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青葫劍仙 >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美酒佳人
  春江閣是天河城下游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這里龍蛇混雜,各門各派的修士都有,平時如果想要打探消息,這里乃是一處絕佳的場所。

  蓮心大士之所以來到這里,也是想聽聽別人的口風,看那老僧和梁言有沒有在天河城中鬧出事來。

  但令他失望的是,在春江閣中坐了許久,雖然聽到了天河城疆域內的各種傳聞,卻唯獨沒有黃衣老僧和梁言的半點消息。

  “不應該啊..........靈鰲真人雖說還未脫劫成圣,但其手段也差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天河城主韓千山,有他們兩個在,瘋和尚為何還能隱藏至今。”

  蓮心大士眉頭微皺,揮手屏退了身旁的兩個女修,又端起桌上的一壇“春江夜雨”猛灌了一口。

  美酒入喉,先是一股微微的涼意劃過舌尖,潤過喉嚨,緊接著這股涼意沉入腹中,頓時又化作一股暖流,流淌在自己的四肢百骸。

  這股酒意一波三折,仿佛含苞待放的少女,柔腸百轉之間,又有一股微醺的酒氣上沖腦門,讓人精神一振,只覺渾身毛孔無一處不舒坦,無一處不妥帖。

  “好酒!”

  蓮心大士忍不住稱贊了一聲,端起桌上酒壇,又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幾口。

  他這些年時常在外奔走,只為心中一個執念,雖然知道這執念難以達成,但卻從未想過放棄。

  如今酒入愁腸,勾起蓮心大士的往事,竟是現出幾分蕭瑟之氣。

  不過這股蕭瑟也只是一瞬之間,下一刻蓮心大士的臉上就已經波瀾不驚,甚至露出風輕云淡的笑容,將壇中美酒一飲而盡。

  便在他大口痛飲之際,春江閣閣樓后方的一個房間上,卻傳來了一陣舒緩的琴音。

  琴聲低沉,委婉連綿,猶如夜空下的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

  在場眾人聽得琴聲響起,都不由得停下了交談,其中幾個身背古琴的修士,更是坐直了身子,看上去對琴音的主人極為恭敬。

  那琴聲悅耳動聽,由初始的低沉,漸漸轉為明快,眾人只覺得自己置身于花海之中,周圍都是展翅飛舞的蝴蝶,各個撲閃著靈動的翅膀,帶著他們的靈魂向遠處飛去。

  閣樓上方,房間的帷幕之后,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

  不少人的目光流轉,神識散開,想要一睹帷幕后的真容,卻被無形的禁制所阻隔,只能看見素手輕佻,纖纖玉指在琴玄上輕彈淺奏。

  隨著眾人沉浸其中,那琴聲也開始一波三折,有時如出谷黃鶯,有時又如珠落玉盤,起承轉合之間,竟沒有絲毫遲滯之感。

  隨著最后一指撥弄,那琴音居然在高潮處戛然而止,眾人只覺前一刻還在青云之巔,下一刻已然返回塵世,心中都是郁悶不已。

  整個春江閣一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失落之色。

  半晌過后,才有一人大著膽子叫道:“樂道友!怎么只彈了一半啊!”

  “對啊,這才剛剛聽到妙處,怎么就戛然而止了!”有人附和道。

  也有人笑道:“林道友犯癡了,如此仙樂,能聽到半曲足矣,何必奢望太多。”

  .............

  閣樓之中,眾人議論紛紛,那簾幕后的人影卻是端坐不動,半晌過后,方才有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傳出:

  “諸位稍安勿躁,非是妾身不愿意再彈下去,而是這曲譜只有一半,妾身又不想狗尾續貂,今日只能彈奏到這里了。”

  眾人聽后,臉上都露出了惋惜的神色,雖然還有些人不相信,但此刻也不會多說什么,又重新開始飲酒作樂,整個閣樓再次熱鬧起來。

  “姓樂?”

  蓮心大士此刻卻是微微皺眉,半晌后又搖了搖頭,有些自言自語地說道:“不會這么巧的............”

  他自飲自酌,心神恍惚,旁邊一張酒桌上,卻有五個金丹境的修士正在開懷暢飲。

  其中一個身高九尺,上身赤裸,腰間纏著一個銅皮大鼓,渾身肌肉虬結,看上去像是煉體修士。

  此人將手中的一大碗酒飲下,便哈哈笑道:“樂道友的仙音果然名不虛傳,不枉灑家特意趕來此地,今日算是長見識了。”

  旁邊的一位黑袍男子聽后,卻是滿臉不解地問道:“小弟是第一次來天河城,不過之前也聽說過樂道友的大名,據說她從不輕易施展琴技。看今天也不像是什么特別的日子,怎么會突然在春江閣中雅奏?”

  “哈哈哈!木道友,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酒桌之上,一位頭戴綸巾,青衣長袍的老儒捻須而笑,緩緩開口道:“再有十天,就是城主韓千山出關的日子,他老人家這次閉關足足有五百年之久,春江閣閣主最近每日都會在這里彈奏一曲,也算是祝賀城主出關了。”

  “閉關了?怪不得!”

  蓮心大士聽得心中一動,暗暗忖道:“如果韓千山不在的話,那以黃衣老僧的神通,還真有可能瞞天過海!”

  “這么久都沒有消息傳出來,莫非是那瘋和尚已經成功盜得丹藥,帶著姓梁的小子逃出城去了?”

  蓮心大士越想越有可能,心中忽然有些煩躁起來。

  便在此時,旁邊那桌的赤膊大漢又開口問道:“天河城城主閉關,我怎么之前沒聽到任何消息?這不聲不響的,居然都快要出關了!”

  “你們當然不知道了!這一次韓城主可是秘密閉關,據說是因為參悟了某種驚天動地的神通,要不是我師傅位列天河城通玄真君之一,恐怕也不會知道得這么多。而你們這些天河城外的修士,自然就更不會知曉了。”

  青衣老儒緩緩道來,語氣雖然平淡,但話里話外都透露著高人一等的姿態。

  其余四個修士聽后,非但沒有覺得半點不妥,反而紛紛拍起了馬屁,這個說他消息靈通,那個說他師承淵源,聽得這老儒也是笑容滿面。

  幾人阿諛奉承過后,就聽其中一位黑袍男子笑著說道:

  “韓城主的一身修為,早就已經超凡入圣,如今又閉關參悟無上神通,此次出關,恐怕在南極仙洲是難逢敵手了。”

  “不錯!”

  旁邊的一位紫須老者亦是點頭笑道:“要說韓城主最出名的一戰,當然是蒼瀾湖之戰,當年的對手可是佛宗怒僧啊!那一戰打得天昏地暗,八百里蒼瀾湖湖水一滴不剩,兩人大戰三天三夜,最后斗了個平分秋色,至今還有不少人去蒼瀾湖觀摩兩人留下的圣痕。”

  “哈哈,這一段我知道!”黑袍男子接口道:“那一戰過后,兩人還擊掌為誓,約定五百年后再戰,可惜不久之后怒僧便消失無蹤,那約斗之事自然也無從談起,說來也是可惜了!”

  桌上的幾人聽后,都是有些惋惜之色,唯獨那青衣老儒冷哼了一聲,淡淡開口道:

  “什么平分秋色!那時候我們城主分明穩壓怒僧一頭,若非顧忌佛宗臉面,只怕早就給他一掌拍個稀爛,還說什么擇期再戰,只不過是給個臺階下罷了。”

  他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又接著道:“再說了,就算怒僧當年勉強能接下城主幾招,如今也不可能再是對手,此番城主出關,放眼整個南極仙洲,還有幾人能直攖其鋒?”

  青衣老儒的這一番話,說得豪氣干云,紅光滿面,仿佛他自己也是什么英雄人物。旁邊幾人聽后,雖然心里暗自嘀咕,但表面上卻紛紛附和,各自點頭稱是。

  這幾人推杯換盞,一邊貶低怒僧,一邊抬高韓千山,說得興起時,那怒僧竟是連韓千山一招也接不住。

  便在這五人滔滔不絕,天花亂墜之時,旁邊卻有一個聲音冷冷傳來:

  “你們幾個,見過怒僧嗎?”

  酒桌前的五人同時愣了愣,隨即轉過頭來,只見身后不知何時起,居然站了一個身著月白僧袍的年輕和尚。

  那五人雖然看不透他的修為,但見他氣勢不凡,而且也是佛門中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起來。

  不過片刻之后,就聽那青衣老儒笑了笑道:“怒僧?我沒見過,可能是當年一戰之后怕了韓城主,如今躲起來不敢見人了!否則怎么解釋,這么多年來都沒見他現身過?”

  “好!很好!”

  蓮心大士怒極反笑,冷冷喝道:“怒僧久不出世,倒叫世人忘了他的手段!憑你們幾個腌臜貨色,也敢在背后評頭論足!”

  他說話的同時,一股絕強的氣息散發開來,將酒桌前的五人牢牢鎖定在里面。

  那五人都只是金丹境的修為,如何抵擋得住蓮心大士化劫境的威壓?僅僅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臉色蒼白、汗流浹背,滿眼都是驚懼之色。

  “前輩........前輩........有話好說,莫要動怒!”

  赤膊漢子、紫須老者以及黑袍男子此刻都已經癱坐在地上,開始向他求饒。唯獨青衣老儒,雖然也是臉色蒼白,但卻依舊沒有服軟,反而咬牙說道:

  “這里可是天河城,就算閣下修為高深,難道還要在這里動手不成?”

  蓮心大士的目光微微一凝,手中靈力匯聚,一股絕強氣勢席卷四周,讓春江閣中的其他修士都遠遠避了開來。

  便在他的氣勢上升到頂點,即將向前跨出一步的時候,身后卻忽然有個聲音淡淡道:

  “道友何必動怒呢,只不過是幾個小輩妄言而已,不值得你在此出手。”

  說這話的人帶著懶洋洋的語氣,似乎有些玩世不恭,可蓮心大士聽后,卻是微微一愣,接著猛然轉過了頭來。

  “三癡道友?!”

  ..............

  通天河中游,一座朱紅色的大院,足足數百里方圓。

  院子里面建了數十棟低矮的樓閣,每一座樓閣之間,都有青玉石板鋪就的道路,上面煙霞蒸騰,好似人間仙境。

  上百名身穿青衣,腦后雙髻的小道童正穿梭于青玉石路上,往返于各個閣樓之間。

  他們有的手托香爐,有的捧著木盤,還有的提著幾個葫蘆,各個形色匆匆,看上去像是在幫人煉丹。

  有的道童走進一座閣樓后,就三、四天不出來,等到下一個前來換班之時,已經是滿臉疲倦。

  只不過這里道童雖多,卻有一個建筑,從始至終都沒有人靠近。

  那就是院子中間,一座三層高的金色寶塔。

  這座寶塔的外形十分奇特,下面兩層占地極廣,足有數里方圓,外形也很圓滑,可到了最高層卻突然向內收斂,看上去像個巨型丹爐。

  寶塔的頂端時不時有青煙冒出,然而寶塔周圍卻沒有任何一條青玉石路,更沒有一個童子敢靠近這里。

  此時的青玉石道上,一個年紀最小的小道童忽然停下了腳步,眼珠咕嚕咕嚕轉了幾圈,然后滿臉疑惑地看向了那座寶塔。

  他身后還有一名十二、三歲的道童,看上去年紀最長,此時見他停下腳步,就立即開口喝道:

  “你怎么還有時間發愣啊,檀香樓內還有主上的一爐‘存神丹’要扇火,若是延誤了時辰,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趕緊的!”

  “可是.............師兄...........你不覺得奇怪嗎?中間那座‘元陽天金’塔從什么時候開始冒煙了?”

  “咦?”

  后面那個道童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也是眉頭微皺,喃喃道:“還真是!我到這里煉丹也有三年了,還是頭一回見著。”

  “你也覺得奇怪吧?”年紀小的道童嘟噥了一聲,又接著道:“要不.............咱們過去瞧瞧,說不定..........”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后的道童在后腦勺上敲了一記爆栗。

  “想什么呢?不要命了?”

  年長的道童沒好氣地說道:“你來這里的第一天我就告訴你了,只能走有青玉石板的道路,如果剛把腳踏出石板路一步,立刻死得連灰都不剩!你再睜大眼睛瞧瞧,那座‘元陽天金’塔的附近,有青玉石路嗎?”

  年輕道童仔細看了幾眼之后,有些訕訕地回答道:“沒有...........”

  “那不就得了,做好我們分內之事,其他的別管!”

  “哦.........”

  年輕道童應了一聲,有些無奈地收回目光,轉身跟上了年長道童,沿著青玉石板,朝另外一座閣樓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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