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凌依然易瑾離 > 第一百三十章 九里廟
  第二天,天還未亮,老煙袋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在院子里來回踱步,等待日出。

  足足等待了有大半個時辰,才終于看到東邊天空,亮起了晨曦的光芒。

  今日的老煙袋換了一身干凈衣裳,難得沒有隨身帶他的煙袋桿,兒子也早已經被他警告過,中午之前都不許到后院來。

  在院子中央,擺著一塊他從別處找來的石頭,足有獵狗腦袋那么大。

  原本他是想找一塊磨盤那么大的石頭來的,只是考慮到第一次施法,不宜太過貪心,才沒有真那么去干。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后,如袁銘交待的那樣,先在東方點了一炷香。

  隨后,老煙袋便開始學著前一日袁銘的模樣繞著院子,腳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詞,朝著四方天地禮敬朝拜。

  一圈走下來后,他來到那塊挑好的石頭旁,雙手覆蓋在石頭上,雙目緊閉,誠心祈求。

  片刻之后,他深呼了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期待著神跡降臨。

  然而,他手下的石頭,沒有金光亮起,依舊是黑乎乎,臟兮兮的模樣。

  “失敗了?”

  老煙袋只覺腦海“嗡”的一下,眼前猛地一黑,幾乎昏死過去。

  他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卻仍是有些恍惚。

  “仙師不會騙我的,一定是哪里出錯了……對,對,一定是我的步驟沒弄好……再來,再來一次。”老煙袋恍惚地嘟囔一聲,當即再次施法起來。

  又進行過一遍儀式之后,結果,當然還是失敗的。

  石頭依舊是石頭,沒能變成金子。

  老煙袋看了一下四周,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猛地一拍腦門。

  “仙師說他當時赤條條的,沒錯,一定是我這衣服太過華貴,與金銀財物無異了。”老煙袋一邊嘀咕著,一邊把自己扒了個精光。

  “這次一定行了。”他默默給自己打氣,已經完全忘記袁銘叮囑過,機會只有一次。

  第一次不行,以后就都不行了。

  老煙袋已經顧不得這些了,若是失敗,就意味著他將輸掉所有。

  他輸不起。

  此刻,渾身光溜溜,皮膚黝黑的老煙袋,就像是一只十萬大山里的猴子,滑稽可笑。

  他重復著那注定不可能有用的儀式,再一次禮拜天地。

  只是當他睜開雙眼時,所有期望再次被狠狠擊碎,石頭依舊還是石頭。

  “怎么會這樣……”老煙袋頹然坐在了地上,難以接受。

  可就在這時,前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緊接著,老煙袋就看到自己兒子,小跑著從外面沖了進來。

  “混賬東西,不是叫你中午之前,不許進來后院的么?”老煙袋勃然怒道。

  土勒在看到他爹一副赤條條的模樣后,也不禁愣住了。

  老煙袋拾起地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穿好,就看到七八個身穿黑衣的魁梧大漢,已經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你們這是要干什么?”老煙袋慌忙綁好衣帶,怒斥道。

  罵完之后,他才發現,這些人竟然全都是吉祥賭坊的打手。

  “阿爸,他們非要闖進來,說是來收鋪子的,我……我擋不住。”土勒哭喪著臉,委屈巴巴道。

  “你們知道我跟伱們老板的關系吧?”老煙袋緩和了一下神色,挺了挺胸板,上前問道。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陣爽朗笑聲。

  “老煙袋,咱們關系再怎么好,也要親兄弟明算賬不是?你的這家鋪子現在是我的了。”尤豬渣從外面走了進來,手里揚著一張蓋有鈐印的紙張,赫然是一張房契。

  “你說什么?”老煙袋聞言一愣,滿眼的難以置信。

  尤豬渣又從袖子里拿出幾張紙,說道:

  “我說,你的雜貨鋪和客棧,還有那幾塊地,現在都是我的了,中午之前,你就從我的客棧里搬出去吧。”

  老煙袋顫顫巍巍走到尤豬渣跟前,仔細看了一眼,發現他手上拿著的房屋地契,赫然全都是自己的。

  他只覺一股熱血上沖,雙眼瞬間遍布血絲。

  “不,不是真的,你騙我……”老煙袋瞬間失了心神,揮舞著雙手就朝尤豬渣手里的房契抓了過去。

  尤豬渣早有防備,往一旁閃躲。

  周圍的打手們立即一擁而上,將老煙袋給架了起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叉出去。”尤豬渣揮了揮手,隨即走入后院,四處打量起來。

  昨天那個年輕人,用十分公道的價格,把這些房屋田地兌給了他,只提了一個要求,必須今天早上日出以后再來收房。

  他這一筆生意大賺,對于這種無傷大雅的小要求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

  鐵虎鎮主街外的一條背巷里,老煙袋一家三口坐在別人家門口的石階上,個個面色晦暗,一臉苦相。

  一直負責照看雜貨鋪的老太婆,到現在也沒弄清,怎么好好的,自家的鋪子和田地,就成了別人家的?

  老煙袋則還沒從先前的打擊中清醒過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被老太婆的一句句追問,弄得異常煩惱,憋在心里的那口氣,怎么都無法咽下去。

  老煙袋猛然站了起來,目光直勾勾盯著前面的院墻,一頭撞了上去。

  好在身旁的兒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裳,將他拉了回來。

  土勒死死抱住老煙袋,嘴里連連喊道:“阿爸,不行啊,你可不能死啊。”

  “家都敗光了,還活個什么勁兒……”老煙袋痛苦哀嚎。

  “阿爸,我還有錢,我還有錢,咱們還能過活。”土勒連忙叫喊。

  聽聞此言,老煙袋和老太婆都是一愣。

  土勒見他不掙扎了,心頭一松,連忙從袖子里取出一個布袋,從里面倒出來了十枚銀燦燦的銀幣。

  “阿爸,你平時把錢看得緊,這是我自己攢的私房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

  “哎呦喂,真是我的好兒子……”老太婆幾乎帶著哭腔喊道。

  老煙袋卻是愣在了原地。

  良久之后,他滿臉苦澀,一把打掉了土勒手上的銀錢,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原來是你……兒啊,你害苦我了,都怪你啊……”

  老煙袋傷心萬分,匍匐在地,哭嚎不已。

  ……

  此時的袁銘自然早就離開了鐵虎鎮。

  老煙袋只是他下山時遇到的一段小插曲,尋香才是眼下最重要之事。

  他按照賭場老板告訴的方位,離開鐵虎鎮,往北行了二三十里,一座頗為高大山峰出現在前方。

  根據袁銘先前在鎮上買到的地圖,知道這座山名為“九里山”,因為從山腳到山頂的路程有九里而得名,山坳內有一座頗大的寺廟,名為“九里廟”。

  袁銘走在山道上,發現一路上進山上香的南疆百姓絡繹不絕,距離老遠便能聞到香燭煙火的味道。

  “看來就是這里了!”袁銘暗道一聲,混在進香人群中,踏進了寺廟。

  九里廟規模頗為宏大,前后足有四五座院落,不少墻壁已經斑駁,顯然已經有些年月。

  穿過兩道大門,袁銘穿過一處熙熙攘攘的廣場,來到主殿門外,殿內聳立一座高大神像,通體烏黑,人身犬首,右手持著一柄長劍,左手拿著一面怪異的扇子,作仰天長嘯狀。

  香客們依次上前,跪拜神像,上香祈禱,煙香裊裊。

  袁銘在人群中聆聽片刻,基本弄清楚了這人身犬首的神祇名為“犬牙神”。

  他這段時間在南疆尋香期間,對這里的神祇也有了一定了解,北域五族各有信奉的神祇,九里山附近的居民基本都是卡司族,這座寺廟正是供奉著卡司族的“犬牙神”。

  此廟的神像據說許愿非常靈驗,深受附近一帶百姓的信奉,歲歲香火不斷。

  袁銘隨著人群,給犬牙神上了一束香,又向旁邊的柜子里捐了一大把銅幣。

  “多謝施主,犬牙神大人會保佑你平安康泰。”旁邊一名廟祝朝袁銘行了一禮。

  此人身材頗高,手腳粗長,虎口帶有老繭,似乎修習過刀劍武藝。

  “多謝廟祝大人,在下今日來此,除了供奉犬牙神大人,尚有一事相求,不知是否方便?”袁銘還了一禮,說道。

  說話間,他摸出十枚銅幣,悄然塞進廟祝懷里。

  廟祝眉宇間多了一絲笑意,不置可否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可否借一步說話?”袁銘看了一眼依舊絡繹不絕的香客,問道。

  廟祝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帶著袁銘來到一處角落。

  “施主有何事?還請直說。”廟祝說道。

  “在下想尋一人,名叫烏桑,若是閣下知曉去處,能否告知?”袁銘問道。

  “不曾聽說過廟內有施主所言之人。”廟祝聞言,略一思量后說道。

  “那人約莫半年前來此,三十多歲年紀,方面大耳,尤擅制香,許是隱去了姓名,還望閣下好好回憶一下,在下必有厚謝。”袁銘說著,摸出一枚銀幣,又要塞給廟祝。

  “我在這廟內已待了足有三四年了,上至主持,下至小童基本都算熟識,確實不曾見過施主所言之人,還請施主去別處問問。”這一次,那廟祝卻身形微側的避開了袁銘塞銀幣的舉動,告罪一聲后,轉身離去。

  袁銘望著廟祝背影,緩步回到了大殿門口,若有所思的環視了一圈,隨后轉身朝廣場外走,當轉過一個墻角之時,一只黑色渡鴉從其身上飛出,朝著大殿屋檐飛去。

  袁銘腳步不停,直接朝著不遠處的一座偏殿方向走去。

  此處是供香客喝茶的地方,袁銘找了一個無人的座位坐了下來,在桌上取了茶壺茶杯,自飲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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