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喲，讓姑娘就等了。”
徐苗看著沈掌柜抱拳行禮的樣子，笑著搖搖頭，也站起身，道：
“沈掌柜客氣了，不用這么拘禮的。”
沈掌柜身后跟著一個小二，小二上來之后，便開始忙著燒水、泡茶。沈掌柜坐在泉南旁邊，客氣的說：
“徐姑娘這次來，想買什么您盡管開口，小可一定給您最實惠的價兒，畢竟侯府還吃您家做的豆腐呢。”
徐苗聽到他這么說，也沒有客氣，開口說道：
“既然沈掌柜這么說的話，那我可就當真了哦。”
沈掌柜點頭、笑說：“呵呵……自然自然。”
“過年了，我們姐妹倆想添置點首飾，至于我這兩個兄弟，給他們倆弄個金鎖，栓栓命。”
金鎖栓命，是農村的說法。不過大部分都是給新生兒栓命的，家里有條件的用金鎖栓，沒有條件的用銀鎖栓，還有的用銅的，具體用什么看家里的條件。
沈掌柜聽到徐苗這么說，秒懂的點點頭，然后站起身，去到不遠處的柜臺拿東西。這會兒小二已經泡好了茶，用托盤端著過來，放在他們的面前，鞠躬、下樓。
徐苗把玩著杯子，手指摸著杯沿兒，扭頭看著找東西的沈掌柜。泉南端著茶杯，吹了一吹就直接喝，居然不怕燙，挺厲害的。
沈掌柜找好東西回來，將托盤放在桌子上，又從袖口掏出一塊布，撿了一塊鎖放在布上，雙手托到徐苗跟前兒，說：
“徐姑娘，這鎖是年前兒來的，一共就三塊，被四奶奶訂走了一塊，你看這個行不。”
徐苗聞言伸手，將金鎖接過來，挺沉、挺壓手。不過想想倒也就不意外了，侯府的四奶奶是什么身份，買金鎖還能買輕了的？！不過這鎖的價格……
沈掌柜做這行多年，已經練就了一雙凌厲的眼睛，徐苗遲疑的樣子，他就知道是閑貴了，這鎖也確實貴上一些，想到這兒，又拿了另一塊金鎖，放在徐苗的手上，說：
“徐姑娘，這塊鎖比較老一些，是去年的樣子，重量相對輕一些，不過卻也夠了。”
徐苗將先前手里的鎖放在托盤上，頓時覺得手上的重量少很多，仔細看了下那鎖，跟如意頭一個形狀，上面克了字：長命鎖。還有一條金鏈子，連鏈子帶鎖一共的重量，都沒有剛才那鎖重，但是形狀卻跟剛才那個一般大。
沈掌柜看徐苗面上的表情，心知她是看中了，緊忙開口介紹著說：
“這鎖看著跟剛才那鎖一般大，不過這鎖里面是空的，那個是實心兒的，所以沉、壓手。我是不建議姑娘拿剛才那個，畢竟有些太重了，孩子帶墜脖子。”
徐苗聽到這話，抬頭看了一眼沈掌柜，心里對他是真的很佩服，這人說話玲瓏剔透，即給足了自己的面子，又給他掙得了生意。
果然，很會辦事兒。
小妮子笑了一下，點點頭，說：“就這個吧，拿兩個。”
“哎喲，姑娘就是敞亮人啊，那我這價格可得給您最實惠的，這鎖原來是三兩銀子一個，另一把是三兩一錢銀子，不過是徐姑娘買，就兩塊鎖，一起六兩銀子吧。”
徐苗姐弟四人聽到這個價格，都紛紛瞪大了眼睛，小五跟三郎驚訝，是驚訝這個價格，六兩銀子，多少錢啊！徐苗跟徐芽驚訝，是驚訝居然整整給便宜了一兩一錢銀子。
一兩一錢銀子啊，什么概念？那是農家院整整一年的開銷，開春抓豬的費用，娶媳婦辦桌的銀錢……
徐苗沒有遲疑，點點頭道：“沈掌柜果然是痛快人，跟您這兒買東西真不錯。”
“姑娘這話就言重了，我賣東西，您買東西，只要主家不虧，自然不能多賺您的銀子。”沈掌柜說著，從托盤把另一把鎖拿出來，跟徐苗手里的放在一起，拿起了一對金丁香，又說，
“徐姑娘，這金丁香不重，但是卻很精致，這一對稍微貴一些，八錢三分銀子。”
徐苗從沈掌柜的手里接過丁香，轉身給徐芽帶上。農村的女娃兒，出聲三天就扎耳洞，所以即使常年不帶東西，耳洞也不會長死。
丁香帶上之后，徐苗仔細的端詳，沈掌柜見狀，也從桌子下面的小筐內，拿出一面鏡子，交給徐芽手上，說：
“二姑娘，您看看。”
徐芽感激的接過鏡子，拿到自己的面前，看著耳朵上的丁香，喜歡的不行。這么多年了，出了看見老姑耳朵上有一對銀丁香，再就是徐瑩出嫁的時候，耳朵上有一對金丁香，不過那個還真不如自己耳朵上的好看。
沒有一個女孩子是不喜歡漂亮的，只不過她心里知道，這個漂亮，她沒有資格。如今就不一樣了，她自己有銀錢，這個八錢三分銀子，她出得起，想到這兒，小妮子興奮的扭頭看著徐苗說：
“姐，我喜歡這個。”
“那就行了，就這對吧。”徐苗聽了點點頭，看著掌柜的開口說著。沈掌柜聽了點點頭，起身打算把那對丁香幫著摘下來，卻被徐苗給擋住了。
“不用摘了，就讓我妹妹這么帶著吧。”
“哎，這樣更好了，二姑娘帶著比啥都安全。”沈掌柜笑著說完，又拿了一對丁香，遞到徐苗面前，“徐姑娘，這對沒有二姑娘的沉，不過這對是桃子的形狀，看著大氣。”
徐苗瞅著沈掌柜手上的金丁香，笑著點點頭，接過來直接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姐妹倆又分別挑了一支金釵、一個戒指，三樣加一起，一共十兩四錢銀子。
公中出了六兩，剩下的銀錢姐妹倆半分拿的，沈掌柜恭敬的將他們送出來，徐苗把所有的金飾全都放在了泉南的身上。
年跟前兒小偷也得過年，想起在前世，每到過年自己不是丟手機就是丟錢包，這東西要放自己身上，有沒有可就說不準了。
真要是丟了，不僅她自己上火，三個小的也跟著著急。放在泉南身上就不一樣了，他會功夫，警覺性又高，絕對萬無一失。
他們到縣里的時候就已經快中午了，這會兒買完金飾就該吃午飯了，徐苗提議下館子，三個小的全都跟著附和。徐芽從小到大就沒下過館子，對這個頓午飯特別的期待。
泉南看著他們的樣子，笑了一下，說：“那咱們就去歐陽家的卿水齋吧，那地方的糖醋桂魚不錯，很有名。”
徐芽聽了，忙不迭的搖頭，說：“不用那么……”
“就這兒了！”徐苗打斷妹妹的話，點頭做了決定，摸著徐芽的發頂，又說，“又不經常來吃，就這一次，咱們都嘗嘗鮮。”
徐苗這么一說，徐芽看了看三郎，見其對自己點頭，小妮子也笑著應了一聲。泉南見大家都同意，將小五再次抗在脖頸處，前面帶路。
一路左拐右拐的，倒是讓徐苗看見了賣糖塊的地方，有方糖、飴糖、麥芽糖、南瓜糖……小五看見糖塊，眼睛瞪得特別大，小孩兒嘛，都喜歡吃糖的。
三郎很了解這個弟弟，仰頭看著他許諾說吃完飯就買糖。徐苗聽了也是點頭確認，小家伙立刻笑的見牙不見眼，來到卿水齋，徐苗看著周圍的鋪子，十分滿意這個地方。吃完飯出來，買點干果、點心倒是挺方便的。
進到卿水齋，大堂內座無虛席，很是熱鬧。店小二一看來了客人，趕忙迎了過來，略帶歉意的說：
“哎喲不好意思啊客官，沒坐兒了。”
徐苗看著大堂，理解的點點頭，看著他說：“雅間呢？”
“雅間也沒有了，這會兒正是飯點兒，還真是……沒有位置啊。”店小二坦白的說。
徐苗聽了這話，聳聳肩，倒也沒有強求。倒是一旁的泉南不悅的開口，說：
“二樓最里面那間，也有人嗎？”
小二一聽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看著說話的泉南，再看徐苗姐弟四人，好半天才開口說：
“這位爺您稍等，小的去喊我們掌柜的。”
“快去！”泉南蹙眉、沒好氣的說著。
店小二沒敢遲疑，趕忙去找人。泉南把脖頸上的小五抱下來，放在地上，看著徐苗，說：
“那間雅間，是歐陽公子留給朋友的，就算都人滿了，那個雅間也不會讓人進，除非有人提。”
徐苗聽了，明白的點點頭，拉著徐芽站到一邊，把道兒給人家讓出來。
沒一會，店小二領了一個略微年長的男子過來，瞧著打扮、氣場，應該就是這個酒樓的掌柜了。那人走過來，雙手抱拳，邊走邊說：
“不知幾位是我們爺的哪位貴客啊，我這有失遠迎，還請贖罪，贖罪啊。”
嘴上雖然說的是客氣話，不過態度卻沒那么謙卑。想也能理解，畢竟打理這么大的酒樓，幾乎誰都得給他幾分薄面，而這個人見到過的，也都非富即貴，像他們四個這個穿著……徐苗輕笑一下，沒有吱聲。
泉南看著那掌柜的，冷哼一聲，說：
“這位是徐姑娘，小八家子村開豆腐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