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振連聲媽都沒叫，抬腿就進了屋。
而他往里面走的時候，門口抱著盆子的楚秀媛一直在看著他的背影，眼淚在眼底一點點蔓延。
南振剛進屋子里面，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就從左邊傳來。
翻修的房子，左側是主臥。
說是主臥，其實也不過是一方火炕，擺一些家具用品而已。
門一拉開，南振便看到了幾年不見的父親。
那一瞬間，南振多年來跟著周匪練出來的隱忍力，終于破了功。
因為他看到了父親滿頭的白發，明明當年走的時候他父親的臉上還沒有出現明顯的皺紋的，而眼下對方的臉上布滿了褶皺，瘦了，腰也彎了。
“爸。”南振艱難開口。
南益梁看著他半天，蒼老的眼睛里藏著深深地濕潤，他連連點頭，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只是拉著南振進屋。
等南振坐在炕沿邊上后，南益梁一直握著他的手。
一開口，他還是那句熟悉的稱謂：“兒啊，冷不冷？”
“你咋這么晚回來的呢？吃了沒？”
“爸給你做點吃的，過年買的肉都沒吃，就想著沒準你就回來了，沒想到你還真回來了。”南益梁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急忙穿上外套，換上棉鞋，就出去給南振準備吃的了。
南振并沒有阻止南益梁，他看著父親忙里忙外，臉上始終帶著笑。
記憶中的父親笑起來的樣子挺溫和的，如今也溫和，只是臉上會印著歲月的痕跡，特別明顯。
他抱著柴火進廚房，麻利的準備做一頓好菜，而給南益梁燒火的是楚秀媛。
楚秀媛裹著深棕色的棉襖，一句話也沒說。
只是偶爾會提醒一句：“你別放花椒。”
南振不愛吃花椒。
南益梁連連應答，笑呵呵的：“我記得我記得。”
南振站在窗前，看著院子里亮著的一排排的彩燈，它們照亮了這個每一處都被他小時候玩耍過的院子。
他曾無比的怨恨過他的父母親。
恨母親的不忠。
恨父親的無能。
更恨那些把流言蜚語壓在他身上的人。
很小的時候就因為這些事，那些孩子都被家長提醒不要跟他玩。
后來要不是周匪主動帶他玩，估計他的童年只會存在于這個四方小院里。
看著這座小院兒，南振許多回憶都爬上心頭。
不知不覺，過去了很久。
南振回過神的時候，是被人輕輕拍了拍胳膊。
他垂眸。
原本高大的父親，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矮了呢？
南益梁笑的依舊和善：“兒，飯做好了，吃吧？”
南振點點頭，隨后跟著南益梁一起過去。
一家三口時隔很多年坐在一張飯桌上，南振對于這個場面非常陌生。
在他的記憶里，一家三口吃飯的次數非常少，少到讓他甚至沒有任何印象。
因為年輕時候的楚秀媛都是很晚回來，然后單獨吃飯，哪怕在家里他也不跟他們同一個時間吃。
即便是眼下，楚秀媛也只是面前擺著一副碗筷，卻沒怎么吃東西。
她應該剛吃過沒多久。
南益梁給他夾了小時候最喜歡的魚眼睛，“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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