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你們寨子的人都去哪了？”
陳奎瞳孔微微放大，扭過頭去，看起來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沈清辭卻一針見血道:“你若不老實交代，你那些弟兄可真就沒人能救了。”
桃夭還沒弄懂他們在說什么。
陳奎的臉色卻驟變，猛地抬頭望向沈清辭，“莫非你能救他們？”
沈清辭淡淡看著他，沒有言語。
陳奎從那雙疏離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保證，卻十分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
除了相信面前這兩個人外，他已然無路可走。
再加上想到桃夭先前拿出那個藥丸，僅僅是聞著藥香都能讓他恢復神智，陳奎決定賭一把。
他咬咬牙道:“那個東西到手后，我忽然覺得自己身體里多了股別的力量，這股力量讓我擺脫了從前的孱弱。”
“一開始我很高興，以為上天終于肯給我次機會了，卻沒想到那東西竟漸漸開始影響我，以及我身邊的人，這影響越來越嚴重，到現在，每過半月我們就會發狂。”
聽著陳奎低啞的述說，桃夭腦中靈光一閃，恍然明白過來。
“所以我們這一路走來都沒看到什么山匪，是因為他們都發狂了？”她語氣中透著些許凝重。
屋子里一片沉寂，陳奎低著頭悶悶地應了聲。
“他們現在人在哪？”桃夭趕忙問。
黑水能夠增強人的體質，如果黑風寨里有這么多人都受了黑水的影響，那可不妙。
陳奎猶豫了一會兒，告訴她:“我讓人把他們鎖在地牢里了，地牢有兩個出口，他們在另一邊。”
也正因如此，方才桃夭他們來的時候才沒撞見那些發狂的山匪。
桃夭終于理清了前后思緒，但卻也因此越發著急了，“你怎么能把人關去地牢？那里還有那么多手無寸鐵的百姓……僅僅只靠鎖鏈，是捆不住發狂的人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
桃夭轉身就走。
她實在放心不下地牢那邊的情況。
黑水能夠使人喪失理智，若是那群山匪因發狂沖出了牢房，跑到那群無辜百姓面前，他們抵擋不住的。
見桃夭著急成這樣，沈清辭也跟著開口:“我跟你一塊兒去。”
桃夭對此自然沒有意見。
但陳奎也緊接著道:“我也跟你們一起去，那些都是我的弟兄，我不能放著他們不管。”
陳奎邊說邊撐著身子，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
他臉色透著虛弱，卻還執意如此，可見對這群山匪弟兄是真的在意。
雖說這幫山匪十惡不赦，但看在他們并未對無辜百姓下手的份上，桃夭對面前這個年輕的山匪頭子還是較為和顏悅色的。
見他執拗地要跟著去，她出言勸阻了他，“那里很危險，你如今虛弱成這樣，就算跟去也起不到作用。”
“與其讓我們到時分心照顧你，還不如安靜留在這。”
陳奎目光沉沉地跟桃夭對視，雙拳不甘地握緊。
他以為自己得到了黑水后，就能擺脫掉曾經廢物的名頭，卻沒想到依舊這般無力。
陳奎垂下眼瞼，沉默許久后終于開口:“那你們要答應不傷害我的弟兄們。”
“否則就算拼盡所有，我也不會讓你們活著離開黑風寨。”
陳奎的黑眸閃爍著堅毅的光。
“好，我答應你。”桃夭微微一笑，道。
＊
此時一群山匪正圍在牢房門前用力砸門。
眾人在牢房里瑟瑟發抖，萬萬沒想到，這困出他們的牢房，竟有一日會成為他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此時這跟稻草也有些搖搖欲墜了。
隨著山匪的暴力砸門，牢房漸漸不再穩固，鐵欄桿都呈現出了凹狀。
身形瘦小的女孩瑟縮在娘親懷抱里，顫顫巍巍，“阿娘，這些山匪是不是要把我們抓出去砍頭了？”
婦人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忍著顫抖的聲音，安撫道:“囡囡別怕，阿娘在，仙長們肯定會來救我們的。”
女孩想到那日跟他們通訊過的仙長，心里多了幾分堅定，點了點頭，“阿娘，我不怕。”
圍在牢房外的山匪聞言冷笑道:“誰會來救你門？連官府都不管你們了，還在那癡心妄想呢。”
“你們如今在這，就是待宰的魚肉，任人刀俎，比起想那些沒用的，不如還是想想一會兒怎么跟哥幾個求饒吧。”
山匪們跟瘋了似地拼命砸門，眼里的猩紅看得讓人膽寒。
巨大的聲響在地牢里回蕩，嚇得那些老弱婦孺心驚肉跳。
有人受不了了，哭喊著求饒，“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只是群無辜百姓，什么都沒做。”
“被你們抓來這，也逃不出去，何必非要趕盡殺絕呢？”
然而那些已經癲狂的山匪根本聽不進去，就可勁兒地砸牢房門。
牢房門發出一道不堪重負的聲音，整個被卸了下來。
幾個粗獷的山匪走入，一把拉起那個婦人懷里的女孩。
婦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喊:“不要動我的囡囡，放了她，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女孩拼命在山匪手里掙扎，不小心踹了腳抓住她的那個人。
那人捂住下巴，微微一頓，隨即露出可怖的神情，“小丫頭片子，敢踹我，膽子很肥啊，看我不第一個宰了你。”
隨即山匪就將這個女孩抓了出去。
跟她一起被抓的還有幾個老弱婦孺，在這群五大三粗的山匪面前，他們根本無力掙扎。
“囡囡……我的囡囡，為什么我的囡囡要受這種罪？”婦人趴在地上，嗓子哭到嘶啞。
眼看著那群山匪抓了人就要走，眾人面露絕望時，一道人影飛掠而過。
只聽見一道骨裂的聲音，那山匪手上拎的女孩就被桃夭搶了過去。
桃夭低頭關切地詢問:“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姐姐你好厲害。”女孩認出這道溫軟的聲音，就是那日紙人身上傳出來的那女聲，對桃夭格外親近。
其余人見桃夭來救下了女孩，也認出了她的身份，紛紛懇求她。
“仙長，求求你救救我們，這群山匪想把我們拉出去砍了。”
“求你救我們出去吧，我不想死在這些山匪手里……我家里還有三歲的女兒要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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