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繡見桃夭神色復雜，還以為她沒有聽清，便又說了一遍：“妖王，可不是一般人，如若你得罪了妖族，怕說要慘了。”
桃夭遲疑了一下，又道：“聶離？”
“我不知曉叫什么名字，反正那個道士你們真的得罪不起，更何況，那人還是很厲害的，已經有不少捉妖師都喪命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沈繡無奈地嘆氣。
“放心，我們也很厲害。”桃夭道。
她說著，張開手臂揮舞了一下，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魔氣，沒曾想氣息竟然十分微弱，甚至連旁邊的小木椅都沒挪動。
這是怎么回事？她原本不是恢復了很多功法嗎，現如今怎么感覺使不上力道，還有方才飛行也是，突然就沒了氣息。
桃夭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那個我……”
旁邊的沈清辭看到了一切，無奈地伸出手，悄悄調動氣息。
房間里的東西這才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桃夭看了一眼沈清辭，明白過來，又看向沈繡說道：“有些延遲……但我還是很厲害的，對吧。”
沈繡將信將疑，但看了看周圍散落的桌椅，最終還是選擇搏一搏，他開口：“如若我相信你們，該如何配合。”
沈清辭抬眼看向他，問道：“你可知道自己為何進不了鬼門關？”
“不知道。”沈繡搖了搖頭回。
桃夭也有些納悶：“進不了鬼門關的人，一是無惡不赦之人，身上的罪孽過于深重，所以閻王不愿意接納，二是尸體不齊全者，也就是死無完尸。”
她頓了頓又問，“這紙傘上的每一個魂魄，都是進不去鬼門關的？”
“嗯，我們都是。”沈繡如實回答。
桃夭蹙眉不解，如若只是他一個還好解釋，可是那個道士究竟是從何處找來如此多的魂魄，并且無論男子還是女子，都貌美異常的。
她記得畫像上的男子女子，各個都是傾國傾城之貌，膚白若脂，也并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兒女。
這時，沈清辭開口：“你與其他魂魄生前，相識嗎？”
聽到這話，沈繡似乎猶豫了起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開口，一只手整理著自己凌亂的衣襟。
桃夭注意到他那雙手，仿佛十指不沾陽春水一樣，比女子還要纖細。
“你生前，是富貴人家？”她問。
沈繡自嘲一樣笑了，搖了搖頭，“哪里是什么富貴人家，只是苦命人罷了，老天就是不公平，生前苦，死后也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若死后無跡可尋，我們只能從你們的生前查起，只有這樣才能找到你們進不了鬼門關的原因。”桃夭道。
沈繡抬眼看了一下她，無奈地笑了一下，“告訴你們也無妨，只是怕臟了你們的耳朵罷了。你們可曾聽說過，瘦馬？”
“瘦馬？”桃夭蹙眉，搖了搖頭。
“小時候，我家里很窮，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直到有一個女人，她告訴我爹娘說，把我賣了，便能夠換一大筆銀子。”
沈繡低垂著眼眸繼續說著，“然后，我便被帶到了一個院子當中，那里有無數漂亮的男孩女孩，全部都不超過八歲，那個女人告訴我們，只要按照她說的做，這輩子便吃喝不愁。”
“但是哪有那么簡單，接下來的每一天，我們都在學習各種技巧，琴棋書畫，當然也包括男女之事的，每頓飯只能吃三分飽，因為權貴們喜歡嬌弱的男子和女子。”
聽到這，桃夭的眉頭已經緊鎖。
沈繡繼續說著：“在成年之后，我們每個人都是如此，外表貌美，身段嬌弱，但是大部分都體弱多病，只是沒有人會在乎我們的身體是不是好罷了。”他揚起自己的手，那手白嫩又細長，格外好看。
桃夭明白過來，所謂的瘦馬，不過就是從小調養，送給權貴的一份禮物，這些窮人家的孩子，都是因為長相，才會被挑選。
沈繡繼續道，“在成年時，我們就會被以不同的價格賣給那些有錢人，大部分人的結局，都是被折磨至死，又或者年老色衰被拋棄在荒郊野外，我們都叫瘦馬，沒有名字，名字也都是買走我們的主子給的。”
桃夭聽著，逐漸握緊了拳頭，這簡直就是不把人當做人看，而是一個捏造的商品。
沈清辭目光沉沉，許久才開口：“這么說，你們應該去了不同的地方，為何死后的魂魄卻都在一起，被那個道士找到？”
沈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為何，只是我們那一批曾經一起長達的可憐孩子，在死后竟然重新回到了那個院子，發現自己都無法投胎，再然后就是被那個道長給捉了過來，困在了這個紙傘當中。”
桃夭聽著氣不打一出來，握緊了拳頭：“我們一定會查出來的。”
沈繡看向外面的天空，已經蒙蒙亮，有了一點太陽升起的意思。
而周圍的那些不堪的聲音也都漸漸平息了起來，這個城池格外安靜。
“過一會兒你們便能出去了，只是在夢境當中待過的人就會像中了邪術一樣，拼了命也想要來第二次，希望你們出去之后還是清醒的。”
桃夭點了點頭：“我們明日再來找你。”
沈繡只是笑了笑，卻并沒有應答，似乎不是很相信這句話。
就在這時，外面的第一抹陽光升起，隨著大地亮了起來，桃夭也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腦袋越發昏沉。
她看向一旁還在昏睡的阿沁，有些擔憂。
身旁傳來沈清辭的話：“放心，她會跟著我們一起出去。”
“好。”桃夭應答，但卻隨即感覺頭暈目眩，險些沒有站穩，直接倒了下去。
而旁邊站著的剛好就是沈清辭，不多不少，倒在了他的懷中。
想要支撐著起身也已經沒有了力氣。
耳畔傳來沈清辭的話語，“調節氣息，閉上眼睛。”
“好。”桃夭點了點頭。
＊
等到桃夭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只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而下一秒，就發現自己還躺在沈清辭的懷中。
“還準備躺多久？”沈清辭的聲音響起。
桃夭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正抓著他的衣襟，就差把他的衣服直接扯下來了。
她連忙起身，又因為頭暈險些沒站穩。
“我怎么還是感覺很暈，不是有內力加持不就不會如此嗎？”桃夭喃喃。
沒想到沈清辭一邊起身一邊開口說道：“你現在是晉升期。”
桃夭：“？”
魔族也有晉升期？
怪不得她飛著飛著會突然感覺到失去了氣息，在夢境當中想要使用魔氣也失敗了。
“你什么時候發現的。”桃夭問。
“抱你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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