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澹寧居院內燈火通明，眾人按照品級的高低端著酒杯給兩位太后、康熙和諸位宮妃們恭祝新春。
今年暢春園用的是鵝黃色的燈籠，因太皇太后的孝期內，大家出席宴會的常服都是素色的。
“朕今年首次在暢春園過年，宮內處處都是皇瑪嬤的影子，若是在宮內過年便是過不下去了。”康熙提了太皇太后的事兒，佟九兒深知皇后準備的過于奢華，康熙為不被御史們抓到把柄，不得不在開場白里面添加上這些，“皇瑪嬤在世，每年叮囑朕和皇后要過的熱鬧些。”
御史們紛紛恭維康熙孝順，康熙得了一致好評后，開始說著開場白。
科爾沁的首領們本想著捏著大辦宴會的由頭，迫使康熙同意他們的請求。
“幾位福晉總算是回京了，在草原上聚會時，你們幾人都眼神空洞的。”科爾沁福晉瞧著五位撫蒙格格笑逐顏開的模樣，瞬間想起被圈禁在漠西蒙古大營的妹妹，說話不免帶著諷刺。
琪婭莉怒瞪著科爾沁親王福晉，臉色也難看了幾分，此人的妹妹正是琪婭莉部落內的側福晉，科爾沁臺吉與此人從小一起長大，關系更是極佳，她嫁給臺吉麥格爾后，常被側福晉擠兌，有幾次還差點危及生命。
“親王福晉說的輕松，誰會娘家養老不開心？”琪婭莉端著酒杯抿了一口，“再說了，您和側福晉是姐妹，關系當然更好了。看著我脫離了苦海，側福晉反而陷入困境了？”
科爾沁親王福晉驚訝望著琪婭莉，在她的印象里，琪婭莉是個木訥不怎么說話，連側福晉都壓制不住，誰承想，今日反而是側福晉陷入苦楚。
“親王福晉很納悶，我為何變化如此大？”琪婭莉冷笑道，“若是木訥，不是臺吉喜好的樣子，才能在側福晉的手下活下來。”
草原上，撫蒙格格們幾乎被分散在各處，想相互幫忙都不行。
“我們五人能活下來，是提前安排人調查首領們的喜好，硬生生的改變自己的性子和行為的舉動，約束身邊的奴婢，數十年如一日，她們才能從狼窩里面爬出來。”東莪格格諷刺起來。
佟九兒坐在椅子上，聽著幾位撫蒙格格訴說著苦楚，她此刻明了康熙在得知生下小阿哥時，那種放松的笑臉。
“姑姑們，今日是首次回京過年，咱們都該開開心心的，別再回想曾經的苦楚。”皇后發現科爾沁親王福晉不自在，趕緊出口幫忙。
“皇后！”太后出聲提醒，“東莪幾人好容易回家了，能瞧見娘家人訴苦算得了什么。”
話畢，皇后不敢再多說，生怕自己觸碰太后和康熙的底線了。
“太后娘娘，在那邊呆的時間長，連和身邊奴婢們說話都要格外小心，生怕會有人告密。”琪婭莉冷笑起來，“若不是漠北臺吉是個愛面子的，哈依云大概就真的葬在草原了。”
琪婭莉是幾人里面最年長的，對前后腳嫁入蒙古諸部的撫蒙格格們有所了解，根本反抗不起來的。
“您多少也是草原的一員，即便臺吉不在了，您也該多維護才是。”科爾沁親王福晉反駁道，她怒瞪著琪婭莉。
二人因麥格爾側福晉的事兒結下梁子，太后和康熙有意讓撫蒙格格當眾訴委屈，攔著要幫忙的皇后，給了她們這個訴苦的機會。
幾位撫蒙格格的娘家人都是兄長當家，當初為了家族才撫蒙的，家人都惦記著這些格格，當年賜婚了十幾位撫蒙格格，幾十年后的今日，只有五位格格被接回來榮養。
“琪婭莉，你們幾人既然在京城內住著，開春的時候公主府該修繕準備妥當，你可隨時讓家里人過去陪著。”佟太后柔聲安撫道，“鈕祜祿氏當時提了，接你們回來榮養，省得無法落葉歸根。”
佟太后把功勞塞給鈕祜祿貴妃，撇開了佟九兒，一方面，佟九兒膝下有阿哥，承擔這份功勞太過扎眼，另外一方面，皇后當時持相反的態度，不希望這些格格們回京養老的。
“貴主兒，多謝您能幫我們說話。”五位格格內心清楚這份功勞是兩位貴主兒的，太后明面上只點出一人，肯定是出于某種考慮。
她們早不是出嫁前被護的好好的格格，在草原那般兇險環境下能保命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桿秤。
“娘娘，齊拉濟和額都都是我的兒子，我是幾人里面唯一有子嗣的，他們都已長大成家，我在那邊呆著只讓他們束手束腳的。”東莪起身后望向皇后以及對面的噶布喇夫人，“他們兩脈的婚事是萬歲爺賜婚，我不會插手的，你們若想嫁格格過去，不必通過我的。”
話畢，眾人都看向噶布喇夫人，最近，赫舍里庶妃的六妹妹剛剛出嫁，嫁的是一個前程極好的武將，反而是噶布喇的庶女的婚事提上日程，噶布喇夫人嘴上說為了皇后母子著想，與理藩院的蒙古福晉們打招呼，看誰家有適齡的阿哥。
在幾位蒙古福晉的推薦下，東莪格格的二兒子額都進入噶布喇夫妻的眼中，東莪前些日子聽到齊拉濟訴苦，額都被京城的八旗格格嚇的不敢出門，東莪心中翻滾著怒氣。
“東莪格格，您這話說的過了，府邸適齡格格不是嫁不出去，您這么說了格格的名聲可就毀了。”噶布喇夫人趕緊暗示東莪，若是格格的名聲毀了，就只能塞給額都了。
“額都從京城后，除了給太后、萬歲爺和我請安幾乎就待在理藩院的院子內，絕對不會他出去一步，”東莪怒火沖天，怒瞪著噶布喇夫人，“額都在草原上可是最喜歡玩鬧的，現在被你們給逼迫的都不敢出門了。”
佟九兒偷瞄康熙被發現后，他給了佟九兒一個慢慢看戲的眼神。
鈕祜祿貴妃坐在對面，把二人的眼神盡收眼底，只是玩味的瞧著皇后。
此刻，皇后內心有些崩潰，蒙古福晉們嘴上說是能拿捏住五位撫蒙格格，福晉們實際上都不了解這幾位格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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