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們說那幾個跟著蘇知青回來的是什么人呀？”
這時在地里干活的社員們，正討論著剛剛見到的那些生面孔。
“我遠遠地瞧了一眼，看著和之前那些來咱們大隊檢查的干部差不多！氣派得很！”
“是嘞是嘞，我看著也覺得很氣派，還有那兩個小孩，穿得和咱大隊的孩子完全不一樣，那衣服嶄新嶄新的，一看就是新做的，最主要的是那衣服特別合身。”
“是不是干部咱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她們是城里人，就咱鄉下給小孩做衣服，哪里舍得做這么合身喲，肯定得做大好幾個尺碼，讓孩子能多穿幾年呀！”
“可不是嘛！一年到頭的，就發那么幾張布票，家里一大堆人等著做衣服，哪里夠用哦！誰家舍得把這布浪費在那么小小個的孩子身上！”
嬸子們一個個的，一邊彎腰干活，一邊忍不住搭嘴說上幾句。
“這蘇知青可真有本事，那些個城里人居然愿意為了她，騎這么大老遠的車來咱這！”
“還把孩子帶上了，怕是以后也會常來往！”
聽著這話，大家紛紛點頭，同時也在心底羨慕起沈家來。
尤其是那些個做婆婆的，這會別提多羨慕蔣氏了。
迎了個好兒媳進門，這本來死氣沉沉的家里都開始變得蒸蒸日上了起來。
“這沈家，怕是又要起來了！”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么一句話，一個又字讓大家想起來沈家之前的繁榮。
其實沈家人之前就很少回大隊了，聽說沈家出了個能耐人，生意做得很大，在城里買了一整條街的鋪子，全家都搬去大城市過好日子去了。
但沈家人一直都沒有忘本。
每到逢年過節，支書都會給大隊里的孤寡老人和貧困家庭送東西，都是些很實用的，吃的用的穿的都準備了。
每次把東西遞出去的時候，胡支書都會說一句，這是沈家出的錢，他只是幫著發給大家，希望大家過個好年，來年順順利利健健康康。
東西和吉祥話一送一講就是十幾二十來年，沒有一年是落下的。
所以在沈家出事之前，大家對沈家的印象都特別好。
只不過造化弄人，青山大隊的社員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看到那么落魄的沈家人。
甚至于那時候他們中好些人都還不知道那就是自家老人口中一直念叨著要感謝的沈家人。
那是一對瘦弱的夫妻帶著兩個孩子，兩孩子身上的衣服看著料子不錯，就是有些破爛，瞧著像是拉扯間撕破的。
瘦弱夫妻瞧著病怏怏的，走一步晃三晃，兩人互相扶持著走在他們支書身后。
兩個孩子中更大的那個是個女孩，拉著母親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跟著，而那個更小的男孩，頭發有些長，有些遮住了眼睛，低著頭跟在最后面，垂著的手背上有幾道明顯的疤痕，脖子上也有紅印子，應該是和人干架留下的。
當時社員們不知道情況，圍在邊上嘀咕著，不知道誰說了句什么，男孩大概是聽到了，抬起頭看了過去。
眼神里散發出的狠厲，立馬就把人給嚇住了。
這一幕被好些人看見，大家都覺得這孩子怕是個狠茬子，不能惹。
有了這個印象，即使后來知道了這就是那個沈家后，社員們也不太敢去靠近了。
實在是當時沈家小子的眼神太嚇人了，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狼崽子，下一秒就要沖上來一口咬住說話人的脖子一般。
更何況當時沈家的成分被劃到不好的類別上去了，大家就更不敢和沈家有啥牽連。
一開始，被大家假裝忽視的沈家，過得也還行。
沈父雖然身子不太好，但還是堅持上工賺工分，頂料柱撐起來了，沈家其他人也開始慢慢恢復正常生活。
睡覺吃飯上工。
就算一天賺不到幾個工分，沈柏泉還是跟著大姐一起去上工。
慢慢地，家里好像要好起來了。
沈母懷孕了，一家子都期待著新生命的到來，上工也更有動力了。
可是命運就是這般捉弄人，一場急病帶走了沈父，也讓沈家重新跌入了泥潭中。
那之后，沈柏泉臉上就少有笑容，小小年紀的他站在了之前父親站著的位置，當起了家里的頂梁柱。
靠著拳頭把那些看他家沒有成年男人就想占便宜調戲娘和大姐的混子癩子們打得落花流水，這份兇狠讓他們重新想起男孩之前那個眼神來。
狠厲且孤絕。
沈家這些起起落落，其實青山大隊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現在瞧著沈家有重新起來的苗頭，大多數人都是期盼的。
畢竟沈家之前可是做了那么多好事的，隊里好些孤寡老人那些個冬天都是靠著沈家給的東西熬過去的。
現在，沈家的冬天也快要過去了吧。
春天要來了。
*
沈家院子。
輝輝被站在小板凳上，被小言小凌扶著，眼巴巴地望著搖籃里的小湯圓和小豆包。
“小言哥哥，這兩個弟弟長得一模一樣！”
輝輝小聲地發出感嘆。
“當然啦！小湯圓和小豆包是雙胞胎！雙胞胎你知道嗎？我和小言也是哦！”
小陽和其他孩子這會也圍在搖籃周圍，聽到輝輝的話，立馬驕傲地揚起下巴說道。
“不知道。”
輝輝看著籃子里的可愛弟弟，又抬頭看了看小陽哥哥和小言哥哥，乖巧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
小陽剛想繼續顯擺，就被董小天響亮的聲音給打斷了。
“雙胞胎就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
董小天舉著手，激動地說著自己的發現。
“可是，老大，你和小言哥哥長得不是一模一樣呀？小言哥哥比你白！”
說完大概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皺眉看著自己老大那黑黝黝的臉，有些為難地補充道。
“對，小言哥哥比小陽哥哥白哦。”
輝輝這會也仰頭看著扶著自己的小言哥哥，重重地點頭。
“噗嗤～”
站在一旁的蘇念看著小陽那有些漲紅的臉，沒忍住笑出來了聲。
只見小陽抬手撓了撓頭，有些著急，不過這孩子在看到旁邊站在一起都大哥大嫂時，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你們看！”
小陽抬手指著自己大哥大嫂，一群孩子紛紛轉頭望著蘇念和她身邊的沈柏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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