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此處就是大營,營中有不少繩索,身手好的人,順著懸崖可以爬下去。

  “帶上火把,一定要小心周圍。”沈琢吩咐眾人。

  沈離死死的盯著懸崖邊上:“本王也去。”

  “殿下,懸崖危險,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鄭嬪和安樂公主怎么辦?她們以后依靠誰?”方七連忙勸他。

  沈離握緊拳頭:“那白蓁蓁呢?本王難道就拋下她不管嗎?”

  沈琢懶得聽這些,自己順著繩索下去了。

  沈離去和不去都隨意,他都管不著。但他可是聽說了,沈離來大營前,別說方七勸過,就連承明帝都要求他禁足。

  可是他想來不還是來了?

  如果沈離真的想來,方七是勸不住的。他要是沒來,只能是他自己根本不想來。

  懸崖之下,云襄和白蓁蓁沒有看到任何火把的光亮。

  白蓁蓁故意在樹枝上留下破碎的衣服碎片,想誤導沈離,卻也誤導了所有人,她根本不是從那個地方掉下來的。

  云襄按住她的手:“別浪費了。”

  白蓁蓁搖頭,忍住淚水:“你少廢話。”

  云襄沒有再阻攔,他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如果白蓁蓁什么都不適,任由他死了,一定也會很難過。

  他輕輕勾起一個嘴角。

  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有點新穎。

  他先前總是以為自己將白蓁蓁保護的很好,不讓她接近任何陰謀詭計。

  可現在想來,也是自以為是的為她好。

  就好像……

  葛先生總是希望他能安生過日子,但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肯一樣。

  或許,他也應該尊重她的選擇。

  暗紅色的血液緩緩流進另一個人的身體,將越來越深的藍色重新染色。

  云襄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陰陽蠱十分奇怪,從發作到死,都不會有任何痛覺,也不會剝奪任何行為能力。

  或許,等到天快亮了,白蓁蓁發現怎么做都是徒勞無用的,就會放棄了吧。

  時間一點點過去,月亮換了個方向,終于有光亮透著樹枝照了過來,白蓁蓁看到云襄灰白分明的半張臉,有些觸目驚心。

  “你還好嗎?”白蓁蓁問道。

  “我一直都很好。”

  白蓁蓁拉過他的手腕診脈,一切都沒有異常,他真的很好。

  可是,他怎么可能很好?

  “四小姐——”

  “白蓁蓁——”

  終于有淺淺的聲音傳了過來,白蓁蓁側耳,眼中亮起來:“你聽到了嗎?有人來找我們了。”

  她立刻往外走,大聲應了一聲:“在這里——”

  “云襄,你聽到了嗎?有人來了,我們可以離開這里了,我們現在就回城,你快告訴我,需要什么藥。”

  沈琢帶人在崖底分散找,幾乎快繞了一個圈,終于找到了白蓁蓁。

  白蓁蓁正努力記著云襄說過的藥材,沈琢的親衛們帶著火把趕過來,一看到云襄灰白分明的臉,頓時有些害怕。

  沈琢及時趕到:“你怎么樣了?”

  “他還好,我們得趕緊回去。”白蓁蓁看向云襄,話音剛落,就看到他的眸子變成了淡淡的藍色。

  “快!”白蓁蓁喊一聲,拿起金針,再一次準備給他換血。

  手被輕輕的抓住:“一個人能有多少血?再給我,你就沒命了。”

  白蓁蓁眼底酸澀,淚水幾乎就要流出來,她忍著哽咽:“快帶他走。”

  云襄還能動,但沈琢擔心他,讓兩個親衛將他帶上去,他自己則帶著白蓁蓁上去。

  白蓁蓁道一聲多謝,饒是一群人已經十分快速,到達懸崖邊上的時候,天色也已經蒙蒙亮了。

  云襄眼中的藍色變深,白蓁蓁焦急萬分,帶著哭腔,上下摸索著自己身上隨身帶著的藥。

  這個沒用,那個也沒用。

  她從來就沒有研究過蠱毒,她身上怎么會有對蠱毒有用的藥?

  “你撐著,我們現在就回城。”白蓁蓁四處看看,“找到馬了嗎?”

  沈琢老遠看著,沈離還在跟方七不知道后來又發生了什么,但現在都不在原地,恐怕已經離開了。

  沒有馬車,也沒有找到馬。

  沈琢怒吼一聲:“究竟是誰在本王的軍營做出這些事情,本王殺了他!”

  云襄看著憤怒的沈琢,又看看焦急的白蓁蓁,心中反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天命如此。”云襄淡然道,“看來我今天,非死在這里不可了。”

  九泉之下見到父親,見到冤死的人們,他雖愧疚,卻也無憾。

  “不——”白蓁蓁拼命搖頭,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讓沈離把你帶走的,如果你早點回城,就不會這樣了。”

  幾個親衛投來異樣的目光,沈琢心頭酸澀,揮手讓他們都散開。

  “怎么能怪你,”云襄溫柔的撫摸她的發絲,“是我打暈你。”

  白蓁蓁擦掉淚水,在十幾瓶罐子中翻找起來,同時在腦海中搜尋著學過的各種知識:“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能救你。”

  沈琢眼眶微紅,走到云襄身邊:“我在玉陵郡那么多年,要不是你,恐怕早就自盡了。”

  云襄應一聲:“現在不是以前了。”

  沈琢堅毅的面孔上顯露出悲戚,是啊,現在不是以前了。

  他的腿好了,但是他最好的朋友卻沒有了。

  “我一直很羨慕別人有家人,有兄長。”沈琢憋了很久,看著云襄越來越湛藍的眼睛,終于還是憋不住了,有些話,再不說,或許以后都沒有機會了。

  “你雖然不是我的兄長,卻勝似我的兄長。”沈琢的聲音都帶著顫抖,像是悲傷再也忍不住了。

  云襄很想安慰他,其實這些年,你的兄長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

  但他沒有說。

  沈琢已經夠傷心了,要是讓他知道,他失而復得的兄長馬上就要死了,只會讓他更加難過。

  “有時間去一趟云宅,景澈會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云襄輕聲道。

  那是他這些年在京城和大景培植的一切勢力,如果能找人托付,也就只有沈琢了。

  他不能再為湘王府翻案,但至少可以盡力,讓大景有一個新的君王。

  沈琢怎么會聽不出他話語中的意思,緊抿著嘴,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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