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抱著工具狗白雪朝著殿內走去，路過德愣泰時乖巧的打招呼。
“德愣泰叔叔，是我啦，那邊沒有人了真的！”
德愣泰躬身回禮，帶著如意往回走。
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大阿哥和太子，悄無聲息的挪開目光，然后跟在公主身后。
如意路過伊爾根覺羅氏的時候還偷偷的夸贊了一句，惹得伊爾根覺羅氏羞紅了臉。
皇貴妃悄悄的遮住眼睛，壓根就沒眼看。
如意被帶到康熙面前后，只抱著白雪低著頭不說話。
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哪看得出剛剛才調戲過她未過門的大嫂呢？
康熙黑著臉看著一人一狗，想要罵一頓可實在不舍得。
于是便罵道：“哪里來的狗崽子竟在這里喧嘩，梁九功，給朕把它扔出去！”
如意把白雪塞到皇貴妃懷里，自己站在皇貴妃的身邊。
雙手隨意一攤，說：“皇阿瑪，這狗崽子可是我額娘養的，您要是看它不順眼就扔吧，不過我可得提醒您一句，”
如意走到康熙面前，示意他過來一點。
康熙眼角一耷拉，卻十分順從的往前。
只聽如意趴在康熙的耳邊說：“皇阿瑪，額娘可喜歡白雪了，四哥不在承乾宮的時候都是額娘照顧白雪的，額娘還給白雪做小衣服呢！”
康熙印象中似乎見過這狗穿著衣服過，原來那竟然是清音親自動手做的啊。
康熙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吩咐梁九功把狗送回承乾宮，皇貴妃這才看了康熙一眼。
差點就把媳婦惹生氣的康熙悄悄吐了口氣，然后看向罪魁禍首。
如意眨著葡萄眼，無辜的開口道：“皇阿瑪，您忘啦，您說過帶我來的，您怎么能言而無信呢！”
“朕什么時候說過……”
康熙腦海里突然閃過前幾日如意跑去乾清宮找他打賭的畫面。
他就說這丫頭怎么會這么無聊，和他賭什么梁九功進門的第一句話會說什么。
原來是在這等著他。
當時他確實說過他會答應如意一個小小的要求，那個時候他問如意要求是什么，這丫頭說過幾天便知道了。
呵呵，他可算是知道了。
如意把臉湊到康熙的面前，笑嘻嘻的看著他。
康熙被自家閨女“不要臉”的樣子震驚到，一把推開如意的臉，轉過頭狠狠的呼吸了幾口。
如意再接再厲，趁著康熙沒注意到悄悄爬到他身邊，掩耳盜鈴般把自己的小身子縮在康熙的身后。
康熙悄悄白了如意一眼，怎么，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你了？這個小鬼精靈。
如意悄悄的提醒道：“皇阿瑪，你快別管我了，你快讓漂亮姐姐起來啊，她都蹲在那許久了呢。”
其實也不過是幾息的時間過去罷了，伊爾根覺羅氏穩穩的蹲著，連呼吸都沒有變化。
康熙暗暗的點頭，靠近如意說道：“你若是有人家兩分，皇阿瑪也就放心了。”
如意氣的狠狠的捶了康熙一下，扭過頭去自己在那里鬧別扭。
康熙握拳在嘴邊咳了一聲，正色道：“你阿瑪乃是朕的肱骨之臣，他雖然是個武將，但是學問也極好。不知你可曾讀過什么書？”
伊爾根覺羅氏氣沉丹田，聲音洪亮卻不刺耳。
“回稟萬歲爺，臣女讀過《女戒》《女訓》四書五經也略有涉及。”
“哦？”康熙來了興趣，身體微微前傾，再問：“可曾讀過什么詩？嗯，這樣吧，隨便背一首來聽聽。”
伊爾根覺羅氏微微想了想，略微有些忐忑的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安靜，大殿內此刻只剩下了安靜。
惠妃不安的微微扯著帕子，榮妃握住她的手，微微搖頭。
皇貴妃擔憂的看向康熙，遲遲沒有說話。
這是康熙二十一年康熙出關祭祖，到達山海關時，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茫茫雪夜中，千萬頂帳篷燈光搖曳。
納蘭性德看著這千古壯觀，想起了千百年來戍邊將士的悲涼，想起了遠方溫暖的家和友人，一宿無眠。
于是有了這首《長相思》。
只不過詩詞仍在，寫下他的人卻已經溘然長逝。
康熙二十四年也就是去年，納蘭性德辭世，年僅三十一歲。
康熙喃喃自語道：“性德，你看，還有人記得你的詩詞，你聽到了嗎？”
如意從椅子上跳下來，跪在康熙的旁邊，小手拉著他的大手。
“皇阿瑪，納蘭叔叔的詩如意也會背的。”
康熙微微看著如意，如意撅著嘴問道：“怎么，您不相信？那我給您背一首《木蘭辭》吧”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愿。”
話音落，康熙忍住心中的悲痛，微微仰著頭看向遠方。
記憶深處，那個溫柔愛笑的男子的面容終于清晰了起來。
性德，你聽到了嗎，朕的女兒也會背你的詩了，你沒有被人遺忘，不是嗎？
如意看到康熙眼底掩藏著的情緒，故作輕松地說：“皇阿瑪，您就不好奇我怎么會的嗎？”
康熙捏著如意的手，輕笑的問道：“怎么，難道是王掞教你的？”
如意搖搖頭，否認道：“沒有，太傅還沒有教我作詩呢。是大哥。”
看著康熙不相信的眼神，如意解釋說：“大哥經常去明珠大人府上的，納蘭叔叔做這首詩的時候大哥恰好在場，等他回宮他就教給我們背了。”
“皇阿瑪，有的人活著可他已經死了；但是有的人死了，卻永遠活在世人的心里。大哥說的這句話您說對嗎？”
對不起對不起啊臧克家老先生，我可不是故意盜您的詩的，我只是拿來應急希望您不要和我計較！
如意悄悄在心中念到。
康熙細細琢磨著，突然開懷大笑，撇了眼遠處的孽子們，開口說道：“不錯，你大哥這句話說得好極了。”
“起來吧。小福子，留牌子，賜香囊。”
伊爾根覺羅氏感激地看了上方的公主一眼，朗聲謝恩。
這一關，終于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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