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誰都不說，但也都鉚著一股勁，以前哪怕關系再好的同學，到畢業分配的當口，關系也微妙起來。
“綿綿，你還擔心分配，報社雜志社那些你不是隨便去？”同宿舍八個人，溫婉跟她關系比較好些：“可我聽說省電視臺也招人，那可是熱門單位，據說還要面試呢，你要不要試試？”
柳綿綿：“招什么人？”
溫婉：“記者，除了咱們新聞系的，還有好幾個專業的人想去呢。”
電視臺可是很有發展的單位，記者也是如此，干的好了說不定能走到臺前。
柳綿綿聽了有些心動：“你不試試？”
溫婉搖搖頭：“你看我，在人面前說個話我都說不清楚，我還是擅長筆桿子，我打算去找找輔導員，咱們要跟他把關系搞好，畢業分配的時候輔導員很能說的上話。”
有些人甚至會給輔導員送禮或者塞錢。
前幾年是送東西比較多，這幾年市場上不缺東西，就有人偷偷給輔導員塞紅包，這種事都是約定俗成的，當然家里有關系的可以不用，但一般人至少要跟他把關系處的稍微好點，不至于在畢業分配的時候使絆子。
像之前夏琳被威脅，就是這種情況。
柳綿綿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點了點頭。
溫婉推了她一把：“你聽懂我的意思沒，還是你已經有了接受單位了，怎么一點都不急的。”
柳綿綿腦子里卻一直在想電視臺招聘的事。
目前確實有好幾家單位跟她私底下接觸過，特別是《海城日報》，報社跟她是老關系了，那邊很樂意接受她，之前投稿也只是為了增加資歷而已，如果找不到單位打回原籍，回濱海就業她還是很有自信找到個好單位接收的，再回去就是干部身份，以衛軒在濱海的關系，分個不錯的崗位應該不難。
但她像是準備回濱海的人嗎，如果當初愿意回濱海就業，就不會折騰這老大勁去考試。
可電視臺，電視臺......
“電視臺是在咱們學校招？”
“還有好幾個學校呢。”記者的要求可高了，不但要求口才好，還要求筆桿子，畢竟是要出現在電視機前的，形象也很重要，不過溫婉覺得掃遍學校，也只找到幾個人滿足要求。
柳綿綿想去試試，于是溫婉提議她去問輔導員。
“去找輔導員問問唄，不管人事廳有什么崗位分下來，輔導員都是有數的。”溫婉也想湊個熱鬧：“我也去我也去。”
“我跟輔導員都不熟。”這都怪柳綿綿自己，這幾年她忙著做生意，除了上課跟學校的人交集很少，也沒去跟輔導員搞搞關系，像溫婉就玩的溜，她經常參加學生活動，還加入了學生會。
溫婉說：“我帶你去啊，我跟姜輔導員很熟，他就是咱們學校畢業的工農兵大學生，算是咱們師兄吧，他挺好說話的。”
兩人說說笑笑的就往輔導員的辦公室走，這會兒輔導員剛好也在，兩人一起進去。
“姜老師，您好。”
輔導員姓姜，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也是本校畢業的，留校的那種資格更難得，能當輔導員的關系也很硬。
這些，都是進學校以后，聽同學們說的。
“什么事？”輔導員連頭都沒抬。
“姜老師，聽說省電視臺來招人，我想問問是定向招還是開放招收啊，現在還能報名嗎？”溫婉就問。
定向招就是走個過場，名額內定。
姜老師抬頭看了兩人一眼，目光在柳綿綿身上掃了掃，遞過來一張紙：“看看需要，滿足要求的就把資料遞給我，報名表格先是要篩選，滿足要求的還要面試。”
像這樣需要面試招人的崗位不多，肯定是用人單位的要求，對外在的要求很高。
柳綿綿接過招聘需求，簡單掃了一眼。
如溫婉所說，要求外貌，還要求普通話，寫稿件的能力還要很強。
新聞專業畢業的，寫肯定是沒問題，但這年頭光普通話就能刷走不少人，再加上外貌要求“端莊秀麗，鏡頭表現能力強”這一點，就能讓很多人望而止步了。
柳綿綿又掃了一眼要求提交的資料，就默默把資料遞還給姜老師。
“謝謝您，我了解了，資料我稍微準備一下，后天給您，您看方便嗎？”
“你想試試這個崗位？”
“對我想試試。”柳綿綿說。
姜老師沉吟片刻，便點點頭：“這個崗位競爭很激烈，不過沒有關系，你先把資料遞過來吧，總之認真對待，也不要抱著太高的期望，這次報名的人很多相當于一場大海選，選不上也很正常，平常心對待就好。”
出了輔導員辦公室，溫婉就深深的嘆氣：“早知道我不該多嘴跟你講，這種位置肯定一個蘿卜一個坑，早就有人預定好了的，咱們去了也就是給人當個陪襯而已，而且我聽說你家在濱海那邊不是有關系嘛，大不了回濱海，在政府上班不比在電視臺奔波強？”
有些人家里關系硬，才進大學就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柳綿綿：“要是只想混個吃公糧的機會，我就不會考大學了。”
溫婉：“啊？”
柳綿綿搖搖頭，以前的那些經歷她都沒跟別人說。
或許很多人也會安于在播音員這個崗位上干上一輩子，這么穩定又安逸的工作，即使放在三四十年以后，都是非常舒服的崗位，可她當初為什么義無反顧的辭職，她那時候已經沒有找工作的危機，跟衛軒的感情也很穩定。
刺激她考大學的，是當初來單位的那個大學生，叫王什么來著，她現在連名字都想不起來。
但激勵她學新聞專業，卻是童小琴當初的一聲聲哭訴。
曾經一次次在心目中問自己，如果她是一個新聞工作者，她會記錄怎么樣的一個個瞬間，她想做點有意義的事，讓后世的人記得住這一代人的事，她想記錄和留下一些東西，就如同童小琴的遺憾一樣。
或許，以后的以后也會有遺憾，但誰又敢一次次去嘗試呢，至少她想做，而且做了。
就算以后想起來，她不會后悔當初當初的選擇。
無非是寫個新聞稿，遞張照片而已，很簡單的事，但有些人總覺得這種崗位跟自己沒有關系，錯過了就錯過了。
柳綿綿卻覺得，可以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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