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妙雙跌坐在地,嚎啕大哭,一雙通紅的眼睛看向一邊瑟瑟發抖的孫嬤嬤:“派人,給我找到這丫頭,若是看到了,不必帶回來,直接給我碎尸萬段!”
俞妙雙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直接下了死命。
孫嬤嬤哆哆嗖嗖,心里七上八下,她知道,她今日看到了這事,昨日的事又沒有安排好,估計也是命不久矣:“是是,老奴這就去。”
說完,轉身要走。
俞妙雙像是反應了過來,聲音尖銳:“等等,你不要去,你就留在我身邊,不能離開我!”
孫嬤嬤聞言,腳步踉蹌,想到自己的孫兒還掌握在俞妙雙的手里,不得不轉過頭,跪在她身側:“老奴不走,老奴這就守在夫人身邊。”
巫惜香實在覺得屋內的味道難聞,見到俞妙雙也算是發泄完了,便道:“弟妹,還是趕緊為兩個侄女診治一番才是要緊事啊,大錯已經鑄成,孩子們的命卻是要保住。”
俞妙雙看向床上的兩個女子。
那是她頗為驕傲的兩個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此刻卻像是兩攤爛肉,散發著骯臟的味道。
救,還是不救?
就這樣死了吧。
死了就沒人知道,她的女兒做了這樣丟臉的事情。
“二叔母不愿意叫郎中來診病,可是想讓兩位妹妹……”長孫神意慢慢說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大聲抽氣:“不會吧,兩位妹妹可是二叔母身上掉下來的肉啊,二叔母難道想為了保全王府聲譽,讓她們自生自滅?”
“世子妃!”俞妙雙心中一疼,剛才那一點點念頭也消失殆盡。
是啊,那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怎么能看著她們死去呢?
她緊緊的閉了閉眼,心中恨意翻騰。
可是此時此刻,也不得不俯首在長孫神意的腳邊,聲音扭曲:“世子妃,能不能救救我的兩個女兒?”
長孫神意挑眉。
俞妙雙又道:“二叔母知道,世子妃的醫術不錯,可否為你的兩位妹妹診治一番,起碼……起碼保住性命。”
聞言,長孫神意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揉了揉眉心:“二叔母,不是侄媳婦不幫您,可是這……”
“這什么?”俞妙雙抬起頭,一雙狠厲的血紅雙眼看向她。
長孫神意搖頭:“可是二叔母,您也知道的,世子他向來很是潔癖,若是他知道我碰過這……肯定是不會理我了。”
長孫神意沒明說,可是俞妙雙也知道,她的意思是,若是她碰到了這三個不潔的人,楚訣就會嫌棄她!
都怪誰?
都怪長孫神意,所以她的女兒才會變成她口中的‘不潔’之人。
可是怎么辦,這件事不能再擴大范圍了,不能再讓更多的人知道了,她現在能求的,只有長孫神意。
俞妙雙跪倒在長孫神意的腳邊,“世子妃,您……這樣,懸絲診脈,這樣可好?”
聞言,長孫神意笑了。
懸絲診脈,虧得俞妙雙也想得出來這種主意。
“二叔母,您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只是略懂一些醫術而已,哪里會什么懸絲診脈呢?”
“二叔母給你鋪好帕子!”俞妙雙說完連滾帶爬到床榻前,將兩個女兒的手拉出來,從懷里拿出來帕子,覆在上面,目光期待的看向長孫神意。
俞妙雙怎么就不明白呢,她可不想給想要害她的人治什么病。
長孫神意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她慢慢走上前去,纖細的手指輕輕放在手腕上。
“如何?”俞妙雙急忙問。
長孫神意纖長的眉毛微微一蹙,半晌沒有說話。
俞妙雙一顆心七上八下,見狀,身子一軟,“難道……”
她的腦海中又響起昨夜聽到的聲音,如果她知道屋子里的是她的女兒,她怎么會聽這個笑話。
“二叔母,我醫術淺薄,我看您還是給兩位妹妹找個太醫。”長孫神意收回手,立在一邊正色道:“我觀兩位妹妹的脈搏虛弱,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不好。”
話音一落,本就軟在地的俞妙雙,更是矮了一截。
“而且令弟,似乎也不太好。”長孫神意疑惑道:“可是您弟弟是什么時候來的,難道沒與您說嗎?”
俞妙雙哪里還有時間與長孫神意辯駁,她連忙起身,“對對對,母親會有辦法的。”
隨后看向孫嬤嬤:“快,備馬車,我們現在就回家去。”
日頭完全升起時,楚行秋醒來,見到這情形,差點沒暈過去。俞妙雙將氣都撒在了楚行秋的臉上,一邊罵著一邊帶著三個赤條條的人走了。
巫惜香嘆息:“沒想到好好的來上香,竟然遇到了這等事,那我們……”
長孫神意看向巫惜香,雖說她臉上像是在悲傷,可還是被她給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得意。
“既然我們是來上香的,那也不能白來,我總是要拜見祖父他老人家的。”
長孫神意說完,巫惜香笑笑:“那也行,我去前院找王爺問問這法事準備的如何了,到底還要不要做!”
說完,就徑直走了。
巫惜香離開后,北院門口只剩下孫晗之和長孫神意兩人。
孫晗之立刻皺起眉看向長孫神意,順勢拉住她的手,焦急問道:“你可有事?今早晨這一出顯然就是沖著你來的。”
說完,她掀起長孫神意的衣袖,看向那一枚紅點:“這可真是蚊蟲叮咬的?”
長孫神意笑瞇瞇的搖頭:“不是蚊蟲叮咬的。”
“那是……”
長孫神意對一種花過敏,這是她來的路上碰巧看到,于是就蹭了點花粉,用來迷惑俞妙雙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妨事,一會兒就好了。”長孫神意又道:“三妹妹應該是嚇得不輕,晚點我給她瞧瞧去。”
“那倒是不必,這丫頭八成不知道今日有何不對勁。”孫晗之嘆息:“原本我也不愿意面對這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之事,只是沒想到,二夫人竟然如此過分,你今日又未曾為她女兒診治,日后,她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長孫神意肅肅而立,嘴角笑意冰冷——
“三叔母,你可知,若不是我機靈,方才您所見床榻上的人就是我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孫晗之道。
“若今日之人是我當如何?公婆具在,眾目睽睽之下,我與他人行茍且之事。”
孫晗之嘆息:“這個家自然是容不下你了,別說容不下,就算是休棄后,這皇家也必然是留你不得的。”
“那就是一個死字。”長孫神意坦言:“所以三叔母也別怪我心狠,若今日我不心狠,他日墳頭草都要長的老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