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至此，索然無味！
我輕輕的推開了甜甜，曾經粉雕玉琢的她，多了那么幾分青澀，清澈的大眼睛里，填滿了感情，我知道這純粹的愛，來自我們曾經的相依為命！我知道為了這份純粹的愛，我不可以再讓她流淚。
于是，我輕輕的替她拭淚，“乖！別哭了！”
甜甜拼命的點頭，“嗯.......爸爸你以后要好好的，要好好的.......”
我終于笑了笑，只是笑笑，沒敢答應！
答應不了啊........
我特么的怎么可能好好的.......
屋子里已經坐滿了人，有譚穎，有譚驍，還有邵佳杰，邵盈盈，甚至謝湘.......
我只是看了他們一眼，輕輕的問，“汵汵在哪？”
所有人在這一刻，似乎都刻意的低頭。
最終還是母親說了話，“我做主，把她葬在了你爺爺旁邊.........”
我點點頭，看向了謝湘，“給我買票，最近的那一班.......”
“好！”
謝湘匆匆的走了出去。
譚穎還是有些局促，“那我就先帶甜甜回去了，她下午還要上課！”
甜甜叫喊著，“我要陪爸爸，我也要想去看看汵汵媽媽........”
我不知道在我進去的這一年，夏汵汵和方甜甜之間發生了什么，但是已經喊了媽媽，雖然加上了名字，在甜甜心里，應該已經認可了她........
多好的姑娘啊！那么奔放，那么熱情，那么的至情至性，世界這么大，為什么就是容不下我的幸福呢？
是啊！那一定是幸福的滋味，雖然短暫，短暫到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品嘗，就這么逝去了.......
老子的幸福就這么被剝奪了，畜生們憑什么還可以逍遙，還能善終？
我摸著甜甜的小腦袋，“好好上課！放假了再去！”
甜甜真的很聽話，“嗯.......”
雖然不舍，但是還是答應了我。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重陽節還有幾天？”
“還有半個月左右！”
“哦........”
總有些俗事縈繞心頭，總是可以順便解決的。
譚驍撓撓頭，“姐夫........不........方哥，那個，我也不知道說點啥，我這一兩年跟著姐姐掙了有五十萬塊錢，我都給你........”
他大概以為我沒錢了吧！
我想了想，“給我兩萬吧！”
“啊........好！回頭我轉給你........”
我看看邵佳杰，只是看看，轉身就要走。
邵佳杰跟了過來，“我送你去高鐵站，路上順便聊幾句！”
我默許了他的行為，也不知道是我跟著他，還是他跟著我，我們就這么上了他的車。
邵盈盈開車。一語不發。
邵佳杰有些拘謹，也有些凝重，“古偉吉這次玩得有些大，看似進了一步！只不過是為了順應民情。估計下一步就要去政協了。所以，他為了你.......你懂得........”
我默不作聲。
他接著道，“你知道我這個人對于世家是有不認同感的！我很反感為所欲為，但是為了你，我也為所欲為了一次........”
看起來，葛連兵確實是他干掉的。
我并沒有領情。所以還是不說話。
“我跟你說這兩件事，不是要你感激！我們希望你可以領情！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自由！這個自由的代價有多大，你比我們任何人都清楚！我想，哪怕是在天之靈的夏汵汵，也是不希望看到你亂來的.......”
我就問了一句，“葛家那對畜生父子呢？”
“葛剛退休！葛雄那個坑爹貨.......出境了.......目的地不詳........”
我緩緩點頭，“那就好........”
其實他在哪里都一樣，在我眼中，他該死，他得死！
邵佳杰似乎于心不忍，“我說了這么多讓你珍惜自由的理由，看起來，你一點都沒有聽進去！聽我的，你有在乎的人！可是葛雄絕對是葛剛在乎的人。葛剛雖然退休了，但是門生故吏，好友親朋隨便一個還是可以整你的，我知道你在國外有些勢力，但是你要清楚。你干掉了葛剛在乎的人，葛剛又怎么會放過你在乎的人？不為了你自己考慮，你也該為你在乎那些人考慮吧？”
我開始閉目養神。愛情讓人盲目！因為愛情早就的仇恨，更是讓人盲目！
邵佳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恨!可是.........算了，我說不通你，我也懶得說了。還有一件事就是，傳世廣告已經改名了，叫盈佳廣告！我是拿走了傳世，但是我之前給過你一千萬美金！那筆錢你也不用還了。然后盈佳廣告每年收益的百分之十歸你！你不吃虧吧？”
我緩緩睜開眼，看著邵佳杰，很認真，“問你一個問題。你殺葛連兵是因為出于夏汵汵的慘死的義憤？還是出于對奪我家產的愧疚？”
邵佳杰直視著我，很坦誠，“兩者都有.......”
我微微點頭，“曾經有那么一度，我真想要把你當兄弟處........”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現在看不上我。可是你要清楚，你的家產我不拿，還是有人拿！我拿了起碼你還有口湯喝..........”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我確實沒有怪他的意思。我覺得兄弟和愛人的感情都是差不多的。愛人就應該像夏汵汵那樣，哪怕為對方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兄弟亦是如此！
什么叫至情至性，不外乎感情才是永遠的第一位，在意的那個人的意義，遠遠超越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我做不到，邵佳杰做不到，唯有夏汵汵做得到！
我不想在說話。
邵佳杰似乎也言盡。
車里一直沉默。沉默到了高鐵站。
我沒有任何表示，拉開車門，就走了出去。走進了高鐵站，謝湘已經在門口等候，遞給我車票和證件還有一部手機。欲言又止。
我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她算是始作俑者。如果沒有她當初的收錢私下簽合同。就不會有后面的事.......
看看車票上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就發車了。我直接越過了她就走進了高鐵站。
找到了檢票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想想那孤獨狹窄的關押室，恍若隔世.......
檢票口已經排起了長龍，我找了個位置剛剛坐下，邵盈盈走了過來，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走到我面前，遞給我，“飲料還有些餅干，三四個小時呢。還有一桶面，你沒吃飯！走得這么急，就湊合下吧！”
她穿著一件米黃色的風衣，綽約的風姿鶴立雞群一般的出眾，我接了過來，本來想說聲謝謝，但是還是算了。
她左右看看，“能讓一個女人連命都不惜的男人，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所以，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雖然我人微言輕，但是我是個女人！我覺得你應該給夏汵汵一個公道！所以，干死那個畜生！加油！”
說完，真的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然后飄然而去.......
看著她窈窕的背影，我笑了。
.........
一年的時間，熬過來很長。可是放在時間的長河里，又不過是白駒過隙，剎那瞬間。
時間在推移，人在變。可是老家總是一成不變。
中秋過后的季節，還是有些炎熱，但是充滿了生機。漫山遍野的皮樹，那么綠，那么強悍！
我爺爺的墳塋旁邊，多了一個小土包。還沒有被皮樹侵襲。
我拿出了珍藏已久的那顆草，在墳頂上，徒手挖了一個洞，把那棵陪伴了我最孤獨絕望歲月的寄托，種在了她的身上........
我以為我會哭！但是我并沒有，我只是斜躺在她的墳包上，靜靜的抽煙，一根又一根......
佳人已去。說那么多的后悔，怪責，感謝的屁話又有什么用呢？
倒不如陪著她，別說話，追憶下我們那短暫的幸福時光.......
........
有些廢話不用跟親愛的人說。但是可以給長輩說。
特別是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灑滿了荒山的時候，站在一個尊敬的長輩墳前，廢話就不由得多了起來，“老師，時間過得好快啊，轉眼你就去世兩年多了！本來去年我就想著重陽節給你立個碑，但是沒想到啊，緊跟著我就出了事.........”
“這兩年來，我出了很多事！還是那么的讓你不省心！但是呢，你的女兒和你的兒子，現在肯定能讓你省心了。來的時候，你兒子還說要把全部積蓄給我。我怎么會要他的錢，但是我要了兩萬，不為了別的，立碑這種事，當然得是親兒子出錢，我這樣的前半子，撐死了也就出出力........”
“譚驍現在不錯了！面館經營得不錯！估計馬上要出來單干了。男人嘛，總是得獨立的！老師，你放心，我幫你盯著呢！回頭要是他結婚了，我總是要代表你，再送他一份厚禮的！浪子回頭金不換嘛！總而言之，你的一雙兒女現在好得很！你可以瞑目了！至于我嘛........反正你也管不了我，就別瞎操心了.......”
一盒煙已經抽完了，我揉搓掉煙盒，扔進了夕陽里，隨手也把打火機給扔了，“我要戒煙了！以前我也不抽煙的！后來欠了一屁股債，也離婚了。那無聊苦悶的時光，總得有件事打發不是？現在其實別那個時候更苦悶，無聊更悲傷，我卻要戒煙了。老師你肯定知道為什么吧？”
“你說過人有兩次生命，一次是出生。一次是覺醒！老師，你總說希望看到我覺醒！可是在你的有生之年，都沒有提醒過我，我已經覺醒了！現在我得告訴你，我覺醒了！因為我已經沒有痛感了！世間一切的消極，憂郁，痛苦，恐懼都已經不復存在了。同樣溫暖，積極，開心，高興，無畏都也離我越來越遠了.,......”
“維度不一樣了！你站在天上俯視我，我就在地上仰望蒼穹，看起來我很渺小，可是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瞬間暴漲，與你平齊！所謂覺醒，無非就是分裂，所謂的第二次生命，不過就是跳出了自己。看你，看我，看著世間繁華與蕭條，看那舉水河波濤滾滾，看這夕陽落下升騰。我就是這個世界的看客，就是這人間的浪子，來過，經歷過，放下過，卻始終與這該死的命運無法隔離的冤魂，從今往后，每一天都會很平靜的編織著絞索，然后找準脖子，縱然與天下人為敵，縱然與妖魔為伍，總是要勒死那個畜生的.........”
我抬頭看見了那山頂的別墅，看了看已經封存的磨刀亭，再看看不遠處夏汵汵的小土包，“氣運是個什么東西？氣運無非就是這亂葬崗上多了兩道香魂！無非就是這荒山埋了兩個原本根本就不屬于這里的女人,,,,,,,,”
“陳南覺醒了嗎？一心求死的人怎么能叫覺醒呢？一心問道的人也不能叫覺醒！只有一心漂浮的人，才叫覺醒啊！”
“只有一顆漂浮的心，才不會體會沒房子的痛苦，才不會羨慕有錢人的富足，才不會在意病魔的折磨，才不會心痛愛人的離去！才不會貪心，才不會欲壑難填，才不會焦慮心煩，才不會感動糾結.........”
我嘆了一口氣，“才不會被恐懼支配，才不會被仇恨蒙蔽.........”
“而所謂一心漂浮，超然物外，不就是這滿山的孤魂野鬼么？？？？？”
.......
我比孤魂野鬼個多口氣，我知冷暖！看得見昏暗與光明。夕陽落下，我這孤魂野鬼，與這里的孤魂野鬼，便再也不相容，于是我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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