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帝低頭看著面前的紙，明白這是自己的機會。
人死了就什么都沒了，他就算寫下這些東西，等回了京城，局勢還在他的控制之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燭火滴答滴答落在桌上，承明帝終于寫完三封詔書，在即將遞給沈琢之際，忽然冷笑一聲。
“回京之后，太子監國。”
他也給了一點點誠意，不過這點誠意，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清妃緊抿著嘴唇，雙眼擔憂無比，怎么會這樣。
沈琢成了太子，那她怎么辦？
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辦？
雖然她尚且不知道這孩子是男是女。
她想不了太多，也不覺得回京之后事情就會改變，她無比焦急，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沈琢。
詔書遞過來，沈琢拿在手中看了半晌，又看向承明帝。
承明帝心中一驚，擔心他反悔。
“沈離造反未遂，沈瑾不堪大用，朕能立為太子的人，實在也確實只有你一個。”承明帝嘆了口氣，做出一副父子交心的樣子。
沈琢淡淡的將詔書折起來，冷聲道：“我恨不得殺了你，為我母妃報仇。”
他真想這么做，如果不是云襄攔著他的話。
“可你不能，”承明帝現在也十分冷靜，“若是百姓知道朕通敵，你身上的污點，也不能洗掉。他們怎么會容忍一個這樣的皇帝？”
“說不定要在你的那些皇叔之中，選擇一個合適的人繼位，而你，也絕不可能繼續留在京城。”
清妃怔怔的看著他們，正統的皇位人選應該是誰？
是湘王，是湘王的遺孤！
她猛地看向云襄，蕭白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們大景朝的事，照理說，我們不該參與。”蕭白話說到一半，將另外的話留給胡夢甜去說。
清妃心跳加速，今晚只有這些人在，現在的局勢，被云襄和沈琢控制。
但她心中清楚的很，沈琢才回來幾個月？這些人，多半還是聽云襄的話。
她不知道云襄為什么愿意將皇位拱手相讓，可是她卻不能同意。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同意。
清妃抬起頭，看向云襄，鼓起了勇氣。
“你們擔心陛下死了，就沒有人會相信湘王的清白是嗎？還有我們可以作證。”清妃摸著自己的肚子，滿臉的勇氣。
就是今天。
她自始至終都覺得委身于承明帝是種恥辱！
承明帝萬萬沒想到清妃會在這個時候說話，他詫異的看著清妃：“你在說什么？”
清妃不看承明帝，她的目光落在云襄臉上：“當年的陛下還只是一個普通的皇子，是他給我父皇，也就是現在的國主寫信，愿意助我們一臂之力，打開京城城門。”
“你們擔心沒有證據，我父皇那里有他全部的來往信件。”清妃的心口突突的跳。
承明帝萬萬沒想到，他連詔書都寫了，居然會被清妃給背后捅一刀。
“你在說什么？”承明帝再一次激動起來，跑過去就要踹清妃一腳。“你個毒婦，你到底想做什么？”
蕭白攔在清妃面前，承明帝被迫收腳，臉上卻憤怒無比：“你們就是要分裂我大景是不是？琢兒，你要是真聽信了他們的話，這才是將大景推往深淵。”
“百姓們能接受一個這樣的君主嗎？又怎么可能接受你？”
承明帝又看向清妃：“你希望朕死，好重新嫁給他是不是？”
“你做夢！你已經是朕的寵妃，就算朕死了，也會下令讓你陪葬！”
承明帝兩頭一頓說，生怕沈琢改了主意，自己性命不保。
“陪葬？”清妃現在的臉上，厭惡之情絲毫沒有掩飾，“我肚子里有孩子，誰會讓我陪葬？”
“只要朕下旨，你還是要死！”承明帝怒道。
清妃冷笑一聲，她將頭上的冠子緩緩取下來，長發重新披散在肩后。
胡夢甜看向云襄，輕聲問道：“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還會舍得讓我死嗎？你有了孩子，你會不愿意給這個孩子他該有的一切嗎？”
她的問題十分直白，聽得在場眾人震驚。
這算是當眾承認，這孩子不是承明帝的嗎？
承明帝瞪大了眼睛，他幾乎止不住自己的顫抖。
“你說什么？你個毒婦！你居然跟這個豎子有染，你居然！”承明帝猛烈的咳嗽起來。
他幾乎要恨透胡夢甜了。
他為什么要來青鸞山莊？為的就是慶祝胡夢甜肚子里這個孩子，他以為這是他的老來子！
結果這青鸞山莊差點成為他的墓地，而胡夢甜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這讓他怎么能忍？
胡夢甜盯著云襄，她在等他說話。
云襄笑了：“在下做過什么，沒做過什么，自己清楚的很。”
沈琢也道：“怎么，聽你這意思，難道你在成為清妃之后，又跟阿襄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你當著是賊心不死，阿襄拒絕你那么多次，連和親都能取消，他會對你做什么？你以為我們會信嗎？”
胡夢甜扶著肚子，當著眾人的面，也沒有一絲退卻，她緩緩走向云襄，眼中含情脈脈：“我和你，一直都是有婚約的，你雖然薄情，我卻不能寡義。這孩子就是你的，那晚你有些暈，或許已經不記得了，但你若不信，等著孩子出生，我和太醫自然有把握驗證，這孩子是你的骨肉。”
云襄面無表情，心中思忖著時間，已經差不多想起了前因后果。
他后來進宮的時間并不多，留宿的，也只有……
如果是那天，那么她的孩子，應該是凌王的。
胡夢甜見狀，主動朝他道：“你或許會怪我不知廉恥，但我只是太愛你了，我沒有別的辦法……我原本不想這么早告訴你，我想等這個孩子出生。”
“可是現在，你居然要把皇位……”拱手相讓，給了沈琢，她萬萬是不能忍的。
云襄打斷她的話：“清妃娘娘是不是神智有些不正常？”
胡夢甜臉色煞白：“你是不想認這個孩子嗎？你是不是不記得了？沒關系，等孩子出生你就知道了，大不了滴血驗親，這孩子當真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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