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不方便在外婆家里打電話，衛寧找了個公共電話亭，頂著寒風撥通在濱海的電話。
“寶妞，去外婆家了呢？”
“......沒。”衛寧微微一頓，聽到媽媽的聲音頓時心里頭一暖，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跟媽媽說些什么，于是什么都不說就聽媽媽在電話那頭碎碎念。
什么阿湘姐姐生了個女兒，阿媛姐姐也懷寶寶了，萬旭說過年也會回去一趟，到時候讓她們見見面，萬旭畢業以后留在了北京，只有過年才回。
“外頭冷嗎？”柳綿綿問：“你怎么在外頭打電話了，怎么不去外公外婆家了，你外婆給我打電話，問你是不是跟她鬧別扭了。”
“什么啊，我上周感冒了就沒過去，這周不是要考試嘛，外公外婆年紀也大了，我怕感冒傳染，對了媽媽我有事要跟你說。”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柳綿綿在那頭說：“你說。”
衛寧在電話這頭磨蹭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說外婆的事，或許是她多心了吧，外婆自己都是醫生，還是個名醫，如果自己生病了怎么會沒感覺，她在這頭哼哼哼的，倒把柳綿綿搞到火大了。
“衛寧，你有話說話，外頭不冷呢，帶手套沒，別又凍感冒了。”
“媽媽！”衛寧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自己的疑惑跟媽媽說了：“上次我去外婆家嘛，發現外婆的白頭發又多了些，我總感覺，總感覺她比我剛剛開始認識她的時候老了好多，你說外婆是不是真老了啊。”
聽到這話，柳綿綿下意識就想反駁她胡說，但很快她就問出來緣由。
衛寧覺得外婆老了，動作甚至有些遲鈍，做菜甚至把醋當成醬油放了，這對于一個醫療從業者，這種事是絕無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
“還有別的嗎？”柳綿綿覺得自己心跳很快。
那個夢還沒做完，她也不愿意做完，如果真的找到了那個給她喂藥的人，支撐著歐女士最后的信念是不是也會沒了，到時候媽媽會怎樣？
柳綿綿是沒有經歷過父母雙親的愛，她是被外婆養大的，但她在這個世界上感受到了從沒有感受過的，來自于父母的溫暖，哪怕她已經年近不惑，父母依然當她小女孩那樣愛著她，那樣完美的父母，上天怎么舍得讓他們這么快變老呢？
她第一次沒有及時回應女兒的話，也沒有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低低的抽泣聲。
————
掛了電話，衛寧就直接跑去了外公家里。
“還以為你被外婆的紅燒肉嚇到了不來了呢。”老唐從外頭帶回來了些菜，準備晚上炒點小青菜吃吃，這種青菜在北京很難買得到，是一群老干部在郊區搞的溫棚種出來的。
綠油油的小白菜，在冬天可是個稀罕東西，剛好有人給了老唐幾斤，衛寧就上門來了，老人家笑盈盈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帶著笑意的聲音：“你是個饞嘴的，聞到外公這里有好吃的才會過來。”
“老李種的？”歐女士套著圍裙出來了，接過那一筐子青菜贊道：“這菜是真不錯，回頭咱們也去郊區買塊地，也自己搞個溫棚種點菜，鈞禮去哪里了？”
唐鈞禮最近很少回來，聽說找了個對象兩人都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了，這段時間忙的很，歐女士對這個老兒子也是很佛系。
“兩人去定婚紗照了。”老唐笑瞇瞇的說：“這回可是真的要定下來了。”
總算是要定下來了，唐鈞禮這個年紀，同齡人的孩子都讀了初中，結果他連婚都沒結，父母也是對他含有愧意，當年到了要結婚的年紀，家里頭因為成分的事情出了事，被打壓就是五六年，等人從南方回來，唐鈞禮對什么都是淡淡的，兩老還以為他這輩子都結不成婚的。
“舅舅要結婚了！”衛寧高興起來，覺得這是今天聽到的最好的八卦：“舅舅真的要結婚了，舅媽長什么樣，我都沒見過呢。”
“你表妹見過的。”一說起這個歐女士就笑容滿面，一看就是喜歡小孩子的人，唐鈞禮這個年紀，結婚肯定是要生孩子的，趁著她現在還在醫院說得上話，對方早早把孩子生了也好。
于是在衛寧看來，今天的歐女士又恢復了容光煥發的樣子。
“曉曉，曉曉都見過了我都沒見過。”衛寧不高興了。
“還說，你上周沒來，曉曉還哭了一趟，不行我去給慧慧打個電話，讓她把曉曉帶過來，你表妹要是知道你在這里，肯定高興壞了。”
說完轉身就去打電話去了，果然沒過多久，唐慧就帶著金曉曉過來了。
金曉曉知道姐姐最近很忙，因為大人們都說她要考試。
考試是個什么玩意兒，真是太討厭了。
小孩子容易有刻板印象，比如說過以前曉曉過來外婆家都能看到姐姐，在曉曉的心目中，外婆家跟姐姐是畫上等號的，結果上周她興沖沖的過來，沒看到衛寧，剛開始還翻箱倒柜的找，最后連家里的米缸都找過了，還沒有找到，然后哇哇大哭起來。
但是不管她怎么哭，鼻涕泡都哭出來，還是沒能把姐姐哭出來。
于是唐慧連今天是周末都不敢讓女兒知道，結果今天上天給她帶來了驚喜，一來外婆家里，姐姐就在家里啦。
“姐姐！”乖寶寶已經學會進門前要拖鞋，但是動作很難做到文雅，走到門口就粗魯的把鞋子蹬掉，蹬蹬蹬直接沖到衛寧跟前。
“姐姐，考試好玩嗎？”
衛寧看了看妹妹，大學的考試跟高中以前不一樣，不掛科就行，所以壓力沒有那么大啦，考完試還能放假，于是點點頭：“好玩的。”
金曉曉依偎進去衛寧的懷里，天真無邪的眼神看著姐姐，眼里全是孺慕呀，瞬間就忘記考試是個什么討厭的東西。
“寶寶也要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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