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對你弟弟好，以后他就是你的靠山。”
“你是女兒，以后終究是要嫁出去的，知道嗎？”
“你不讀書不要緊，反正你以后都要別人家的，但是你的弟弟不同，我們得存著錢給你弟弟上學……”
“等你以后長大了，你就知道我們的苦心了！”
“多對你弟弟好，你是姐姐，你讓著弟弟……”
“……”
一句又一句，每一句話都在告訴女孩，你并不重要，你所有的一切都要給弟弟的。
楚小蘭雙眸一紅，仿佛在那個女孩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小時候她一去奶奶的家里吃飯，她就只能坐在廚房吃飯，不允許被上桌吃飯。
因為她是女孩。
媽媽也因為她是女孩而被奶奶罵她是不會下蛋的雞。
父親也因為她是女孩，而在全村人面前抬不起頭。
因為沒有兒子，死了也沒有人給他砸盆。
可不是父母護著她，她當年一出生，就可能被奶奶給掐死了。
“小蘭……”
陳華察覺到了楚小蘭的情緒，上前將她輕輕地抱在懷里。
“你們要是不喜歡她，當初干什么要生她出來，憑什么一切都要讓著弟弟，都是你們的孩子，你們憑什么要這樣對她……”
“女孩哪里不好了！”
楚小蘭推開了陳華的胳膊，對著那對夫妻大聲吼道。
女孩聽到楚小蘭的話，不敢置信的抬起頭。
第一次有人替她出頭。
“女娃娃本來就是要嫁人的，嫁到了婆家，那不就是婆家的人了嗎？”
“你這人真是，誰家不是要兒子來傳宗接代啊！”
“女娃子能有什么用，到時候還不是要嫁出去，唯一有點用就是換點彩禮……”
那對夫妻被楚小蘭這么一吼，嚇了一跳，再聽她的話后，男人就笑了。
那輕蔑看不起女人的樣子，他身邊的婦人還覺得他說的沒錯，在旁邊點頭。
“……”
夏蘭上前拉住了楚小蘭。
“你跟他們說這些沒用的，他們這些根深蒂固的傳統念想，不是你一兩句就能改變的。”
夏蘭輕嘆一聲，像這樣的理論，十個有九個都會覺得應該這樣。
“神精病。”
“我們走！”
兩夫妻瞪了楚小蘭一眼，莫名其妙的，轉身拉著兒子就走了。
女孩走出門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回頭看向楚小蘭和夏蘭一眼。
“謝謝……”
女孩對著楚小蘭和夏蘭輕聲道。
夏蘭看到了女孩的雙眸，黯淡的雙眸閃起了一抹光。
“他們不給你讀書，你就偷偷讀書，哪怕偷偷看你弟弟的書，都不要放棄！”
夏蘭對著女孩認真道。
“讀書，會成為你的出路！”
夏蘭的話讓女孩愣了愣，輕輕地點點頭。
“招娣！”
“來了……”
女孩走出了店，與父母會合。
夏蘭輕輕哄著楚小蘭，扶著楚小蘭出門，找了一處位置坐下。
“小時候在奶奶家，別的堂哥堂弟都可以上桌子，只有我，只能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吃飯，因為長輩說不能上桌。”
“小時候爸爸媽媽要種地，奶奶在他們在的時候，就會給我拿糖，對我特別好。”
“但只要爸爸媽媽走了之后，她就會用力打開我的嘴，把我嘴里的糖給挖出來……”
“人前，她對我非常非常好，但是人后，她打我，罵我，威脅我要乖乖聽話，否則就把我淹死……”
楚小蘭靠在夏蘭的胸口，小時候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進她的腦海。
“所以你才會有那個毛病，因為害怕，明明想開口告訴父母，卻因為你奶奶而不敢開口？”
夏蘭抱住楚小蘭，楚小蘭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所以她越來越害怕，越來越孤僻，不愿意與人交流。
“直到后來有一次爸爸媽媽因為下雨提前回家，看到我被奶奶狠狠掐著，他們才知道，原來奶奶一直都這么對我。”
“后來爸爸媽媽寧愿讓我一個人在家里，也不讓我去奶奶家了。”
雖然父母發現了，但是楚小蘭心里的陰影已經造成了。
只要人一多，她的身體就會不自覺的顫抖，覺得呼吸困難。
后來父母知道她想去學做衣服，于是花光了積蓄給她找了一個師傅，讓她住到外面不要回村子。
“你不愿意辦婚禮，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陳華抿著嘴，看向楚小蘭。
想起自己上次跟著楚小蘭回村時發生的事，他忽然明白為什么楚小蘭不愿意辦婚禮。
“我不想讓奶奶參加，她要是知道你們的家境，她肯定會……”
楚小蘭看向陳華，雙眸通紅。
這是她的家事，她不想說的，可是今天……看到那個小女孩的待遇與她父母說的那些話。
一件件挑起了她最不想回憶的畫面。
“爸爸媽媽不愿意離開村子，也不會跟她斷絕關系，他只讓我辦婚禮時，就說我的家人都不在了……”
楚小蘭哽咽道。
她并不懷疑父母對她的愛，那是她一輩子最重要的事，可是父親卻讓她當自己是孤兒，不要請親朋好友。
夏蘭聽著楚小蘭的話，明白她的父母終究是逃不過一個孝字。
但是為了女兒，楚父的做法也讓人敬佩。
只不過，逃避終究不是良策，問題依然在。
“我覺得你可以大大方方的介紹。”
夏蘭看向楚小蘭，陳華也贊同夏蘭的意見。
“可是我奶奶……”
“她不是那種能講理的。”
楚小蘭擔心道。
“陳華上次跟我說，你把你的錢給家里了，讓你爸把房子拆了重建。”
夏蘭看向楚小蘭，楚小蘭點了點頭。
“那我問你，你爸能護住這筆錢不被你奶奶拿走嗎？以孝之名？”
夏蘭的話讓楚小蘭一驚。
“你家里的房子要蓋，蓋好之后呢？你爸能拒絕你奶奶過來住嗎？那你奶奶要是帶著其他人來住呢？最后霸占你們家的房子呢？”
“你怎么阻止，避得開嗎？”
夏蘭的問題一擊即中核心。
楚小蘭看向陳華，陳華贊同夏蘭的話。
“這也是我想說的話，媳婦，逃避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
陳華認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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