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越發劍拔弩張，小峰想了想，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去把那幅畫取了下來。
他把畫像拿在手上，跑回來將其舉起湊到桃夭臉旁，指著她大喊：“徐爺爺，你看她跟你畫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徐太爺猛地一怔，仔細看了看桃夭，赫然發現她與畫像上的人，容貌完全重合。
“你是百年前找我學九陰功的那丫頭？”徐太爺臉色微沉，問道。
聞言，桃夭心里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想法。
原主的功法就是跟徐太爺學的，怪不得，整個魔族都找不到多少關于九陰功的記載。
她一邊思索著，一邊斟酌著開口：“我……我也不太清楚，我早些年功法出了點問題，導致記憶全失，太久之前的事都記不太清了。”
徐太爺探究的目光在桃夭身上打量，很顯然他不是只憑一面之詞就會相信別人的性子。
老者的視線極具穿透力，桃夭竭盡全力才忍住了沒有露出破綻。
而徐太爺看著如今跟百年前截然不同，仿佛是兩個人的桃夭，眼底掠過復雜的光芒。
誰能想到會一別百年，再見已是物是人非……當初那個滿身戾氣的丫頭，如今也有人愿意護著她了。
徐太爺的目光在沈清辭身上掃過，冷哼了一聲，身上壓力驟減，“練個功法也能把自己折騰得失憶，就這還信誓旦旦同我說，要幫我完成心愿。”
“我看你也不過是在搪塞我這個老頭子罷了。”
徐太爺看似譏諷抱怨的語氣，實際上卻不然，他的眉梢是微微上挑的，表明他也是樂意見到桃夭的。
只是他不知道，眼前人并非他一直心心念念等著的那人。
桃夭心知肚明得到徐太爺青睞的并非自己，而是原主，因此對徐太爺陡然轉變的態度有些心虛愧疚。
她輕輕扯了扯沈清辭，示意道：“現在誤會解開了，你可以放下劍了。”
沈清辭側目看了看她。
少女低垂的眼瞼，定定盯著地面，看上去有些垂頭喪氣。
劍意凜然的青鸞劍嗡鳴一聲，收劍回鞘。
“別多想。”沈清辭對她淡淡說了一句，其中意味只有他二人才知曉。
桃夭知道他這是在安慰自己，呼出一口氣道：“我沒多想。”
隨后她轉過身，重新望向徐太爺，虛心發問：“徐太爺您方才提到說我承諾過要為您完成心愿，我能問問具體是什么心愿嗎？”
桃夭是這么想的，既然她如今頂替掉了原主，那么也該做點什么來彌補對方。
比如承擔起整個魔族的重任……再比如，幫她完成一些她未能達成的承諾。
然而面對桃夭直直望來的視線，徐太爺的臉色卻莫名臭了，惡聲惡氣地說：“你都忘了，還談什么完成心愿？”
他沖桃夭擺了擺手，“況且都過了三百年了，還有什么可說的，就當是我老頭子看錯了人，你趕緊從這離開，別讓我再看見你！”
聽徐太爺這么說，桃夭有些急了。
她還什么都沒問出來，怎么能走？
見她不肯走，徐太爺冷笑一聲，眼底閃過陰翳，“不想走？是想留下來陪我這個老頭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留在我府上的人，沒一個能離開的！”
桃夭一瞬間想到了春梅。
或許……她不是不愿意走，而是走不了。
但如今她沒有心思想那么多了，桃夭方才就已經打定主意，不問出點什么是不會離開的。
于是桃夭對徐太爺說：“雖然我失憶了，但許下的承諾依舊作數，煩請徐太爺將心愿告知我，我定當為您達成。”
少女堅定的語氣，讓徐太爺恍惚了一瞬，腦海中閃過一道畫面。
畫面中，少女神情桀驁，紅唇嬌艷欲滴，也是如同這般信誓旦旦地對他說：“就請您在這萬丈峽淵中親眼看著，我是如何將這不公的世道攪得天翻地覆！”
記憶里那張桀驁不馴的容顏，漸漸與眼前的桃夭重合。
徐太爺眼里的光黯淡下來，語氣一落千丈弱了下去，“我說了不必就是不必了……當年的承諾也不過只是口頭承諾，你不記得，老頭子我也不在乎。”
一開始徐太爺或許還會有所期待，但如今他已在骷髏淵中靜等了百年。
百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太多事情了，隨著他的期待一點點冷卻的，還有他對少女食言的怒火。
對徐太爺而言，能再見一眼故人，便已經很好了。
徐太爺的口吻淡淡的，好似真的不在乎了一樣。
然而桃夭聽著，心口卻莫名傳來悶痛，一股股陌生的情緒涌上心頭，有悔恨……還有愧疚。
這些情緒不是屬于她的，是原主的。
原主覺得愧對徐太爺。
這是原著中沒有出現過的情節，桃夭也不知道兩人之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這股情緒如此強烈，已經到了不容她忽視的程度。
只是徐太爺明顯不愿多說，桃夭也不好刨根究底地追問。
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沈清辭忽然把個子小小的小峰提了起來。
“放我下去！不許提我！”小峰踢蹬著腿，在半空拼命掙扎。
桃夭瞬間回神，朝沈清辭望了過去，張嘴正要說話。
沈清辭卻看著小峰先開了口：“你既然知道那么多，想必一定也知道，徐太爺的心愿是什么吧？”
桃夭一愣，豁然開朗起來。
對啊，她怎么把小峰給忘了，他一定知道！
桃夭眼眸驟亮，按下難受的心口，問小峰：“小峰，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好不好？”
小峰能對沈清辭不假辭色，卻無法做到不回答桃夭的輕聲詢問。
他緩緩停下了掙扎，撇著小嘴說道：“徐爺爺想要毀掉外面的世界……小娘子你親口答應了他，卻一直沒有回來，也沒有做到。”
“徐爺爺等了很久，發過幾次火，那會兒骷髏島上的人都害怕極了，生怕自己死在徐爺爺手下。”
通過小峰斷斷續續的話語桃夭終于拼湊好了整件事情的完整性。
這么說來，徐太爺的確是提到過，不想出骷髏淵，只想讓外面的那些人得到相應的懲戒。
所以他是將此重任托付給原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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