國的臉。

  “回王上,羋沼,是在楚國被殺!駐使楚國的官員,已經向楚王討要賊人。”

  一名美婦人滿臉悲戚的對嬴政說道。

  在婦人眼里,此前秦國滅韓、滅趙,只要身為秦王的嬴政,其中擬簡派遣使臣去楚國施壓,到時候楚王定會全力搜查賊人。

  不過婦人想不到的是,就在她的話音落下后,嬴政聽到是在楚國死的,眼神隱晦的閃動一下,任何人都沒注意到。

  倒是一名老婦人,在美婦人說完后,連忙向嬴政說羋沼去楚國是為秦國辦事......

  “寡人定會徹查此事!”

  嬴政點點頭,隨后從這些婦人身旁走過,緩緩來到棺槨前。

  雙眼看向一旁滿臉失神的昌平君,嬴政出聲勸慰幾句。

  或許由于是嬴政的原因,昌平君從失神的狀態,有一絲好轉,看著嬴政,恍恍惚惚的抬手,磕頭輯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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