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兩個兒子的話，顧奶奶氣得手都不停打顫，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兩個兒子對自己意見很大，但是卻沒想到有的事情卻能被他們歪曲成了這個地步。
但是她心里還是對兩個兒子抱有一絲希望的，他們曾經都是她臂彎里的小娃娃啊！
盡管現在他們的面目一個比一個猙獰，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傷人，可是顧奶奶發自內心的還是不想和兩個兒子破罐子破摔。/
她一瞬間好像蒼老了好幾歲，微微抿住了干癟的嘴唇，手指捏在一起沒有我松開，好像今天白天還精精神神的那個老人一下就不見了。
她變得卑微又討好。
顧奶奶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全身都在實使勁似的，她小心翼翼的開口：“顧野那筆錢我會替他還給老大，他年紀輕性子大，老大你不要和他計較。那個店面我也不是送給小妤的，是租給她的，租金也沒有少收。”
“當初老三死了，我拿著他的撫恤金，除了分了一半給他媳婦，難道我另外留下的還真能自己用了？老大，那時候存款不是我不給你，你們也清楚，我從來不是存錢的性子，我愛置辦一些不動產。至于那筆錢還真是老三的撫恤金，所以你說我怎么能給你去開廠？萬一你......”
“你別說了！”顧大伯直接打斷了顧奶奶的話，面目很是不耐煩，“我就說了沒有虧的可能，你就是不信我，要說真的虧，現在才是虧大了！”
顧二伯也說：“是啊媽，要不你還是把鋪子租給我吧，我開飯店有經驗啊，還能不比那個周妤強？我多付你一半的租金，怎么樣？”
顧二伯心里的小算盤打得飛起。
學校門口的店面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人流量相當的大，不管你賣再貴，都有人買賬。
只要他價格提一提，每個月收入怎么都能比租金高不少。
他位于興旺廣場旁邊的龍鳳樓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顧奶奶看著這兩個都心有算計的兒子，忽然之間就有點不太想吵了。
她覺得又難過又可悲，心涼貫徹了整個心扉。
她又何嘗沒有為大兒子和二兒子考慮過？
給房子，給錢，她也沒少給過，他們后來自己掙錢了顧奶奶也沒有上門嚷著叫著讓他們孝順。
現在是新時代了，不是以前那樣，她覺得自己能養活自己的話就盡量不要給子女添麻煩。
哪知道也沒討到什么好，反而被埋怨了這么些年。
相反，她給周妤拿一點菜和特產過去，讓一個和她沒有什么血緣關系的小姑娘每次都很感激涕零，而且當場就做了把她好好招待一頓。
這差別得有多大？
就算是說顧野吧，那小子冷面熱心，剛剛她走之前還問了好幾遍她的身體狀況，平時也從來不會拿兩個伯伯和他說的事情來為難顧奶奶。
顧奶奶更是知道顧野在顧大伯和顧二伯兩個人那里受了不少冷嘲熱諷。
顧大伯看見顧奶奶不說話了，又瞧見她現在一臉挫敗的樣子，也有點過意不去了。
畢竟是個老人家。
可他一點也沒有后悔，要是這次不說，下次顧野和周妤兩口子不得騎他頭上去？
于是他軟了聲音說：“媽，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你想想，你的錢給我們，我們還能給你養老。你都補貼那渾小子一家去了，他們以后還能伺候你啊？”
顧二伯應和說：“就是啊，哪里聽說過孫子給奶奶養老送終的？”
顧奶奶眼里由氣憤又逐漸變成了木訥，她看著這兩個兒子，口里好像有千言萬語，但是又好像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最后她只是輕輕說：“我先走了，老二，這段時間我有事要忙，就不來給你看孩子了。”
說到底，顧奶奶還是留了一絲情分。
她也不是什么會才吵架的人，當初在廠里她說一不二，比男人還強勢，把柔軟都留給了家人。
可是，終究都是錯付了。
顧大伯聽了顧奶奶的話度頓時再次怒火中燒，他大步跨在顧奶奶的面前，豎眉怒斥：“媽，你的意思是今晚的話我們都白說了是不？”
“好啊，那你就去找顧野，讓他這個小混混以后帶著你撿垃圾！”
顧奶奶心里一陣刺痛，她掀起目光去看顧大伯，眼里滿是失望。
如果說之前她還想給他們三母子之間留幾分體面的話，現在是一點體面也不想留了。
顧奶奶把兩個兒子各自都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慢慢開口：“從小到大我虧待過你們兩兄弟沒有？”
顧大伯本來還想發火，但是充當和事佬的顧二伯趕緊拉住了他，然后搖著頭說：“肯定沒有，想什么呢媽，我們小時候你對我們的好我都記在心里呢！”
“仔細想想！”顧奶奶放大了音量。
顧二伯慢慢松開了顧奶奶的手，看著顧奶奶的表情，覺得有點不對勁。
顧大伯還是不屑，但是也沒繼續發火了，反正他篤定最后自己這老娘也是要服軟的，現在不過是說說以前的事情給自己找回點面子罷了。
盡管顧大伯和顧二伯兩個人都有點不屑，可是也都忍不住回想了起來。
他們小時候，過得那是相當不錯。
那時候父親也健在，家里是雙職工家庭，在那個計劃經濟有很多人都吃不上飯的年代，他們兄弟幾個人每天發愁的事情卻只有能吃上什么零食，今天父親買了汽水沒有。
而且母親那時候也不偏心，大家有的就都有，一視同仁。
現在回想起童年，兩個已經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的唇角也不免有幾分回味的笑意。
最后顧大伯低聲說：“小時候我們過得很好，這都是你和爸爸的功勞。”
想到開心的事情，顧大伯也就愿意給顧奶奶一個面子。
顧奶奶聽了之后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小時候沒有虧待你們，那你們長大這時候呢？你們三兄弟各自結婚的時候呢？”
說到這里，顧大伯和顧二伯就都有點不自在了。
顧大伯臉上的是心虛，顧二伯的則更加。
他們兩個結婚結得早，顧大伯結婚的時候一哭二鬧，要了家里原本一家五口住的主屋，顧二伯結婚的時候更是獅子大開口，房子拿了不說把家里最大的店面給要走了。
等到顧野的爸爸結婚的時候，那時候廠里新分的兩套房子也沒下來，所以他帶著媳婦和顧奶奶一起住的。
別的東西也什么都沒有了。
顧大伯輕咳一聲：“陳年舊事，扯這個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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