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開開眼界。”徐苗輕笑著說.
“開眼界？”二郎明顯不理解，小八家子遼東府這么大的地方，咋還要出去開眼界，她不是去過府城的人嗎？
在二郎認知里，這去府城就是最大的地方了。徐苗看著他的樣子，輕笑一下搖搖頭，喝了口熱茶，說：
“二郎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出去轉轉總不會吃虧的。”
二郎聽到這兒，微微抿了下唇，試探性的問道：“那……那要去多久？”
“不知道。”徐苗老實的搖著頭，她確實也不知道能去多久。“二郎哥，這房子開春咱們就蓋，蓋二進的宅子肯定沒有，不過五間青磚瓦房還是可以的。”
“如果真的有一天，三伯娘對四郎不好，那到時候，你把他接過來也就是了，不過這事兒……應該發生不了，我堅信著！三伯娘……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要去哪兒啊？”二郎追問。
“南方。”
“啥？”二郎驚訝，有些不舍得說，“苗兒啊，你去那么遠，能行嗎？”一臉擔憂的看著徐苗，生怕她有點啥意外。這要不不走，一走就走那么遠啊！
徐苗看著哥哥的表情，抿唇笑出了聲。有人惦記真好，放下茶杯，伸手輕拍他的手背，故作輕松地說：
“沒事兒的，我帶著冬梅一起走，家里這邊到時候你費心點兒，那房子就是我給你的隨禮。”
“房子不著急，就是你這……”
“好啦，時辰也不早了，二郎哥快回去睡覺吧。”徐苗無奈的拉著二郎起身，看那一臉糾結的表情，繼續說，“放心啦，我不是小孩子，出去好好轉轉，開闊了眼界就回來了。”
邊說邊推，把二郎推出房間之后，小妮子關上了房門。這個二郎哥還真是挺熱心的，她這還沒走呢，就擔心這啊、那的，要是真走了，還不得淚灑小八家子村啊！
這個年過得真是好啊，就在熬夜中度過了。年三十整整一夜沒睡覺，老人都說年三十要是一夜不睡，整個一年都是有精神，看看這話準不吧，要是不準，以后可以告訴泉東他們，別熬夜玩葉子牌了……
……
轉天年初二，是姑奶奶回家的日子。往年這天，徐凌都會拖家帶口回村兒。當然，走的時候也不會空手，大包小包的往回拿東西。
今年老宅這邊人都走了，按理說她不應該過來了，就算要回門，也得去徐正江那邊，可沒想到竟然還回來了，而且就那么大刺刺的在三房的屋里。
徐苗一開始不知道，后來還是族長、里正過來找二郎跟四郎，這才驚動了徐苗。小妮子納悶，好端端的找他們哥倆干啥，反正她也沒啥事兒，換了身衣服也去到老宅那邊。
還沒等進院呢，就看見蔣氏掐腰，在罵徐凌。而徐凌也沒認慫，帶著銀釧娘倆一起罵。徐正海雖然沒有吱聲，不過站在媳婦兒身邊，給這無聲的支持。
三個女人一臺戲。
這話果然不假，雖然那銀釧今年才九歲，可這罵人的本領，完完全全的繼承了她的親姥姥。那一句、一句罵的，嘎巴溜丟脆。就是徐家族長跟里正來了，也沒有收嘴的意思。
蔣氏也不管那個，直接上前，照著銀釧的臉，揚手就給了兩個巴掌，氣呼呼的說：
“你個沒大沒小、沒老沒少的丫崽子，我好賴不濟是你三舅娘，你居然還指著我鼻子尖罵，你娘就這么教你的？”
蔣氏這一上手，徐凌就不答應了。那是她閨女，親閨女。閨女被打，她豈能坐視不理，擼起袖子就往前沖。銀釧被打的也是不服氣，也跟著還手的說：
“罵你怎么的，臉都毀成這個樣子了，還怕人說嗎？你就是個丑八怪，老妖怪，烏龜王八蛋。”
“你——”蔣氏最恨的就是被人說臉上的事兒，銀釧這個丫頭也是個狠角色，就往人心窩子戳。蔣氏上前要打，徐正海怕自己媳婦兒吃虧，趕緊把人護在身后。
徐凌、銀釧往前夠，徐正海夫婦往后退，三個女人嘴里嘰嘰喳喳的不停罵著，院門口圍著的村民見狀，也都紛紛議論著。
徐亮看著這一幕，皺著眉頭大聲呵斥道：
“行了，干啥呢？”
徐亮嗓門渾厚，頓時阻止了一場撕扯。
徐凌雖然停住了動作，可心里還是不樂意的，看著徐亮，指著蔣氏，說：
“她就白打我閨女了？誰讓她打的，我閨女再不好，也用不著她管啊。”
“怎么，小輩罵長輩，不該打嗎？”一直沒說話的族長徐文昌，這會兒終于開口了。別看歲數大，中氣十足，說話聲音不遜色徐亮。
徐凌還想說啥，可看到徐文昌，也是鼠瞇了，狠狠瞪了一眼蔣氏之后，把閨女摟在懷里，心疼的摸著她紅腫的小臉。蔣氏也不吃虧，狠狠地剜了一眼徐凌之后，轉頭看著徐文昌，說：
“文昌伯，就您今日不來，我也打算過了初五找您了。”
“哦？啥事兒？”徐文昌看著蔣氏的樣子，到很是平靜，沒有任何驚訝。
蔣氏沒等開口，徐凌那邊就直接走上前來，指著二郎跟四郎，說：
“文昌伯，這我二哥、二嫂都沒有，我想把他們哥倆過繼都我那里，我今兒來就是說這事兒的，誰知道我三嫂竟然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啥前兒說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我說的是你癡人說夢。”蔣氏不甘示弱的回嘴。
徐凌聽了梗著脖子反駁道：“那不也是一個意思嗎？”
呃……
在場的徐苗、二郎、四郎全都滿臉的尷尬。
癡人說夢這個詞，三郎曾經講過，他們家的人也都知道這個意思，就是蔣氏、徐正海也知道。
徐凌居然說這倆是一個意思，還真是鬧了好大的烏龍。
徐正海看著親姐姐，無奈的嘆了口氣，在一旁輕聲地說：“那是矮人想登天——癡人說夢。怎么還跟癩蛤蟆扯到一起去了。”
“你——”徐凌被弟弟說的有些掛不住面子，徐正海雖然說的很是含蓄，不過話里話外，都是再說徐凌沒文化，這讓一向在老宅說話有分量的她，很是受不了。
“行了，大過年的吵吵巴火的干什么，大丫頭，你剛才跟我說啥，我沒聽明白，重說。”徐文昌滿臉不悅的說著。
徐凌這會兒心里敲鼓，就是因為她想過繼，這倆人才去徐苗那邊找人的，這會兒又說沒聽清，難道說……想到這兒，徐凌打量了一下一直沉默站著的徐苗。
后槽牙頓時咬的咯吱咯吱的，該不會是這個丫頭……說了什么吧。原本她還想趁著今日這個機會，讓閨女跟三郎做了親，可現在看來，估計是白打算了。
徐凌的沉默倒是給了蔣氏機會，走上前，沖族長行了一禮，說：
“文昌伯，我原本打算過了初五找你，就是說二郎跟四郎的事情。二郎年紀大了是該履量婚事的時候了，他父母雙亡，爺爺、奶奶又不在跟前，我們是他親叔叔、親嬸子，自然這事兒就義不容辭。”
“二郎因為弟弟四郎，遲遲不想自己成親的事情。我跟大海的情況，文昌伯你也了解，我們家茼姐兒沒了，我年紀也大了、身子還不咋好，就決定不要孩子了，收養四郎我們當親兒子養，也就圓滿了。”
蔣氏這話說完，村民們都紛紛點頭。沒聽說過親姑姑養外甥的，不過這叔叔、伯伯養侄子倒是可行。親侄子，跟人家爹都是一個娘胎出來的，血緣上能差哪兒去。
徐文昌聽了，也是緩緩地點頭。他這一點頭，徐凌那邊頓時就不干了，走上前，一臉不悅的說：
“文昌伯，我可是先來的，我先說的這個事兒啊。”
“噗嗤——”
徐凌這話說完，圍觀的村民再加上徐苗全都笑了。春生一向是敢說的，指著徐凌笑呵呵的說：
“我說銀釧她娘啊，你這還將就先來后到？那海子跟二湖可是親兄弟。海子要想收養四郎有啥不行的？你這會兒要收養他們哥倆，為啥啊？說說唄。”
“我……”徐凌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要說什么。一旁沒有吱聲的徐苗見狀，清了清嗓子，說：
“大姑，怎么說不出來啊？那日我大伯他們要去任上，那天發生了什么事兒你忘記了是嗎？”
徐苗這話說完，徐凌頓時一個激靈，心道不好，張嘴想攔住徐苗，可沒想到人家比她快一步。
“那日我奶跟二郎哥說，要帶他去任上，說是給找個好活兒，去那邊到底做啥，咱們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我大伯他們那樣的，應該是確認伺候吧。”
“而且只要二郎哥，四郎不管。二郎哥當時就拒絕了，難道這事兒你忘了？”小妮子這話，不咸不淡的說完，頓時就開鍋了。
村民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扒扯徐凌，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也全都說了出來。
“看不出來啊，這徐家大丫頭挺陰啊。”
“可不是，親大姑啊，居然還這么做。”
“哎，那她這次可是哥倆全都要收養啊，這是為啥？”
“還能為啥，他們家也缺個人伺候唄，四郎現在跟著苗兒多好啊，懂禮貌、講規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