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和顧聿安告辭。
兩個人一前一后推著自行車往外走。
“你認識張懷寧?”
顧聿安覺得不可思議。
喬婉根本不可能認識張懷寧,剛才張懷寧也說了,他哪有本事認識這么漂亮的姑娘。
見都沒有見過。
可是喬婉對于張家的出奇關心,還有對待張家人居然會買了那么多東西。
那種熟稔,那種跟張懷寧毫無芥蒂,甚至目光中滿含感激和激動的表情都顯示出喬婉絕對不是第一次見到張懷寧。
顧聿安心底隱隱的不舒服。
喬婉對待自己都沒有這么激動。
喬婉微微一慌。
怎么忘了顧聿安的偵查能力那么強,自己有點兒風吹草動,絕對瞞不過眼前這個人。
可是怎么說她總不能告訴顧聿安,是上輩子認識的張懷寧!
“不認識!今天第一次見面,不過人和人之間要講緣分,我顯然和張懷寧特別有眼緣,一看他就覺得親切。”
喬婉說完這話,突然發覺眼前的空氣都冷了。
剛才光顧著低頭掩飾自己內心里的慌張,卻忘記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顧聿安。
此時抬頭只看到走在她旁邊的顧玉安,整個人像一座冰山。
眼睛垂了下去,看不到里面的神情,可是整張臉板得像是冰塊兒一樣。
最重要的是這人明明是生氣了,可是硬是一句話不說。
喬婉嘆氣,唉,顧聿安還是顧聿安。
咱家的直男顧聿安。
臉上露出一個笑顏如花。
“看到張懷寧,我就想有一個這樣的哥哥。”
“哥哥?”
顧聿安冷哼一聲,氣還沒散出來,難道自己不像是哥哥嗎?
這個小沒良心的。
顧聿安暗自猜想。
他像一個大哥哥。
當然他比不上張懷寧那個油嘴滑舌的樣子,可是他記得在部隊的時候,那些文工團女兵來表演的時候,似乎自己很受歡迎。
喬婉不會是就欣賞這種和她個性有些類似的男人?
“他像你哥哥,那我像什么?”
男人氣鼓鼓地走了足足15分鐘,終于憋出來一句話。
這個話顯然聲調降了8度,要不是喬婉耳力了的,估計都聽不出他聲音里的委屈。
喬婉忽然之間,心里就豁然開朗。
顧聿安還是和以前一樣。
喬顧聿安沒有聽到回答。
自言自語。
“連說話也不想跟我說嗎?”
忽然之間感覺到耳朵邊傳來一股熱氣。
“你想當我哥哥嗎?”
顧聿安嚇了一跳,猛然回頭。
只感覺到兩人的呼吸就那么直直地曖昧擦過。
兩個人的嘴唇之間足足隔了有十公分。
偏偏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仿佛是做了一個呼吸的交換。
顧聿安瞬間呼吸都停頓。
臉一下紅到耳根子。
轉身,立定,背對喬婉沉聲說道。
“上來!”
背后傳來女孩頑皮的大笑。
車輪滾滾。
“哈哈哈,顧聿安,你臉紅了!”
“酒上頭!”
“顧聿安,你哆嗦什么?”
“你摸到我癢癢肉!”
“顧聿安,你騎那么快干什么?”
“熱!”
“顧聿安,我不要你當我哥哥!”
隨風吹來女孩的低語。
“…………”
顧聿安無奈地嘆氣,唉,哥哥都輪不到。
人生憾事。
不是哥哥勝似哥哥。
“我要你做我……”
“嘀嘀!”
旁邊公共汽車的喇叭轟鳴而過,顧聿安側身靠邊。
飛揚的塵土迷花人的眼。
“你說什么?做你什么?”
喬婉瞇著眼睛,嘴角上揚,笑得得意。
“朋友!”
就是忍不住想要逗逗這個男人,這個看著可愛的憨憨。
還會吃醋的憨憨男人。
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顧聿安吃醋的樣子。
顧聿安眼神閃閃,充滿寵溺,剛才分明說的不是這個。
他沒聽清楚。
“好!回家!”
回家兩個字似乎有魔力。
顧聿安突然感覺渾身都是勁,無論喬婉讓誰當哥哥,他都是喬婉獨一無二的朋友。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除了咯吱咯吱的自行車輪子的聲音,攪動人心。
…………
喬家傳來敲門聲音。
喬欣滿心怨氣,都是因為喬婉,自己的工作泡湯,現在成天在家里成了無業游民。
沒看到街坊鄰居陰陽怪氣的很多。
都是因為喬婉。
“誰啊?”
打開門,一個年輕男子。
眼神溫和,文質彬彬,嘴角都是微笑。
看著喬欣眼睛里都是亮光。
“你好!我找一下喬大山同志,我是上京來的,代表顧家來看望……你們大家!”
喬欣突然臉頰微紅,眼前的男子無論是從哪一方面都符合自己理想對象。
光是看談吐說話就能看出來眼前的男子和他們根本不是一類人。
這個人身上穿著的潔白的確良襯衣,甚至打著領帶,黑得發光的皮鞋都能照出人的影子來。
無論從身上哪一處來說,眼前的這個人絕對很有身份。
喬欣從羞澀中終于擠出一份禮貌。
“同志,您請進,我去叫我父親。”
聲音柔和了幾分。
整個人溫婉賢淑。
“爸媽,有人來看望你們。”
顧長河跟著眼前的年輕女孩兒走進了屋里,從背影來看女孩兒身材窈窕。
走起路來婷婷裊裊,說不出的搖曳動人。
顧長河倒是有些滿意,如果眼前這個女孩兒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也算是勉強符合他們家的條件。
喬大山渾不在意地走出來,天氣太熱,他穿著二股筋兒背心兒,大褲衩,手里搖晃著大蒲扇。
隨著他走出來,身上有一股子嗆人的汗味兒。
倒是吳碧蓮還是一貫的作風,打扮得齊齊整整,頭發絲用頭油梳的光可見人,沒有亂一點兒。
看到年輕男子,吳碧蓮的心里瞬間一動,想起來自己近來收到的幾封信。
“同志,你好,您是?”
顧長河禮貌地從兜里拿出一封信,信紙上寫著的地址正是這里,上面的筆跡是吳碧蓮的筆跡。
“您好,我姓顧,叫顧長河。我曾經給家里寫過信。您是喬叔叔吧?您好。我是專程來看望程阿姨的女兒。”
吳碧蓮接過來信一看嘴角不由地露出了笑意,她知道顧家身份背景不同,但是完全沒有想到姓顧的這一家的身份顯然出乎她的意料。
這和顧家寫來信里說明他們家在上京是普通干部家庭的身份完全有所不同。
“原來你就是小顧啊,來來來,快坐。喬欣倒杯水出來。”
吳碧蓮熱情洋溢地沖著女兒使了個眼色,招呼眼前的年輕男子在沙發上坐下來。
喬大山聽到剛才的話,眉心已經蹙起。
“我們家可沒有什么程阿姨,你走錯地方了。”
心知肚明,人家來找的不是自己,是自己的前妻程美華。
他一點兒都不想沾上任何有關前妻的人或者事。
顧長河眉頭一挑。
看來父親了解的情況似乎還有些不同,顯然喬家和自己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也是!
已經這么多年過去,兩家沒有過來,往僅僅靠幾個月的書信來往,了解一戶人家顯然不現實。
吳碧蓮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歉疚的笑容,
“小顧啊,這件事我一直瞞著你,喬大叔,他根本不知道你們的存在。要不然你先在這里坐一會兒,我跟你喬大叔說清楚。”
顧長河點點頭,這話讓他完全釋然。
“您請便!”
吳碧蓮朝著端出茶杯的女兒說道,
“喬欣啊,你陪著顧同志坐一會兒,我和你爸說會兒話,馬上就出來。”
扭過頭笑著說,“顧同志,這是我的長女,先讓她陪你坐一會兒。”
顧長河聽到長女這個詞,不由露出會心的笑容。
這就是程阿姨的那個女兒,原來是叫喬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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