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嬌帶著孩子走到半路時就看到騎著車找過來的俞錫臣。
車頭那里掛著個灰撲撲的布袋, 里面裝著菜, 小家伙興奮的沖上去, 嘴里“爸爸”“爸爸”的叫喚, 不知道今天怎么就那么熱情似火。
俞錫臣怕撞到他,老遠就停了下來,然后推著車往這邊走。
小家伙一股腦跑了過去,然后自覺爬到車前面的橫桿上坐好, 陳玉嬌也差不多,把閨女讓他懷里一塞,麻溜的在后座坐好了才把閨女接回來。
小丫頭被扔來扔去的有些不高興,小嘴癟了癟,但沒哭, 眼睛在陳玉嬌和俞錫臣身上轉, 似乎要人哄,但陳玉嬌根本沒注意到,跟小家伙一樣,想著今天不用走回去很高興。
還是俞錫臣伸出手幫閨女拽了拽衣服,這幾天早晚比較涼快, 怕她待會兒吃風凍感冒了。
待人坐好,俞錫臣便騎上車載他們回家。
陳玉嬌沒來得及說話,小家伙就迫不及待開口了, “我今天下午有人跟我玩了。”
“爸爸,他們也是帶著弟弟妹妹上課,那個王牛牛妹妹上課的時候拉了臭臭, 他沒有衣服給她妹妹換,大家都笑話他,給他鬧了個大紅臉,我看不下去了,便把寶珠的小褲子借給他,讓他明天洗好后還給我就行了。”
“王牛牛為了感謝我,下課的時候帶著妹妹過來跟我玩,后面又來了好幾個帶著弟弟妹妹的同學,他們還說自己弟弟妹妹有多難帶,我說寶珠特別乖,他們還羨慕我,說寶珠長得好看。”
“下午我表現好,老師還把我換到中間第一排位子,數學老師下課還逗寶珠玩,但寶珠不搭理他,嘿嘿嘿……”
說到這里自己還捂著嘴笑,覺得妹妹真是可愛。
“王牛牛人可好了,下課還幫我擦黑板,我本來今天要掃地的,但他讓我先走了,我看媽媽過來了,就沒拒絕。”
扭過頭來對后面的陳玉嬌道:“媽媽,你明天做點吃的好不好,我想帶到學校里分給王牛牛吃。”
既然是好朋友,那就應該對人家好一點。
陳玉嬌沒想到兒子居然交到朋友了,趕緊點頭,“行,媽明天給你做好吃的,保證你朋友更喜歡你。”
“嗯嗯”
小家伙開心的點頭。
看著兒子開心,俞錫臣和陳玉嬌也高興。
俞錫臣還補充道:“既然覺得人家不錯,那就和他好好相處,一起學習一起進步。”
“我知道,王牛牛成績也很好的,他在我們班排第五,他還有個姐姐呢,現在在讀初中,但他姐姐中午不回家吃飯,所以是他帶妹妹。”
“他妹妹也很可愛的,已經會說話了,還喜歡跟寶珠講話,她們倆個聊天的時候我們都聽不懂?”
嗚嗚哇哇的,也不知道在講什么。
俞錫臣聽了笑,知道他在學校里過得好,心里就松了口氣。
一路騎著車回家。
陳玉嬌一回到家立馬去屋里找吃的,和小家伙一起翻出箱子里的零嘴,然后坐到桌子上分,一人拿兩塊。
再各拿一塊兒掰開,一個分給俞錫臣,一個分給寶珠,最后剩下的一塊半就是他們自己的了。
俞錫臣已經習以為常,放好車后,拿了半塊糕點塞進嘴里,然后轉身給寶珠泡麥乳精喝。
陳玉嬌吃了一口,突然猛地一拍大腿。
剛才被兒子一打岔,差點忘記了胡小云這事。
立馬神秘兮兮的看俞錫臣,“你知道我今天在辦公室遇到誰了不?”
然后信誓旦旦道: “你絕對猜不到!”
“誰啊?”
俞錫臣在碗里倒了點水晃了晃,聽到這問,下意識回了一句。
又走到門口將水倒到外面去,這才想起來忘記問安安那同學的事處理的怎么樣了。
忙了一天暈頭轉向的,被兒子那嘰嘰喳喳興奮的聲音一鬧,都沒想起來還有這回事。
剛才去接他們的路上還想著,要是陳玉嬌跟人吵了起來,他怎么去拉架。
突然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有些不可思議問:“是老熟人?”
隨即皺了皺眉,想不出他們有哪個熟人是姓周的,他和陳玉嬌大學玩得好的同學差不多都互相認識,沒聽說誰是這邊的人?
陳玉嬌聽了笑的得意,就知道他猜不出來,還準備再賣賣關子,哪知道旁邊小家伙就抬起頭迫不及待搶著道:“我知道,他媽媽姓胡。”
“爸爸,就是姥姥屋后面那家,以前還天天跑到周奶奶家門口吵架呢。”
對于生產隊里的事,他是一清二楚的,鐵栓哥哥往哪兒跑都喜歡帶著他,還喜歡跟他說隊里好玩的事,尤其是周家胡家,他特別上心,還說那家家是他們老陳家的仇人,如果路上看到了要翻白眼!
那段時間可能吵架聽多了,他還問姥姥王八羔子是啥意思,她姥姥聽了生氣,把鐵栓哥哥好一頓罵,說帶壞了他,不過第二天鐵栓哥哥還是照樣帶他去看熱鬧,還說以后有啥不懂得可以問他,說姥姥太笨了,問了她不懂的問題就會讓她沒面子容易生氣。
俞錫臣忍不住愣住,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陳玉嬌,“是……胡小云?”
倒不是他笨,而是根本沒想起來還有這號人,要不是兒子提醒,他真的快忘了那兩口子。
隨即忍不住好笑,“周志軍在這里?”
“那離家挺近的。”
&n /> 陳玉嬌沒好氣的看了眼兒子,覺得他這么一說,一點意外都沒有了。
再看俞錫臣,發現他臉上沒多少驚訝,心里憋悶,大大咬了口糕點,“是啊,要是讓周家胡家人知道他們在這兒就好玩了,肯定要跑過來鬧。”
“胡小云他們應該還不知道胡家周家現在什么樣了,要是知道胡媽現在已經住到周家去,跟周爸同吃同住的,不知道這兩口子會有什么反應?”
反正現在胡家周家在隊里是出了名的亂糟糟,幾乎就是豁出去不要臉了,一般人家誰干的出這種事?
周志軍弟弟也到了說親的年紀,整個生產隊都沒人敢把閨女說給他們家,連隔壁幾個大隊都聽到了消息,周家找的媒婆幾乎沒人搭理。
爹媽這個德行,兒子能好到哪里去?
俞錫臣聽了搖搖頭,臉上表情有些耐人尋味,也不知道是同情這兩口子,還是有些幸災樂禍,畢竟當初胡小云對他們家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軟。
陳玉嬌說到這里不夠,還補充道:“對了,忘記跟你說了,我今天看到胡小云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也不知道你對她有沒有印象,我就記得她這人以前皮膚又黑又黃,五官更是隨了胡爸胡媽,胡爸胡媽你知道吧?長得是真不好看,臉塌塌的,眼睛小小的,鼻子癟癟的,今天就跟換了張臉似的,完全不一樣了,皮膚又白又嫩,眼睛老大,反正就是變得好看了很多。”
“你要是記得她以前長啥樣,看到后絕對會嚇一跳,根本是兩個人了,我覺得胡爸胡媽看到了恐怕都不敢認。”
俞錫臣聽了忍不住皺起眉頭,“差別很大嗎?”
對于胡小云,他腦子里有點模糊印象,生產隊里就那么大,上工的時候總能偶爾碰到,看得多了肯定會臉熟。
很普通的一張臉,幾乎轉過身就能忘記,要不是知道他是周志軍媳婦,也不會特意留個心,尤其是后面發生的一系列事,讓他對這人心存忌憚。
記得當初馬平還說到過她這人的古怪之處,想不認識她都難。
“可不是,差別大了,你也知道我這人記人準,看了一眼差不多就能記住,更別說我們還都是一個生產隊的了,胡小云長啥樣我能不知道?”
“以前丑呢,后來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變好看了,但大概經常看到,雖然有些奇怪,但也不算特別明顯,可現在我們差不多有兩三年沒見了,一下子就覺得奇怪起來。”
“說真的,我有點被嚇到了,真的跟兩個人似的,也不知道這幾年她經歷了啥?”
俞錫臣聽了沒說話,手里動作不停,拿著勺子喂女兒麥乳精喝。
對于陳玉嬌的話,是完完全全信的,雖然她這人平時有點夸張,但不會跟他來什么虛的。
但沒親眼看到,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大變樣到底是變成了什么樣子?
不過也明白,肯定是真的變化很大。
心里忍不住想起當初馬平跟他說的話,具體是什么不大記得,好像是說明明很普通的食材,胡小云這人做的就是比別人好吃,不僅讓人上癮,甚至還能治病。
當初雖然心里有些疑惑,但后來發生那么多事,他也就沒空再管她了,如今卻是覺得,有機會還是調查清楚比較好。
總感覺這人有些詭異,別到時候釀成大禍卻來不及后悔。
……
陳玉嬌正愁著什么時候能讓俞錫臣見到胡小云一面,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話,就想著證明給他看,順便也想讓他大吃一驚。
沒想到過幾天機會就來了。
差不多過了一個禮拜左右,俞錫臣收到了來自帝都外公的信。
這次信里的內容長了一點,整整寫了一面,先是說自己很好,不用擔心,然后是問他們過得怎么樣?
距離上次聯系已經是半年前了,俞錫臣知道他們之間不能勤聯系,上次寫信的時候不僅說了寶珠的出生,還把自己到泰安縣這里的打算也提了一嘴,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當聊家常。
陳玉嬌知道他要寄信,還特別勤快的給外公做了件外套,平時懶懶散散的,給俞錫臣做件衣服能拖個大半年,外公那個卻花了幾天就弄好了。
俞錫臣當時看了,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無奈。
不過,這次外公寄過來的信里還提到了一個人——黃崇明,人就在泰安縣的部隊里。
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周志軍現在待的那里。
“這人我認識,來過家里幾次,和我舅舅是朋友,也是我舅舅介紹給外公認識的,外公惜才,后來豁出臉皮子把人要了過來,很厲害的一個人,過年過節禮都不會落下,來不了也會寄過來。”
“話不多,來家里也只是坐著不說話,外公問一句他才答一句,一般都是聽著別人說。”
“有空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俞錫臣抬頭對陳玉嬌笑道。
他們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了,沒有什么求人的地方,就當老熟人敘敘舊,算是一種緬懷吧。
“嗯。”陳玉嬌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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