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王林好不尷尬，他摸摸自己的臉，說道：“要不，我讓你親回去？”
云若柔白了他一眼：“沒個正形！快看那攤位上，那個玉石，你看到了吧？”
“哪個？”王林還真不懂這些。
攤位上擺著幾十塊大大小小的玉石呢！
云若柔無奈的一笑，拿起一塊玉石問老板道：“這個什么價？”
“大的一百，小的五十。”老板說道，“你這塊是大的，一百塊。”
云若柔道：“老板，你看這邊破了個洞，少一點吧！”
“喲，還真破了個洞？估計是剛才倒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磕的。行，你給80塊錢吧！”
“80塊錢還是貴了，50塊錢差不多。”
“小姐，我們這些小的都要賣50塊錢呢！”
“我拿回家，還得費功夫打磨它，不然用不了。我是喜歡它的形狀，這個破玩意，你可難賣出去了。”
老板無奈的揮了揮手：“行，50塊錢，賣你了！”
王林低聲笑道：“人家這是批發商呢！你還想撿他的漏！你還買個破玩意？”
云若柔道：“你買不買？你不買，我可買下了。”
王林哈哈一笑，當即掏出五十塊錢，買下了這塊玉石，說道：“真要值錢，我和你一人一半。這塊玉，有什么說道嗎？”
云若柔道：“你先聽聽這老板怎么說。”
王林道道：“那你問。”
云若柔問老板道：“你這些貨，都是從哪里收來的？”
老板道：“全國各地收的。怎么了？50塊錢買塊玉，你還嫌貴？你看清楚了，這可是玉，不是石頭。”
云若柔道：“便是一塊石頭，若是從邊疆運過來賣，也值這個價了。”
老板豎起大拇指：“姑娘，你是個行家。玉石、玉石，玉本是石。玉石本身并不值什么錢，我們賺的就是個運費和加工費。”
云若柔微微一笑，叫王林等人離開。
王林問道：“這是什么玉？有什么來歷？你還是沒講清楚呢！”
云若柔道：“王總，這是一塊和田玉。”
“和田玉，我倒是聽說過，是我國玉中之王。”
“那你知不知道，和田玉里面，最貴重的是哪一種玉？”
“那我就不知道了。”
“和田玉，色分十品。其中紅玉最名貴，其次是黃玉，然后是羊脂白玉。最不值錢的就是碧玉、墨玉、青玉。”
“哦，那我們手里這塊是青玉？最不值錢的那種？”
“不對，這塊是紅玉。”
“云小姐，可是我看這玉的外表，明明是青玉啊！青色和紅色，我還分得清楚！”
“王總，你別著急啊，我會說給你的。你再仔細看看。”
王林看了又看，還是搖頭：“我看不明白。你說這是紅玉，怎么就被你撿了漏呢？”
“這塊玉內有乾坤，別人沒看出來罷了。”云若柔道，“你仔細看這里面，是不是隱約有紅色？”
“是啊，難道說，這里面是塊紅玉？外面是塊青玉？”
“我想是這樣的。”云若柔道，“反正50塊錢而已，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來，那邊有玉石加工的，我們拿過去讓師傅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王林道：“就算這是紅玉，能值多少錢？”
云若柔反問道：“你知不知道，紅樓夢里，賈寶玉身上戴的那塊玉，是什么顏色的？”
“啊？”王林一怔，“我自以為熟讀紅樓，但你這個問題，還真的把我給問住了。”
他當然不會用電視劇里的玉色來糊弄云若柔。
想了半天，王林無奈搖頭：“我真的不知道，請教？”
云若柔道：“我隱約記得，紅樓夢里有這么一段情節。賈府有一個叫黃金鶯的丫鬟會做梅花絡，所以薛寶釵把她帶到寶玉跟前，讓她給寶玉一些東西。寶玉當時躺在床上，以為這個物件兒不錯，所以就收了。開始的時候，寶玉說一個顏色絡一個，但黃金鶯不干，因為總共有數千種顏色，就是半年也無法完成。最后，寶釵說，讓寶玉把玉給絡上，寶玉極為認同，迅速取了通靈寶玉移交黃金鶯。”
王林道：“有這一段故事，應該是第35回，白玉釧親嘗蓮葉羹，黃金鶯巧結梅花絡。”
云若柔道：“對了，就是這一段。”
王林道：“這一段，也沒說通靈寶玉是什么顏色的啊？”
云若柔道：“里面有一段話，說的是黃金鶯拿起通靈寶玉后，又犯了難，到底用哪個顏色好？寶釵說了：若用雜色斷然使不得，大紅又犯了色，黃的又不起眼，黑的又過暗。等我想個法兒，把那金線拿來，配著黑珠兒線，一根一根的拈上，打成絡子，這才好看。這樣絡完之后，寶玉大加贊賞。現在你明白了吧？”
王林還是沒聽明白，問道：“什么色？這里面也沒說，只說了線的顏色，并沒有寫玉的顏色。”
云若柔道：“什么是犯了色？正如我們通常所理解的那樣，這兩個物體的顏色相同或相似，被稱為犯了色。莪們看電影、電視劇是錯誤的。心靈寶玉只能是紅顏色，才能被稱作是犯了色。這是《紅樓夢》唯一一處描寫通靈寶玉顏色的地方。”
王林恍然大悟：“嘖嘖，了不得。我真的是活到老，學到老了。難怪一部紅樓夢，可以養活那么多的紅學專家！”
云若柔笑道：“不敢當！我看古書，看的是里面的古玩。紅樓夢里描寫的古代器物，十分詳盡，可以幫助我們識別真假。”
王林道：“這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這紅玉，很名貴嗎？”
云若柔道：“俗諺有云：玉石掛紅，價值連城。意思是紅玉非常珍貴。”
王林贊嘆道：“云小姐，你真的是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
云若柔道：“這句話，是紅樓中金陵十二釵正冊，是作者曹雪芹對妙玉的評價。我可不敢當。”
他們把買來的玉石拿去找人加工。
不出云若柔所料，里面還真的是一塊紅玉！
加工師傅道：“你們撿到寶了！多少錢買的啊？”
王林剛要說話，被云若柔拉住了手。
她微微一笑：“我們拍下來的，也花了好幾萬塊錢呢！”
加工師傅道：“那還是賺大發了！”
王林無語的翻了翻白眼。
離開加工鋪子，王林問道：“這紅玉，能賣多少錢？”
云若柔道：“如果就這么賣的話，賣個十萬塊錢，總是值當的。但是，如果加工成成品再賣出，那價值就很難說了。”
王林道：“那就加工。你懂吧？”
云若柔朝后面的云溪風指了指：“找我爺爺啊！他是行家。”
云溪風笑道：“這塊玉太小了，要是再大一點，我倒想把它雕琢成一個文玩擺件。這么小的玉，做個什么東西好呢？”
王林道：“就做成賈寶玉的通靈寶玉那個樣式呢？”
云溪風和云若柔都是雙眼一亮。
云若柔道：“王總，你這創意不錯！做成通靈寶玉，這玉大小正好合適，浪費得也少。”
王林道：“做好了，我自己收藏。”
云溪風道：“這個做得！我要翻翻資料，要做就做一個復刻版的！”
王林說好，需要多少工錢，您老直說便是。
云溪風笑道，我知道你有錢，不過咱們之間，就不談工價了，你多請我喝幾瓶家藏的好酒就行。
在1988年時，王林囤了不少茅臺，幾年時間過去，這些茅臺酒的口味，越來越醇香濃厚。
而王氏別業地下酒窖里面的紅酒，更加別有一番風味。
眾人繼續逛街。
北金人手腕上帶著各式各樣的手串，手心里盤著各式各樣的手把件，這林林總總的佩件還正好是由紫檀、黃花梨、橄欖核、老玉等有些含義的材料制作而成的，這就是一種京味文化的具體體現了。
王林認識的很多老總們，都喜歡戴手串盤把件。
但王林自個卻不喜歡玩這些。
逛潘家園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逛上一整天，不論是買瓷器還是古玩字畫，是買沉香還是琥珀、是買玉器還是銀器，是書刊畫報還是紅色收藏，總之一句話，什么都有，在這里可以淘到想要的任何東西，當然是真是假就全憑個人的眼光和本事了。
至于撿漏，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王林他們逛了一圈下來，也就撿了那么一個漏。
其它的東西，都是正價購買下來。
在這里面，對懂行的人來說，古玩的價格都是透明的。
有云溪風在，王林買這些古玩，不會吃大虧。
但云若柔卻覺得，王林花這些錢買這些玩意，意義不大。
當時代的人，當然想不到以后的事情。
這些年來，文玩古董的價格雖然在上漲，但也沒有漲到變態的地步。
所以云若柔以為，王林還不如用這些錢，去買一些漲價潛力高的名畫、名器。
王林覺得，這些古玩只要是真的，那價格就一點也不貴。
他像個頭回進入玩具店的小孩一樣，什么都想拿回家去占為己有。
還好有云若柔替他把關，她只挑那些精品讓他買下來。
云家人對古玩是真的很懂，一件玩意摸到手上，他們總能說出它的朝代、來歷，就連上面的各種文字，他們也能識別出來。
帶著這樣兩個人在身邊，王林在古玩市場如魚得水。
“花多少錢了？”王林問。
云若柔道：“你怎么不問問，你買多少件了？”
王林道：“我在乎的是錢。”
云若柔道：“王總，我幫你算著呢，你一共買了15件古玩，總計花了6萬8千2百43塊錢。”
王林道：“才花這么一點錢？繼續買！”
云若柔：“……”
忠叔忽然上前一步，低聲道：“王總，你看那邊那個人！”
王林順著忠叔手指方向看過去。
“是他？”王林輕呼一聲，“孟哥兒？好像又不是啊！”
忠叔道：“絕對是他，我不會認錯人的。”
王林道：“面相看著不像。”
忠叔道：“他可能容了易。”
王林笑道：“江湖上還真的有易容之術？”
忠叔道：“王總，還真的有易容之術，現在國外不是還有整形之術嗎？”
王林一怔。
易者改變，容者容貌，所謂易容術便是改變人容貌的技術，也可以說是藝術。科學可以創造很多奇跡，在今天，古代的易容之說已經不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它已經成為一門專門的技術。
那個孟哥兒要想易容改貌，還真的不是什么大問題。
王林沉吟道：“世間長得相像的人也有，可能是我們認錯人了。孟哥兒還敢大搖大擺的在潘家園擺攤子？”
忠叔道：“他認識我們，我們走過去，他若是神情慌亂，眼神閃躲，那就是他無疑！”
王林道：“如果真的是他，我們一露面，反倒打草驚蛇了。”
云若柔道：“你們說的，是不是上次想偷我家古董的那個歹徒？”
王林道：“正是他。云小姐，你看看那個人，你覺得像嗎？”
云若柔道：“第一眼看著很像，神情什么的特別像，但仔細一看，又不像了。我記得那個人是個塌鼻梁，這個人卻是鷹鉤鼻。這個人的耳朵是招風耳，那個人的耳朵沒這么大。”
王林道：“如果他用了易容之術呢？或者整了形呢？故意把鼻子隆高，再把耳朵擴大。”
云若柔道：“還有這樣的技術？”
王林道：“國內比較少，但國外很普遍了。戰爭會制造很多殘缺人士，所以整形塑形就有了發展的土壤。”
“哦！”云若柔道，“王總，既然懷疑他，我們報警抓他便是了！”
王林道：“他敢光明正大的在這里擺攤，可見他有了一個新的身份，警察來了，又以什么罪行抓他？總不能因為他長得像逃犯吧？”
云若柔道：“我去會會他！哼！我一定要讓他露出狐貍尾巴來！”
王林覺得，由云若柔去試探孟哥兒是最合適的。
“小心！”王林說道，“我們就在旁邊盯著，如遇危險，你大喊一聲便是。”
云若柔道：“市場里人多，又有巡警，諒他也不敢亂來。”
她整肅裝容，走了過去。
那個酷似孟哥兒的家伙，正在跟人談買賣，此人嘴皮子很溜，談起生意來，是一把好手，沒有注意到云若柔蹲在旁邊。
只一會兒，云若柔就看到他成交了三千多塊錢的生意。
哪怕只賺三成的利潤，這幾分鐘也能賺到一千塊錢了。
“小姐，買點什么嗎？”孟哥兒一邊整理攤位，一邊問云若柔。
云若柔道：“我隨便看看。”
她一雙清亮的大眼睛，盯了孟哥兒一眼。
孟哥兒也正好望過來。
云若柔心理素質強大，佯裝沒有認出他來。
但是，她卻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眼神的詫異和下意識的閃躲動作！
此人就是逃犯孟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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