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桃夭躺在小床上，看著外面的一輪明月，腦海中的記憶還在不斷閃過。
根據晦云的記憶，念禾是她唯一的同伴，因為念禾的娘親也是在幾年前被拉走獻祭的，所以他們兩個就相依為命，食不果腹是經常的事情。
他們兩個沒有家，唯一的棲身之所就是這個原本在貧民窟的兩間小木屋，甚至風大一些，都會把房頂掛壞的那種。
就算如此，兩個孩子也報團取暖，每年的生辰都會對著天空許愿，希望有一個娘親。
只可惜，迎接他們的卻是一天比一天嚴寒的深冬，還有難以下咽的樹皮粥。
“在想什么。”身旁傳來沈清辭的聲音。
桃夭轉身，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躺到了自己身邊，本就窄小的床變得更加擁擠，甚至自己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身子上。
她下意識想要躲開，但卻發現旁邊就是墻，動彈不得。
“你現如今是個男子，我能對你如何。”沈清辭將她驚慌失措的表情盡收眼底，勾起唇角。
“也是……”桃夭似乎想通，裹緊了被子，不再胡亂掙扎。
不過想著想著卻又覺得不對，沈清辭是出了名的禁欲男主，原著當中的他就算誤入傾國傾城的女妖怪窩都能目不斜視。
曾經有書粉說，他不是唐僧就是……那啥。
想到這，桃夭又開始往墻角的位置挪動，確定二人之間有了“安全距離”，這才放心。
“你說我們多久才能出去。”
桃夭閉上眼睛，四周一片安靜，她問了這么一句。
“不知。幻境難料，被困者極有可能一生都難以出去。”沈清辭回答。
“那我可就真的成了罪人了。”桃夭輕聲說著。
“什么？”
“沒什么。”她把自己縮進了被子里。
現在劇情完全脫離了主線，男主該回玄境山修煉沒有回去，反而和自己一起被困在了幻境之中。
如若他們真的在幻境中出不去，那這本書的劇情也就算徹底走崩了，她不會因此遭到什么報應吧。
桃夭睜開眼睛，又看向一側的沈清辭。
他眉目如畫，閉著雙眸，倒是唯美。
但男主在自己身邊多待一刻，危險也就多增幾分，弄不好最后他還是會按照劇情成仙，然后把自己的腦袋扔去亂葬崗。
想到這，桃夭變成了蹙眉盯著沈清辭，越想越氣。
問題是這貨甩都甩不掉啊，根本沒有按照劇情走的意思。
真煩。
她長嘆一口氣。
與此同時，一旁的沈清辭閉著眼睛，腦海里傳來系統的聲音。
「檢測到攻略目標好感值下降，-1，目前為-27。」
「檢測到攻略目標好感值下降，-1，目前為-28。」
「檢測到攻略目標好感值下降，-1，目前為-29。」
沈清辭被吵得睜開了眼睛，扭頭看向桃夭，瞧見她正用那張少年臉怒目盯著自己。
“你在想什么。”他問。
“沒想什么啊。”桃夭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
沈清辭微瞇雙眸，良久開口，“因為今晚我沒有對你做什么，所以在心里罵我？”
桃夭：“……”
什么鬼啊，罵確實是罵了，但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沈清辭腦海里繼續想著機械的女聲：「檢測到攻略目標好感值下降，-1，目前為-30。」
他皺眉，一字一句，“現在立刻入寢。”
桃夭完全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嚴肅，只能轉過身裹著被子，嘴里喃喃：“睡就睡。”
系統：「檢測到攻略目標好感值下降，-1，目前為-31。」
沈清辭：「……」
＊
清晨，桃夭睜開眼睛的時候，便聞到一股淡淡的米粥清香，坐起身的時候，剛好看到沈清辭在整理著衣衫。
“這是什么味道，好香。”桃夭舔了舔嘴巴，四處尋了一下，果然看到了桌角擺放的兩碗米粥。
她坐起身看了過去，只見碗里放著滿滿當當的米，很香。
“念禾哪來的這么多的米？”桃夭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記憶當中，他們兩個平日里就算見到一粒米都困難才對，這么想來，昨日喝的也是米粥。
“念禾？念禾。”桃夭隱約感覺不妙，朝著院子當中喊著，推開門看了一圈，卻都沒有看到那個扎著羊角辮的身影。
突然，院內石桌上的一張字條引起了她的注意，走近，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晦云，勿念。
而石桌下面，竟然放著整整兩袋子大米。
沈清辭也走了出來，自然看到了一切。
桃夭回眸，握緊了那張紙：“她一定去做冒險的事情了。”
“怕是和祥云城有關。”沈清辭看向院子外面。
昨日在桃夭昏迷之后，他本想帶著她暫時離開這個城，躲避那群百姓，但念禾卻沖了出來，踮起腳尖與那群村民耳語了一番，他們便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轉身離去。
“我們去看看。”
“好。”
＊
祥云城里一片繁華，熱鬧的街市滿是叫喊的小商販，而面前一個圍滿了人的地方，引起了兩個人的注意。
他們似乎都在看什么，還在互相交談。
“這畫像就是今日祭品啊，這不是跟在小掃把星旁邊那個小丫頭嘛。”
“對啊，昨天是她主動要求的，說晦云現在已經不健康了，她愿意主動去祭祀，只要我們饒過晦云。”
“倒還挺感人嘛。”
“感人？這倆掃把星有什么可感人的，那丫頭可賊聰明，還提了要求，要兩袋子大米。”
“大米有什么值錢的。”
“誰知道呢。”
聽著這聲音，他們二人走近，只見人群中央竟然畫著一張畫像，畫上的女孩扎著羊角辮，笑得十分可愛，就是念禾。
而畫像旁邊寫著的，卻是“祭祀品”。
桃夭捂住嘴巴，緊鎖的眉心寫滿了怒火，這個身子的情緒猶如抑制不住的江水滔滔不絕地涌出，讓她的雙手顫抖。
念禾用性命救了晦云，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寄托，現在也沒了。
這是幻境，也是這個孩子真真實實經歷的一切。
在晦云扇中的千百年，這些場景無數次上演在心頭，不斷重復，每一次，都是把仇恨和悲傷刻深了幾分。
桃夭的瞳孔里映出談笑風生的人們，雙手微微顫抖。
“我想起來了，很多事情。”她喃喃開口，腦海里也涌現出很多屬于晦云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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